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言情小说 - 半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装着法器宝皿的,一目了然,却唯独没有他要找的人。

    竟真是一箱箱要送往庵堂的佛门用度。

    兆忠卿当场便愣了愣,继而就听身旁秦弘道怒从口出:“贤侄可亲见了?可安心了?偏不信老夫!如此莽撞行事,也不怕遭报应!”

    “秦老……”兆忠卿连忙着人赶紧合上盖子封好箱,一面又虚扶秦弘道回去登车,只不停赔罪,“秦老莫要动气,晚生今日着实莽撞了些,却也实是秉公办事,无奈之举……秦老教训得是,晚生日后定当多积些德……”

    秦弘道一心愤愤然,上了车亦不消停,车门“砰”地一关便叫车夫速速扬鞭快走。

    兆忠卿哪里还敢再扣着不放,大手一挥,赶紧地便让两辆马车过去。

    秦弘道坐在车中,见出了城门,双辕车碾着土路,愈行愈远了,方才暗暗松出一口气。而后连忙让开身子,揭起身下座厢:“长青公子,可憋坏了?”

    眼前只见狭窄逼仄的座厢之中,紧紧卡了一个人,因双腿不便只得平躺着,却也刚巧满满当当填在其中,反还因这四壁的紧固,免去了他双腿再受车马颠簸之苦。

    长青勉力挤出一丝笑来:“多谢秦老,晚辈还好……”

    昨夜连笙见过秦弘道,想将长青藏于秦弘道往返静慈庵送货的车中运出去,业已与秦弘道商议好了,转回来告知长青,却不料他竟道万万不可。遂才由他临时改了主意,将自己藏进秦弘道主车的座厢当中。

    长青声声叮嘱,定要让那一车的货物密切跟紧了,若遇拦阻,也须得做出箱子万不可开的紧张模样。

    “那些个官兵守卫全身心皆在货箱之上,一心只想知晓箱中是否藏人,反是秦老坐的车子,只消粗扫一眼,便再不会细看。”

    如此竟真就瞒过了兆忠卿的眼。

    马车驶出数里地后,见前头远远地停了一辆车与几匹马,秦弘道便喊车夫停了,而后遣了车夫,要他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轻轻一扬鞭,往那车马方向驶去。

    沈璧已然在此接应。

    一众祁山弟子,除去两位祁山长老领着,尚还留在城中策应,以防秦弘道出城门时但有不测的数十位弟子,余下约摸六七人,中还有连笙与单庭昀,见秦弘道的马车来,连忙便下车下马来接。

    几位祁山弟子将长青接回已备好的车中,沈璧与单庭昀正向秦弘道告谢,却不想连笙竟突然“咚”地一声双膝覆地跪了下去。还不等秦弘道回神,便见她以额触地,一连便是数个响头。

    “连姑娘快快起来……”秦弘道忙上前扶她。

    然而扶起却见她川眉凝睇,泪流不止。

    连笙道:“秦老过去救我一命,本已无以为报,而今又救兄长一命,便是再教我又活了一回。秦老再生之恩,我肝脑涂地,万死也难报答。可如今还未回报秦老一丝一厘,却已要离开永安,远赴他乡,也不知有生之年还有无性命再见秦老一面。连笙别无他法,唯有给秦老磕上这几个头,惟愿秦老康安永健,松鹤延年。连笙此去,若能回来,定结草衔环,报秦老之大恩,若不得善终,来生也甘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秦弘道心下宽慰动容,遂而泯然一笑,只拍拍她的肩头,道:“好……老夫等你,定要平安回来报恩。”

    而后又与沈璧人等嘱托了几句,便让众人快些上路走了。

    “莫再耽搁,越早赶到北境越好。”

    沈璧与单庭昀皆抱拳应下,旋即翻身上马,只唯独连笙,听闻此话却是倏忽一怔,蓦然愣在原地。

    北境,卫家军……她心头忽地想起一桩事来,只觉不能就这样走了。

    “连笙?”单庭昀喊她,“上马。”

    连笙却是一抬头:“单将军,你与老伯护送兄长先走,我去办件事情,半个时辰便来追你们。”

    “这种关头,你还有何事要办!”

    然而单庭昀话音未落,却已见连笙飞身上马,抛下一句“恐有追兵,你们先走!”,便头也不回地往回奔去了。

    单庭昀与沈璧迅速对视一眼,急忙调转马头道:“我去追她,沈掌门只管先行一步,切莫停留。若有追兵,我定引着往别处去,你我殊途同归,北境军营再见。”

    “单将军,”沈璧喊他一声,将头一点,“将军小心,多多保重。”

    “保重!”

    话未道完,人与马便已先奔了出去。

    单庭昀一面紧追一面暗骂,这个连笙,如此冲动行事,脑筋一热究竟要做什么!这些日子已然三番五次惹出这般幺蛾子了,眼见她的背影远在前头策马狂奔,便只想逮住她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回永安城近郊,便见连笙突然拐道。她将马引入山林,而后飞身下马。

    单庭昀正觉奇怪,摸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跟着将马拐入山林,却见连笙足不沾地,转眼已向永安城的方向飞驰而去。足下之迅疾,竟同骑在马上别无二致。

    单庭昀一愣,不想她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脚力,这等功夫,他于这世上还未见过第二人能够如此的。

    而后不等他再策马赶上,便见连笙已然登梯一般,沿边飞上城墙。

    城墙砖滑,空无一物,于她却仿佛如履平地。双足勘勘踏虚,身轻至极,竟似一只壁虎,浮游墙上。

    迅速便有墙头守兵注意到她。

    然而几名守兵还未及喊人,便已见连笙两脚使力一蹬,纵身往前凌空之处跃去。

    那身前数丈高悬的,正是卫大将军项上人头。

    连笙猛一拽,便将他与那绳索竿子皆齐齐拽下。

    单庭昀心头仿佛猛遭重钝,登时便红了眼。

    连笙冒死折回来,原是为了带他回去。她这样冒死一扑,足下顿失凭力,跟着人也立马急急往底下坠去,可怀中却还紧紧抱着卫大将军头颅。

    宁死也不松手。

    单庭昀再难伫足,狠狠一抽马鞭,疾驰去接连笙。

    身后几道飞箭射来,单庭昀载着连笙只管头也不回地往城外奔,那几名弓箭手才发数箭,便已不及他们的人了,更遑论城门口一时甚至还未能回神的守卫们。

    单庭昀与连笙快马加鞭,终于才赶上沈璧一行。

    长青及见卫大将军人头,当场便是双泪一滚,咬牙别过头去。

    连笙寻了两块黑布将那人头裹好,一路便只紧紧捧着。

    他们连行数日,方于天明之际赶到北境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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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卫家军大营。

    威远大将军卫雍发丧。

    白钱遍撒,玄甲染霜,羽葆鼓吹,班剑其卫,军中将士无不泫然涕下,虎贲甲卒,迎大将军首级入葬。一时间校场之上,不闻喊打喊杀声响,唯余哀乐经久不绝。

    长恭推着坐在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