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嫉妒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就不信你不能把我弄回学校。”以利亚抬眼看他。 眼前的男人十分英俊,带着几分坏坏的疏狂轻佻,眉眼间满是自信。 以利亚没忽略对方对自己的势在必得。 既然打足了要追自己的架势,如果自己不能回学校的话,他要怎么追? 他就不信这家伙没点手段。 塔萨达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半晌,话题突然一转:“你知道为什么军校招生那么久,却从来没有雄虫报名吗?” 以利亚一顿,虽然他除了多尔多,几乎没有和其他雄虫接触过。不过听其他人的形容,估计也能知道这个世界的雄虫估计是妹纸般的存在—— 而被宠成公主的妹纸自然是柔弱,娇美,怕苦的,哪里会喜欢去军校那种训练糙汉子的学校,明显和公主气质不符。 于是答案呼之欲出—— “不喜欢军校?” “这是其一,其二是雄虫害怕雌虫。” 以利亚蹙了蹙眉,“害怕是什么意思?” 天地阴阳,生物都是为了繁衍后代而降生到世上的,怎么会排斥自己本能—— 塔萨达脱下头盔,目光茫然:“最开始的幽能,只有远古的虫皇才拥有。慢慢的,这种能力开始被虫皇的后代继承,虫族也因此越来越强大。在虫族有历史记载的时候,就是在宇宙中四处征战。” “虽然我们确实生性暴虐好战,但有一部分也是由外部环境催生的。在最初的宇宙空间,十分混乱。无数的种族为了争夺宇宙霸权,混战不已。不侵略就只能臣服。但庆幸的是,我们并不是弱小的。即使科技比不上别的种族,但强大的幽能是我们抗击外敌的依靠。它成了我们在宇宙立足的根本。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也产生了一个弊端。” 塔萨达望向影片成叠的屏幕,没带头盔看到的便是犹如高度散光患者的7D视觉效果:“不知为何,雌雄的幽能开始呈现两级分化。随着雌虫的幽能越来越强大,雄虫的幽能反而越来越弱。雄虫开始拒绝和雌虫交配,因为他们感到恐惧。幽能等级差异过大,会对雄虫造成本能上的压力。” “尽管我们不伤害雄子,但雄子就是会莫名的害怕我们,更确切的说,是高等幽能的压制。” 以利亚脱下头盔,把玩着上面凸出的装置,心里却想,这不会就是像威压一样的东西吧? 塔萨达自嘲一笑:“一开始还好一些,在虫皇余威还盛的时候,雄虫的幽能都普遍会在平均值以上,高等幽能的雌虫也能找到伴侣。但到了如今这个时代,雄虫普遍偏弱,连接受普通能力的雌虫都很困难。现在的虫口,大部分都是依靠代孕产生的。” “所以就有了那个实验室吗?”以利亚联想到被绑架的事,那里的试验体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销毁。 尽管他们已经成型,已经算是个个体。但以利亚还是无法接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即使只是一个壳。 他这幅身体本就是一个异类,而那些被克隆出来的克隆体会被用于什么途径,以利亚想想就有种想毁灭世界的冲动。 塔萨达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低头盯着手中的虚拟头盔,陷入深思。 影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尖叫充斥空间,然而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观看电影的闲情。 雌虫自生下来就渴望雄虫,向来生性霸道凶恶的雌子,唯一肯绝对服从并且用心伺候的生物,便是雄子。 雄子的存在,就宛若是他们生命的归宿。 但雄子却不这么想,数量稀少让雄子从出生便站在社会顶端,享受着所有人的服侍。这让他们自觉天生高贵,十分吝啬地不愿施予雌虫一丁点露水。 但社会对雄虫却又是宽容的,即使他们再怎么任性蛮横,只要他们还愿意接受雌虫,他们就愿意继续宠着他们。 然而雄虫仅有的恩赐并不包括高等幽能雌虫。 高等幽能的雌虫是被所有雄虫恐惧的存在,高等幽能的压制让雄虫本能的害怕,甚至远离。于是社会上高等幽能的雌虫就只有寻找代孕一途,以此留下血脉。 而生下来的高能幽能的雌虫,则开始这恶性循环。 ——这变成了所有高等幽能雌虫的噩梦。 直到他遇见他,与众不同的雄子—— 想到这,塔萨达扭头细细的描摹着以利亚的轮廓,似乎要把他的样子刻入心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一手毁掉了自己多年的事业,还与那位大人为敌,只为了他。 明明成功的话,自己就可以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雄子,只属于自己,还长的和眼前人一模一样。 但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碎碎念念:“那不是他,那不是他,那不是他啊。” 那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可以成为任何人的玩偶而已。 只是一个用来满足性欲的,满足自己yin荡念想的工具而已。 那不是他,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他。 塔萨达突然张口,十分琼瑶地来了句:“果然这世上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啊。” 什么鬼? 牛头不对马嘴。 被这戏精闹腾的,以利亚牙很酸:“...我说正经的。” 塔萨达眨眨眼:“我也没说胡话啊。” 以利亚:“...” 可以,你赢了。 塔萨达咳了一声,面带肃穆:“好了不歪楼了,我们来说正经的。” 以利亚:“...” 尼玛! 到底谁先开始歪楼谈起历史的!! 两人低声谈了一会儿,电影结束后,塔萨达就把以利亚送回了宿舍。 “明天见,我的爱。”塔萨达绅士的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 以利亚:“...” 呵,戏精。 * 淡色的白光从头顶上小小的灯罩里投射出来,虽然才住了短短一段时间,但周围的一切是这样熟悉,还有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也该死的熟悉。 “回来了?”银发雌性坐在沙发中央,长腿叉开,手上还叼着根烟。 性感自持、要面子的路西法不见了,原本漂亮的西装上斑驳点点,皱褶遍布,左手袖口处还断了一截,裤子也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狼狈。 但气势却十足,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副责问出轨妻子的丈夫脸。 黑发少年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是把这家伙宠过头了,现在都敢用这态度来对待自己了。 以利亚不理他,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了柔软的拖鞋,顺道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全程没给路西法半个眼神。 既没斥责,也没问米迦勒去哪了。 如果放在现代,这就是一个以暴制暴,冷暴力胜出的典例。 但路西法不懂,他看对方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愈来愈气。 自己离家这么久,这没良心的家伙不想自己就算了,还给自己找了一个情敌回来。 他抽了两口烟,还是按耐不住烦躁的心情站了起来,长腿迈向正在接水的以利亚。 “您就没一句想说的?”路西法丢掉烟,像影子一样坠在眼前漂亮男人的身后。 以利亚拿起水杯,慢悠悠的走到懒人沙发上躺了下来:“说什么?” “那个男人!”路西法亦步亦趋。 那个男人? 以利亚抿了一口,戏谑道:“哪个?” 看魔王大人嫉妒地团团转也很有趣呐,让以利亚忍不住逗了又逗。 其实路西法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魔王,在魔界更是被众妖魔鬼怪恐惧的无敌大魔王。 但是路西法在自己面前却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情绪,表情比谁都真实,比如像现在,路西法闷着一口气,阴柔俊美的脸蛋红彤彤的,耐着怒火隐隐不发的样子。 他仍然记得在床上的父神看自己的眼神,湛蓝漂亮的深眸里宛若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转眼,就给他找了个情敌! 数量还是两!! 别以为他没看到那家伙,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和米迦勒打到一半,这家伙就消失和小情人去约会去了! 还约会了一下午!! 他都没有和父神约过这么久的会! 路西法火气蹭的上来了,抱着双臂,阴阳怪气低头俯视男人:“还能有哪个?还是说我一个满足不了您?” 他想到之前出差,深夜空虚寂寞冷的时候,豪尔给他放的小电影。 “多学学吧,你这根木头这么木。等会雄子给其他妖艳贱货给勾搭走了怎么办?” 路西法一开始不屑地矜持了许久,后面还是没忍住点开小电影。 他看里面的雄虫,一开始有多少抗拒,上床就有多少sao。 ——一摸就发软,一掐就咩咩叫,蓬松甜美的宛若布蕾蛋糕,咬下去满嘴喷香。 他一边看着一边想象里面的雄虫是父神的样子,看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关上了电脑。 他甩了甩头,平复着身体的燥热,想把幻想里甜美可人的父神甩出去。 他冷冰冰的父神决不会这样的,魂淡、恶趣味,时不时还不想理造物,简直作的不行,哪里会像片子里的小可爱。 如果有这么容易就拐上床,他那时候就不用追个夫,还像跑火葬场一样了! 没想到一回来妥妥打脸。 米迦勒就算了,好歹是和自己同世界来的,但是那个男人又是哪根葱? 从山旮旯儿出来的野男人也敢来肖想他的父神?! 听到路西法有些刻薄的话,以利亚沉下脸:“放肆!哪里学来的胡话!汝说话的礼仪呢!” “是胡话还是是事实?您不知道吗?”路西法猛地弯下要,伸出手压在懒人椅背上,带有强迫性地把人困在身下。 他怒到根本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造物主,凭借着内心的火气,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安全都爆发出来才罢休,语气愈发暴躁:“您在以前就和米迦勒做过了吧?纯洁听话的家伙从来是你的最爱,呵,如果没有一腿的话,他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爬上您的床。” 以利亚心虚了一下。 难道他要说之前被下药的时候,自己压着米迦勒艹到腿软吗。 路西法看身下的男人不吭声,态度愈发嚣张地冷嘲道:“哼,我看在人界的时候,估计不止那家伙爬上您的床吧?还有谁?伊米尔?” “贝利尔?” “萨麦尔?” ... 路西法每说一个名字,都仔细的观察起男人的表情,不错过一丝细节。 哼!果然! “呵,您不承认也没事,反正之后也会追着您到这儿来。这笔账我先不提。”他冷笑一声:“您有了我们还不够吗?!今天的那个又是谁?!” 反正之前自己也已经决定和他们分享了,但一再的忍让就是让这个花心大萝卜再去找小四小五吗?! 他可不想再多出几个兄弟!! 确实是自己理亏。 以利亚看对方红彤彤的眼角,只得放轻语气,安慰道:“那只是学校的老师,汝别一看到别人和吾走得近就——” “老师?”路西法的红瞳宛如要滴出血来,嫉妒的发狂:“只是老师的话您会对他笑的那么灿烂?只是一个不熟的老师的话您会和他出去约会一下午?!” 以利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看这家伙不闹腾到天翻地覆是不罢休了! “汝够了!吾是有正事!” “我没够!有什么正事非要到电影院去说!还说了一下午!!” 以利亚:“...” 这家伙是有多在意他出去的时间啊? “您说的诺言呢!您说您爱我的!可转眼就多出了小四小五!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路西法说到最后,气得简直要咆哮了。 你也是男人啊,我的魔王大人。 “你和他睡过没?!” 这家伙有的没得几乎都说了个尽,把自己的行踪掌握得连自己在哪上个厕所估计都知道。 “他到底哪里好?那里比我紧吗?”路西法嫉妒地低头,火气直接打在以利亚脸上,恨不得把对方咬碎吞下肚才安心。 以利亚有点烦躁,他本就脾气不好,能对路西法容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呵,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我干嘛!” “你!”路西法气得半死,连敬语都不说了。 身体里仿佛有股力量在冲撞,撕碎着他的血管,宛若要毁天灭地。猩红的眸子翻滚着世间最凶戾的炼狱,那血腥味都要从眼珠子里涌出来,焚尽整个世间。 以利亚看对方濒临崩溃暴走的样子,有些无法理解又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从那次以后,即使答应了他们一起生活,也不会碰他们,因为他是无情无欲,是一团能量的集合。 他——没有心。 但是他又不知为何,不想那个世界崩溃,不想让眼前的造物消失,便顺着他们落入陷阱,落入他们想要的结局。 直到这个世界,他的情感才逐渐恢复,以往的点点滴滴似乎变成了另一种颜色存在在记忆里,才越发对他们纵容。 “你,你就如此放荡,sao的连神的尊严都丢弃了?!”那双已经缩起来的血瞳,随着路西法暴虐不稳的声线一同颤抖,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以利亚这下真的怒了,纵容变成了路西法放纵的资本,瞧瞧他说的那话,愈发放肆! 以利亚抬起手就要扇下去,准备一巴掌扇醒这闹腾的幺鹅子。 可是就在手就要落在路西法脸上的时候,脸颊上突然感到些许冰冷,眼前翻滚的红瞳突然淹没在一片汪洋中,泪珠像断了的线一样,淅淅沥沥的掉落下来。 一粒泪水不小心从嘴角入侵,魔王的泪,竟然是苦的吗? 罢了罢了。 以利亚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看到路西法哭,心脏都被揪住了。 既然会舍不得让对方掉眼泪。 将要落下的巴掌改为勾绕,他拉下路西法的脖子,温柔的舔舐起来。 以利亚无奈道:“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倔脾气倒是没变,性子却越来越爱哭了。” 路西法倔强的哑声道:“本、本王才没哭!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以利亚有些好笑,干净的室内哪有沙子,这借口太牵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