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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秋嬗手背上,两人的手都冰冷刺骨,传递不出半点暖意。 叶芳望着眼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叶秋嬗,眸中隐约湿润。 “爹只是担忧,羌国一途何其凶险,你一女子本该留在闺中安度华年的。” 所以他才会不惜冒着杀头之罪也要求靳帝收回圣令,而这一番作为叶秋嬗早在靳帝口中便已得知,既是酸楚又是感动。 “爹,你别这样说。皇上不是加派了两支禁卫随我一同去么,纵使它羌国路远,女儿也无需畏惧的。” 叶芳却连连摇头:“唉,你又怎会知道那羌国龙潭虎xue之地有多凶险。如今的新王并非嫡系,为篡夺王位不惜弑父杀亲,如今正是他江山动荡之时,必定要以和亲为由先平外忧,再除内患。你们此去便是卷入了朝政旋涡,活脱脱成了那居心叵测之人眼中的箭靶子,区区两支禁卫又怎能护你周全?” 叶芳身为朝廷官员,对羌国内乱是略有耳闻的,其中险恶他简直不敢细思。然而他口中所说又何尝不是叶秋嬗心中所想呢,只是明知前路未卜,她也只能强作镇定地迎难而上。 “爹,您该想开点,女儿身有奇能,这段日子以来帮助枢密省屡破奇案,每每身临险境都逢凶化吉,这证明我是个有福之人。皇命在上不得违抗,咱们何不借此建功立业,您不是一直想光耀门楣么?身为您的子女,我应有此大任。” 叶芳怔愣,惊讶于叶秋嬗如今雄心壮志,全然不该是一个闺阁女子所有。良久才回过神来自嘲地摇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叶芳盼了一辈子的光宗耀祖、建功立业,到最后还是靠女儿来完成……” 但叶秋嬗再有志向又如何?他做父亲的,宁愿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也不愿她身处险境。 叶芳如今回想起曾经对叶秋嬗的忽视,更是追悔莫及。握紧了她的手,喃喃忏悔:“怪爹没有本事,若是我叶氏家大业大,他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将你派去那虎狼之地……” 叶秋嬗却十分冷静地立即止住他的话,“爹,此事已成定局,您与其这般自怨自艾,不如振作起来,早日替女儿启程做好准备。”她真怕叶芳的话传到那两个暗卫的耳朵里,要是又在皇帝面前参一本妄议尊上,他们叶府可真是吃不消了…… 叶芳经她提点,立即清醒过来,心道自家女儿果真脱胎换骨了,做父亲的却在这无谓地伤春悲秋,实在好笑。 他始才收敛情绪,强做镇定。心里头却源源不断冒出愧意、悔意和担忧,传入叶秋嬗耳中,难免又是一番感动。破天荒地她挽住了叶芳的胳膊,头也随之靠了过去。 好似自赵氏过世以来,父女俩的心头一次靠得如此之近。 是夜,安稳回府。 为免家人担心,他们只能佯装无事各自回了院子,直至夜深人静,叶秋嬗才又悄然起身,将两名暗卫召出。 两道黑影跪俯在她床前,似乎比往常更加恭敬。叶秋嬗打量着,半响未开口,直到觉察出一点蛛丝马迹,才向其中一个指了指道:“你是天甲对吧?” 那人随之一怔,拱了拱手答道:“属下正是。” 叶秋嬗勾唇笑了,心道原来这暗卫司也并非牢不可破。就眼前这两人来说,打眼看去毫无差别仿佛复刻一般,但真要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瞧出些许不同的,只要具有个人特点,那便能寻到突破口。 “天甲,你去打探打探近年来羌国国内发生的内乱,前因后果,牵扯了哪些人,都一一打听清楚了再回来汇报给我。” 她道完又转向另一人:“天乙,你去查查近一月内,京城权贵人家中有哪些异常动向,特别是谢家、白家和岭南侯府,务必在这两日呈报与我。” 两个暗卫没有丝毫犹豫,领命离去。 室内再次回归寂静,微弱的烛光下,叶秋嬗双眸却明亮如洗。 靳帝不是怪罪她空置大权么,那么这次她便物尽其用好了。 第69章 不愧是暗卫司出来的人, 不到两日,天甲和天乙便收集好情报, 传达到叶秋嬗手上。 叶秋嬗将两份情报反复琢磨了一下午,终于摸出点头绪来。 天甲那份详细记录了羌国近年战乱的内情, 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两个嫡系王子争夺储位,最后却叫一个平庸的庶出王子赶尽杀绝。这个庶出王子便是如今羌国的新王。 能够如此忍辱负重多年, 只为一朝反逆, 由此可见这羌国新王是个狠角色的。而奇怪的是,两个嫡系王子斗的两败俱伤之时,恰与当初异族人频繁在靳朝生事的时间不谋而合。 叶秋嬗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定然是那坐山观虎斗之人的诡计, 两个嫡系王子既要不遗余力地窝里斗, 还要忌惮靳朝不断施压,如此内乱外患之下,自然便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靳帝后来明白被其利用, 自然怒不可遏,且又有镇守边疆的大臣上报, 边界州县查处的贪官污吏的财物中有大批不明来历的银两。他怀疑这是那些官吏与羌国人勾结所得,甚或是还有更滔天的权势隐在幕后,而靳朝上下能够有此权势的也就那么几户世家。 首当其冲的便属谢氏。谢相在朝中地位超然,不可撼动,靳帝畏惧他生出不臣之心,所以在当初把叶秋嬗安插在枢密省时, 便有所打算。 叶秋嬗大致明白了靳帝的思虑,再去看第二份情报,关于靳朝各大世家的。都是些寻常家事,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异常,只是不知背地里是否会有动作。而她一眼便注意到白家。 情报上书,白家近日采买了一批新奴才,其中有两人是宫里到年龄退下来的宫女。 这样的宫中老人被买进府必然不敢拿来伺候人,一般都是让她们教授府里姑娘礼仪的,而白家正好有几个待嫁的嫡女。 如今宫里已有一个镇守东宫的白皇后了,叶秋嬗不信白家还要送个女儿进宫,来个姑侄二人同侍一夫,唯一有的可能便是往邻国送去。 但转念一想,即便靳朝与羌国水火不容,但帝王姻亲不可小视,举国上下有资格去和亲的唯有曜珮公主。 而她又是靳帝唯一的胞妹,一直视其如掌上明珠一般。如今靳朝与羌国的关系僵化,随时可能大动干戈,若叶秋嬗是靳帝,她也必定不舍得将自己meimei送过去。 不能送meimei,那便只能临时封一个和亲公主了,若她没猜错,这个倒霉的公主应该会从白家嫡女中选出,而随后,靳帝必然会从其他地方补偿白家。 同样作为一个倒霉的棋子的叶秋嬗合上两份情报,确定熟记无误后才将之烧毁。 明年开春便是启程的日子,时间紧迫容不得她自怨自艾,趁着仅剩的一个多月,需得多学点防身和自保的本事才是,羌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