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毒药酒春意盎然
第一章 毒药酒春意盎然 三月里,潭州城外乡间的一家小酒馆中,四个人坐在那里正在喝酒吃菜,一个人是紫棠脸,白眉毛,相貌特异,约有二十七八岁,坐在他右手边的青年男子二十五六岁左右,一身白色的锦袍,相貌俊美,气度华贵,只是眉梢眼角带了凌厉,眼锋扫出去,让人心头有些发慌,比如此时那酒馆的老板便是如此,一边烫着酒,一边斜瞥着这漂亮男子,神情有些瑟瑟的。 那紫脸膛人的左手坐着的是一个脖项纤细、头部奇大的男人,看去有四十几岁,眼角条条皱纹,面容颇有些沧桑了,只是一颗大脑袋摇来晃去,小眼睛还不住地转动,显得很有一点滑稽;对面手里端着酒杯正在吟诗的,则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一身武士服青葱碧绿,愈发显得相貌清秀灵动,只听他得意地正吟诵着:“朱雀桥边猪脑花,夜泊秦淮近酒家。黄犬不知兴亡恨,只顾汪汪捉蛤蟆。” 那白衣男子筷子里颤巍巍抖动着一片白白的、肥rou片一般的东西,抿着嘴望着河边不住地笑,说了一声:“这诗歌倒是应景。” 大头的中年男人看着这漂亮小伙儿露出笑容,心中暗道:得你笑一下真的是不容易,平日里那面皮儿总是绷着的,小小年纪哪儿来那么大的架子? 那紫棠脸的人也笑了,展开目光向外面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菜地,如今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那一块菜畦虽然不很广大,望去却也金灿灿的一片,看起来十分闹热;菜地之前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架着一座简陋的木桥,一条黄狗在河边不住逡巡,河中有几只青蛙乱蹦,正在呱呱地叫着。 这里地处远郊,周围少有人家,这酒店也不过是做一些过路客人的生意,此时四野无人,极其安静,看上去颇有一点寥落寂寞,只是草地上点点紫的黄的野花,又有青蛙黄狗,倒也显得很有一种勃勃生气,不再仿佛隐居参禅的一样了。 白眉毛的这人轻轻叹了一声:“自从技艺练成,便一直是风刀霜剑地奔波,虽然也挣得功名在身,只是回首从前,着实惊心动魄,这酒馆的主人在乡间售卖酒食度日,纵然平淡了些,没有大的富贵,却也安逸从容。” 白衣男子笑道:“三哥如今说起话来倒好像四伯一样。” 那给称作“三哥”的人也是一笑,确实有那么一点味道,自己的四叔有时便要慨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时才能告老田园。” 自己当差刚刚这么几年,便已经有了这样的感叹,四叔血雨腥风几十年,经历过几个老兄弟的惨死,当他回首往事,只有感慨更深。 那大头人嚼着食物,说道:“这猪脑怎么有股腥味?难怪要放这么多茱萸花椒。我就说这猪脑不好吃,臭豆腐你偏偏一定要点。” 那清秀男子一笑:“当时忘了和他说剔净了血筋,外面那层膜倒是去掉了,只可惜血筋没弄干净,好在有这么多茱萸和着猪脑一起油煎,倒是压下去这一股子腥味,一个乡村小店,做成这样也罢了吧。老房我和你说,这猪脑倘若做得好了,那可是一绝,最美味不过,等咱们回到家里去,卫大姐……还是算了吧。” 大头人看着自己这小兄弟捏着鼻子皱着眉,一副可怜的样子,噗嗤一声笑:“臭豆腐你自命乖猾伶俐,滑不留手,居然也有人能克制得住你。” 这时白衣男子叫了一声:“店家,再烫一壶酒来。” 那店主人答应了一声,自去厨下烫酒,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锡壶上来,热热地给客人们逐个斟酒,那浑浊的黄酒表面还冒出蒸汽来。 白衣男子方才聊天正在兴头上,此时十分高兴,端起酒杯刚要喝,那白眉毛的便按住了他的手,又递了眼色给另外两人,那两人最是机灵不过,一看三哥这样的举动,知道必有古怪,便也放下酒杯,定定地看着三哥与那店主人。 那“三哥”拉住店主,举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说:“老哥,有劳你,忙前忙后的,也来喝一杯酒吧。” 那店主连连摇头:“这怎么好呢?不要了,我怎么好和客人一起喝酒?” “何必这样客气?我们又不是为官作宰的,不搭那样的架子,不过是行路之人,讲的什么高低贵贱?就一起喝一杯又怎样?这一杯就算是我请你的,喝吧。” “不不不,我不会喝酒的,一喝就会头晕,客官自己喝吧。” 这时那清秀的小年轻也看出了门道,咯咯笑道:“你卖酒不会喝酒,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人家大夫还亲自尝汤药呢,你个卖酒的不自己尝尝这酒的味道?连一杯酒也不肯陪客人喝,难为你是怎么将店子撑到这个时候的。” 那男人张口结舌回答不出,却只顾摇头不肯喝。 白衣人见状,两条剑眉倒竖了起来,一拍桌子喝道:“快点喝!” 男子见势不对,转头便要跑,给那三哥抓住他的手腕带了回来,把那酒杯凑在他的唇边,立逼着他喝下。 那男人看着酒杯里晃荡着的黄色液体,仿佛看到了毒药一般,“嗷”地惨号了一声:“几位饶了我吧,这实在喝不得的。” 白衣男子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钳制住他另一条膀子,喝问道:“这酒里到底下了什么药?是蒙汗药么?你们要做些什么?” 店主连连摇头,鬼哭狼嚎:“英雄饶命,小人实在不知道。” 大头人这时也来到他的面前,晃着脑袋看着他,笑嘻嘻地说:“要知道这是什么药,那还不简单?只要你喝进去便晓得了。如果只是憨憨地睡着了,倒也罢了,但倘若是……那我可就不好说了。” 那店主听了这话,胆汁都作汗液从毛孔中流了出来,一时间眼泪鼻涕齐流,连连哀号:“几位饶命啊,我实在也是被逼不过,本来也不想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叫做“臭豆腐”的小伙儿笑道:“这却有些难办,口口声声说不是主谋,倘若这酒灌了下去,真的肠穿肚烂,倒是我们的罪过,官司打到开封府,便要说我们是刑罚过重了,他受人逼迫罪不至死。” 白眉男子一时也有些踌躇,暗道:而且那样也没办法取口供了。 大头人眼珠儿一转,抬手往前一指:“瞧那里,现成有一个试药的。” 白眉男子一见之下马上明白,倒抽着“哽”了一声,忽然换了一口山西话:“很不错,毒杀狗比起毒杀人,情节轻得多。” 于是他们两个将那做贼的店主往前一推,推到臭豆腐怀里让他监管,转头便奔着那条黄狗而去,将那狗抓了过来,按在那里掰开了嘴,大头人拿过酒壶来,对着那血盆大口的狗嘴便将酒液都倒了进去,然后几个人就静静地看着那只狗,其中最紧张的便是店主,两条腿如同晒面一般地抖,只怕那狗转眼间便口鼻流血,中毒身亡,哪知过了一会儿,却见那狗的眼睛里确实有了一些血丝,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尾巴不住地甩着,很显然焦躁起来了。 大头人本来是蹲在那里仔细观察着,这个时候忽然嘎嘎怪笑了起来:“我的天啊,这狗的那话儿竖起来了,莫非这里面装的是春药?” 白衣俊俏男子的眼神只在那地方扫了一下,轻轻一笑,便转过头去,矜持着不肯再看。 白眉男子和臭豆腐脸上都是似笑非笑,就在这时,那狗“嗷”地一声嚎叫,向着人便扑了过来,狗也是有头脑的,那四个人都是悬刀佩剑,只有这店主人没有武装,因此直直地就奔着他来。那店主这时候显然也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妈呀”一声转头就跑,白衣男子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后腿,将他拖倒在地上,店主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哪知那狗跑得飞快,一下子便扑到他的背上,两只前爪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下一秒这倒霉的男人便感到有一根yingying的东西抵在了自己屁股上,一上一下不住地使劲磨蹭着。 男人惨叫了一声,登时便要挣扎,这时那大头人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我说小哉,你还是不要乱动的比较好,你看看你那只狗满口利齿,如同匕首一般,它现在吃了药正在兴头儿上,不找个出口撒出来就要憋死了,你倘若一个反抗,它咔嚓一口咬下来,正咬在你的脖子上,小命儿可就没了。” 那男人转过头来,只见大黄狗的两眼已经变得血红,张开大口正不住粗喘着,一条血红的舌头伸长出来,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牙齿在日光下泛着寒光,似乎倘若自己动了一动,它真的就要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他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前面刚刚给这几个煞神吓得胆落,此时又给猛犬压在身下,不由得骨酥筋软,如同给人挖去了关节一般,仿佛是个开酒馆的孙膑,竟然半点动弹不得,凄凄惨惨呜呜咽咽,只能瘫软在那里,任凭那又热又硬的孽畜根茎在自己屁股缝里狠狠磨蹭。 其他几个人搬了菜肴过来,围坐在周围看着,其他三个都笑嘻嘻的,唯有白云瑞,想到这药酒假如自己喝了进去,该是怎样的丑态,便不由得恨恨地瞪着那店主人。 那男人趴在那里,不住地哀求着饶命,却有哪个理他?偶尔一抬头看到白云瑞犀利的目光,哽咽两声便不敢再求,只能将头埋在手臂间,呜呜咽咽地哭着,哭爹喊娘地乱祷告,只求那恶犬快些万事,了却自己的罪孽。 那恶犬直cao弄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发xiele出来,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垂着尾巴小跑着溜到树下,趴在那里喘气,看着竟似累得很。 臭豆腐和大头人见这里一桩风月公案了结了,便过去将那男人拉了起来,还给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 大头人笑着说道:“你哭的什么?又不曾真的入进去,只是隔着裤子那么地蹭,并未屁股开花,瞧把你吓成这个龟孙样,就你也要学别人来投毒?把你给能耐的。” 臭豆腐看着他裤子后面,捂着嘴不住地乐,那里一滩黄黄白白黏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分外的yin糜。 这时白眉人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启程赶路吧,四叔说让我们尽快回去的。” 臭豆腐提着那店主的领子,问:“那么这个人呢?” 白眉人道:“一起带走,看看他还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