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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她的几滴血来护眼。 母亲挡在他们面前,但是没有用,他们仍然冲了进来,把长长的针扎进胸口,抽走了一管子的血。 尔弥以前不小心摔倒过,也流过很多血,但是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难受得好像要死掉一样。 她才八岁,很多东西似懂非懂,只知道死掉是一种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后来,哥哥回来了。 她缩在哥哥怀里,小声地哭,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哥哥心疼。 她看见哥哥眼里的神色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愤怒,而后低吼了一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大狗狗。 大狗狗舔了舔她,动作很温柔,就像哥哥哄她睡觉的时候一样。 尔弥想,一定是自己眼睛太疼了,才产生了幻觉,哥哥怎么会是大狗狗呢。 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出现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的色彩。 从哥哥的眼睛里流出来,从她胸口的伤口里流出来,哦,还有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从前方一只模模糊糊的手上流下来。 哇,真神奇呀。 尔弥在梦里睁大了眼睛,这是鲜血的颜色吗,哥哥说,旗帜也是这个颜色。 真好看! 她想着想着,甜甜地笑起来,而后陷入沉沉的梦乡。 ...... 银虎兽悲怆地低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放在床上,向夜色深处奔去。 属于尔弥的东西,他都要拿回来。 包括那双眼睛。 ...... . 是的,大狗狗就是霍星朝。 其实也不是大狗狗,他的兽身有一个名称,叫做银虎兽。 毛发是银色的,形状似虎,双肩有飞翼。 谓之银虎兽。 整片大陆,目前只剩下两头。 一头半残不残,一头似虎非虎。 ...... .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霍星朝就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 或者说,也和周围的兽不太一样。 因为他可以是人,也可以变成兽。 每一次生病的时候,或者念力突破的时候,或者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他都会变成一只陌生的野兽。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仿佛被剥皮抽筋,骨骼寸寸断裂,脑子里全是嗜血的渴望。 但是浑身虚弱,只能躺在地上低吼,敌人一刀就可以直入心脏,从此就以野兽的形态死去。 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哭着问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神,有的人却只能是茹毛饮血的野兽。 父亲的眼神很奇怪。带着深深的憎恶、愤怒,又满是悲怆和绝望。 他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神,所谓的神,只不过是被人类关押在城墙之印里的一只修炼成所谓“神女”形态的兽。 每年异族之战的时候,神族就会催动城墙之印,用万千道念力去鞭笞那只兽。兽会愤怒,会发狂,而它反击的每一道力量,都会成为人们眼中的“护城之力”。 父亲说,星朝,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神族吗?其实他们跟人类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每一个神族,都是能成功炼化兽的精血的那一种人类。 这个世界,等级划分森严。 奴隶。平民。贵族。神族。神。 而这个世上,最卑微的,日夜忍受着无边无际的孤寂,泣血而鸣,仿佛轮回一般承受着道道鞭笞的奴隶。 就是那位万人敬仰的神。 父亲最后说,星朝,你知道吗,那只兽,就是你的母亲。 ....... . 在霍星朝心里,最恨的人,不是那些城外的异族,而是城内的神族。 他们关押了自己的母亲,让她苟延残喘,抽取精血,又加以供养,而后再抽取,一次次反复重来,日夜折磨着她。 他们夺走了自己meimei的眼睛,在她八岁稚龄时,又夺走了她的性命。 在他眼里,这个世上最邪恶,最冠冕堂皇,最应该死的东西,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所谓神族。 尔弥死的那一天,霍星朝发过誓,总有一天,他要抽尽城内所有王国的神族的精血,食其rou,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挖下每一双眼睛,给他meimei陪葬。 后来,霍星朝真的成功了。 但是尔弥的的神魂依然没有安心进入新生。 她很痛苦。 对于她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母亲和哥哥。 哥哥活的那么难受,她就算获得再多的眼睛,看见再多的色彩,也还是痛苦。 能让尔弥的星光值恢复满值的唯一办法,不是让她过的有多么快乐,而是让霍星朝自己能够活的洒然肆意。 ...... . 吃过晚饭之后,霍星朝把储物箱里的琥核洗净,然后托继母放入锅中烧上一晚上。 锅里的水放进了蚀琥草,如果不是它的作用,就是烧一晚上,也不可能把琥核里的能量烧出来。 尔弥的身子弱,霍星朝这几年一直在用这种方法给她调养身体。 他这几年,在城外杀了不少异族生物,每月收回来的琥核加起来,在平民区已经能轻轻松松养活一个三口之家。 但一方面,他们家里只有一个劳动人口,另一方面呢,继母每月要喝的药材都是一笔大开销。而且霍星朝获得的高阶琥核,通通没有卖掉,而是给小meimei当做调养品,所以几年下来,家里的积蓄仍然没有能攒起多少。 . 小女孩捧着一本图画书,认认真真地听哥哥教她识字。 哥哥指一个字,她就跟着念一个字,乖巧又听话。 不过认了不到半个时辰,霍星朝就不让她继续看了,摸了摸她头上的小揪揪, “尔弥,我们该睡觉了,再看下去,你的眼睛又要疼了。” “好。” 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让哥哥给自己洗干净脸和手脚,躺在床上,眼睛上敷着热腾腾的草药。 她的小手在肚子上放的整整齐齐的,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哥哥还在身边,就叫了他一声,“哥哥。” “怎么了?” “你下次不要给我带礼物了,早点回家吧。” “怎么了,尔弥不喜欢这些糖果吗?” “不是,mama说,哥哥赚钱很辛苦,尔弥不吃糖,哥哥你是不是就不那么辛苦了?” 霍星朝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轻的,“哥哥不辛苦,尔弥要乖一点,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看见许许多多的颜色的。” ..... 眼睛还是要拿回来的。 报复也是要亲手报复回去。 四年。 离尔弥的八岁生辰还有四年。 夺回那双眼睛的期限,也只剩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