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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茶庄而去。 茶庄地处偏僻,十分幽静,他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就听到一阵琴声,弹的正是他最为喜爱的。 他闻琴心喜,循着琴声,走进了一间简陋异常的屋子。屋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张清漆的琴桌,一张七弦琴,以及琴后宽袖大袍,悠然抚琴的青年男子。 男子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异常的俊美面容以及一对温柔如三月春风的桃花眸。那是他与陈文旭的初见。 两人一见如故,他心折于对方君子如玉的风采,倾倒于他不凡的见识、渊博的学问,干脆在茶庄中小住了几天。日日请教,连引他前来的玲珑石都忘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陈文旭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顿时忧心忡忡,要为对方延请御医治伤,陈文旭阻止了他,说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世上已没有哪个大夫能救得了他。他别无遗憾,只遗憾一身所学没有传人。 言者似无意,听者实有心,卫璃原就羡慕他的博学,闻言顿时动了心思,要拜他为师。 陈文旭没有答应,他时日不久,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教一个学生。 卫璃很失望,这时,陈文旭却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快速地学会自己会的一切。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方法吗?卫璃大感兴趣。他本就是个好奇心奇重又喜探索新鲜事物的,当下缠着陈文旭告诉他。 陈文旭说,那个方法的条件很苛刻,需要他放松心神对自己完全信任,而且会有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精神受到重创,甚至变成白痴。 卫璃“痴”劲犯上,哪里害怕这个,缠着陈文旭非要用这个方法不可。 施术准备了足足三天,三天后,他再次从宫中出来,跟着陈文旭进了一间用厚厚石壁隔开、深埋地下的密室。 对面青年脸上的血色越发差了,卫璃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极致的安静中,陈文旭妩媚的桃花眼中泛出点点笑意,声音舒缓而平静:“你愿全身心地相信我吗?” 卫璃有些新奇,又有些紧张,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和对方仿佛生出无数神秘黑色漩涡的眼眸对上,再也逃离不开,在那仿佛带着魔力的声音中一点点放空心神,直至忘了周遭一切。 似乎有许多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中,又似乎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再醒来,物是人非。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江苒问。 “大概是……”卫璃的面上现出回忆之色,“在宫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吧。” “第一次?”江苒愕然。 “嗯,”卫璃点头,“那时候你还是郭六。” 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她的模样。她穿着湘妃色的妆花缎褙子,米白色绣银挑线裙子,头上插着珍珠发箍,雪白小巧的耳朵上戴一对莲子米大的东珠耳坠,腕上则只有一支羊脂白玉镯子,竟说不清是皓腕如玉,还是玉如皓腕。 她盈盈立在那儿,清雅秀美,灵气逼人。 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曾经关于她的片段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个女孩儿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他佯作胡闹地要留她下来,自然被郭家人拒绝了,他就干脆去找宣和帝撒泼打滚。宣和帝被他闹得头疼,刚想松口,却被闻讯赶来的卫襄搅和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了卫襄将要和她定亲的消息。 这怎么行?她是他的!越来越多的关于陈文旭和她的回忆泛上心头,他自然知道了她是冒牌的郭家小姐。更令他觉得可怕的是,恍惚间,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陈文旭,是那个前世娶了她的人。 他要阻止卫襄和她成亲!最好的办法就是揭穿她是假郭六。 他很快就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徐九徐兰芷,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赵王妃的同胞meimei,身份够,胆气也够。 徐九在忆江南与江苒结怨后,正当咬牙切齿,得到他匿名送的信息后,立刻行动起来,在他的暗助下,顺利找到了真郭六,对江苒发难。 没想到卫襄棋高一着,竟然将计就计,非但顺利化解了真假郭六的危机,还趁机让江苒以真正的身份和他订了亲。 他气闷于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利用金豆豆对陈文旭的盲目崇拜,让她出面要胁江苒退婚。江苒却及时通知了卫襄,再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他又气又急,心烦意乱,一面想着要不择手段把江苒夺回来,一面又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日日纠结,神魂难安,不知不觉,竟分裂出两个自己来:一个觉得自己就是陈文旭,另一个却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的卫璃。 卫襄和江苒的婚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属于“陈文旭”的他妒火中烧,却无计可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煽动与卫襄不和的赵王挑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晚起事,并趁机接近江苒。 他担心江苒认出“陈文旭”来,当天,让“卫璃”掌控了身体,来见江苒,却没想到,一直在心中存着歉疚的“卫璃”竟然悄悄地放了一丸茉莉香丸。 江苒却没有想起茉莉香丸,他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却更坚定了要不动声色接近她的念头。这一次,他不能让苒苒对他心存防备。从前做的事他需找个人帮他顶缸,未来他要做的事也需人出面。 机会很快来了。 赵王事败,安国公府和赵王府残余的势力被徐九收拢到手中,他去见了徐九,以保她平安为条件,对徐九施了催眠术。 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陈文旭,不管是精神力还是对催眠术的掌控远不及陈文旭,对徐九的施术可以说是失败的,自己也是受创不浅。 可喜的是,他的掳人计划终于成功了一次,江苒落到了他手中。可等到去见江苒时,他却失了勇气,不敢让她见到还是孩童之身的他。 等等吧,再等等吧,等他长成,等她完全相信自己,放下戒备。如果她认不出自己,他永远不会告诉她他就是“陈文旭”。 后来,江苒为了逃跑,自己把自己弄病。当时在宣和帝的葬礼上,他得到消息,又惊又痛,明知道这个时候离开太容易找人诟病,惹人疑窦,他还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赶过去看她。 望着她昏昏沉沉的模样,他心中大痛,心神失守间,被许久以来,遭他牢牢压制的“卫璃”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丧期失仪,弹劾他的奏章源源不断地送到明德帝面前,“卫璃”立刻上了折子自请守陵,远远地离开。他害怕属于“陈文旭”的那一面再次出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此后,他一直处于两个自己交替夺取身体的痛苦中,等到想起“陈文旭”曾经下过让江苒昏迷的命令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 “既然你那时夺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