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雨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只一直在点头应和，直到听见男人说他把自己和暮霭签的合同解除了自己现在是自由人时，季雨才震惊地抬起了头。 男人在看到季雨这样惊讶的表情时低低地笑了声，道：“我还会再给你一笔钱，以后好好生活，别再掉进这一行了。” “不行的……” 季雨说出了见到男人后的第三句话——第一句是您好第二句是不用谢的。 “非常感谢你替我挡了一刀，好好养伤，我请了护工照顾你，以及这是我的助理，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他。” 男人说完将一张名片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站了起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季雨抿了抿嘴把要继续推脱的话咽了下去，说：“感谢魏总。” “我也感谢你，还有事，先走了。 ” 男人说完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季雨独自躺在病床上，扭过脖子看了看自己绕着一圈圈纱布的肩膀——自己也算因祸得福了。 他笑了笑。 昨晚他被主管带到一间包房，去之前主管特意给他说房里的魏总千万不能惹，让自己一定要顺从。 其实季雨早在三个月前由于逃跑失败，在被抓回来后遭受了一顿毒打又被关在小黑屋里断食三天时，就暂时放弃了任何抵抗与试图逃跑的心思。 这三个月他无不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面对各种人任何“行为”也都没反抗过， 但今天主管还要特别强调一下，或许这个人真的很重要很厉害吧。 当时的季雨这样想着，来到了包房。 包房里很昏暗，只有三个人，最右边的人季雨认识，是季雨的“老客户”了，这人是市内富二代圈子里众星捧月的存在，常被叫小齐总。 看来，这位魏总就算是在上面的圈子，也是极有地位的。 所以魏总是坐在中间的那个肥头大耳的地中海老头？ 季雨是这么认为的，但主管把他带到了坐在最左边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边。 “魏总齐总小齐总，小鱼来了。” 主管边笑边把季雨推到魏总跟前，但魏总还是没有动，仍在打量着手中的一个玻璃杯。 小齐总站了起来。 “魏总，这是小鱼，全天下可都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儿了，没几个人知道暮霭还藏着这样的宝贝呢！” 小齐总说完，冲着季雨挤了挤眼睛。 季雨连忙坐到了魏总身边边小声地说：“魏总。” “你哪儿特殊了？” 魏总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而后抬起了头看向季雨。 季雨这才瞧见了这人的脸，脸型倒是有棱有角很有男人味道，但五官却有些过于精致秀气好似个姑娘。 “魏总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雨边说，边把手缠上了魏总的手臂，但魏总将手臂从季雨的手里伸了出来并站起来拢了拢西服外套。 见此，坐在沙发上的季雨和齐总二人连忙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找我来暮霭的目的？” 魏总边说话边理了理领子，说完不等回答便抬脚朝门口走去，背影高大，是季雨所见过的最为沉稳宽厚的背影。 “魏、魏总！”小齐总边喊边朝着那个背影跑过去，一只手伸向了衣服的内兜——他在掏东西。 一般人都会认为是在掏“礼”，但季雨显然不这么认为。 季雨用更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小心！”季雨边推开魏总边喊，同时，一把刀插进了季雨的肩膀。 回忆到这里就变得模糊了，只记得很疼，然后有一个人抱住了自己，抱得很稳。 应该就是魏总吧。 季雨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期间魏总再没来过，但季雨也知道了那位帮自己交了天价赎金以及又给自己的卡上转了一笔最小的八位数的魏总叫甚。 他叫魏泽明。 出院那天来送季雨的只有刘助理以及刘助理的儿子。 这位刘助理叫刘诚，这半个月每天都会在下午来医院看季雨。 他总是神情严肃皱着眉头，起初季雨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才对自己这样，后来发现他其实是对任何人都这样——包括他儿子。 是的，刘诚有一次是接了刚放学的儿子后一起来医院的。 那个只有六岁的小男孩非常可爱，惹得季雨忍不住下了床带他去医院的公园玩。 这是季雨住院一周以来第一次下床，其实他早就可以下床活动一下了，只是他懒得动。 后来，那个小孩便常常会跟着刘诚一起来医院，据小孩自己和季雨的表述，他为了来医院找季雨哥哥玩放弃了一个月的棉花糖，闻言季雨奖励了他一项技能——打水漂。 “季先生，魏总转告您，以后好好生活。” 在走到医院大厅时，刘诚对着前方原本正与自己儿子畅谈的季雨说到。 季雨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嗯，麻烦替我再谢一谢魏总吧，也多谢您这半个月的关心。” “这是我的工作。” 意思是，是魏总让我来关心你的。 季雨早知道是魏总让他来的，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别人对自己的关心。 “你这么无趣你老婆知道吗？”季雨问完哈哈哈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也不和你客气了，这半个月除去你跟包包再没别的人来看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说完，他蹲了下来平视着小男孩，道：“包包，哥哥现在已经教你很多东西了，以后你就要自己出去闯荡了，若是有人问起，不要说我是你的哥哥，你也不再是我弟弟~” 季雨笑眯眯地跟包包说。 包包只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但也隐隐感觉这话里有点悲伤，便问：“那我以后还能看到哥哥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季雨说着，摸了摸包包的头，问：“你会想我吗？” 包包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会！” 季雨再次笑了起来，双眼弯弯嘴角弯弯，说：“这话我问过很多人，也很多人说过会，但我相信，包包一定是第一个真的会想我的人。” 季雨站了起来将自己后背背着的双肩包提了提，说：“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吧。” “您要去哪里？我开车了。” 听到刘诚的话，季雨问道：“这也是你的工作？” 刘诚被季雨的反问弄得一愣，随后无奈地吐出口气，说：“不是，魏总没有让我开车送您。” 瞧见刘诚这幅样子的季雨再次哈哈哈地笑了笑，然后说：“多谢好意了，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打算坐着公交车逛一逛这个城市，来这里半年我还没在这里真正的逛过呢，甚至我其实除去暮霭那条街在没去过别的地方。我要看看这个城市还有没有能令我喜欢的地方，有的话就在那里下车了，没有的话我就去别的城市离开这里，也或者——回老家？呸，不可能！” “对未来有个初步的计划就好，希望前途顺利，再见。” “再见了。” 季雨说完，在包包的小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对他也说了一声再见后，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走出了医院。 时值夏日，此时又是正午时分，日头底下晒得人才走出医院的大门脑子就开始发懵，季雨又是个怕热的，他皱起眉头眯着眼，一只手放到了额头前遮下一点阴影，然后疾步向公交车站走去。 车站处的人非常多，季雨也懒得挤进人堆去看站牌了，他站在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等待着公交车的进站。 还好，医院这里是公交的首发站，季雨随便上了一辆看起来没几个人要上的车，车上几乎全是空座，他坐在了最后一排靠里的位置。 车上开着空调，不一会儿身上的汗就渐渐下去了，舒服点了后季雨开始认真地望向窗外，望向这个繁华的城市。 季雨还在村子里时就知道B市，也是，全国没人不知道B市是什么。 隔壁镇上有户人家出了个大学生，那个学生就是考到了B市，那户人家在孩子开学时一起来过一次B市，回去后就和周围人说B市多么的好多么的大，说的季雨这个隔壁镇的人都知道了。 他也在家里那台黑白的电视机里也看到过村子外面的世界，不过他也只是看看，对他而言外面怎样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爷爷的药钱还差多少。 他从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走出村子，甚至来到B市，虽然是以那样一种方式走出来。 季雨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