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富商定的药材都已准备好，此次数额太大，沈澜决定亲自上京，以表诚意。临行前几天，梅夫人带着一家人上清水寺为沈澜祈福，求佛祖保佑一切顺利。沈澜和扮作女人的郑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郑贺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和正襟危坐的沈澜形成极大的对比，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得啃。“这苹果又大又甜，脆生生，好吃！”说完又从小几上选了一个红彤彤，看着就好吃的递向沈澜。“你也尝尝……”

    端坐着闭目养神的沈澜抬起眼皮，幽幽看他一眼，语气冷淡，“我不饿，还有食不言，寝不语。”

    郑贺瞧着他这冷淡的样子，心道晚上那么热情，白天咋就恁冷淡呢？但也没有放弃，依旧热情：“你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待会还要爬好一段儿呢……”

    清水寺因为十分灵验，所以香火鼎盛。这寺庙修在上顶上，要徒步爬过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以表诚意才能到达。这区区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对郑贺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他倒是担心沈澜这小身板儿能不能撑住，细胳膊细腿儿的，吃饭也就吃那么一丁点儿。他真的很担心。

    郑贺拿着苹果的手又举了举，苦口婆心道：“这苹果虽然不顶饱，到也聊胜于无啊，吃点儿呗……”

    沈澜听着是有那么些道理，伸手接过，张口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斯斯文文。郑贺看着沈澜白皙纤长的手里红红的苹果，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漆黑的眼珠像是带着星星，红润的嘴唇带着细微的水渍，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白光。沈澜就这样静静坐着吃苹果都像是一幅画一样。郑贺看痴了，竟然还有些口干舌燥，小贺也有抬头的趋势，他两腿一夹，掩饰下去，又咽了口口水，清清嗓子，眼光移向别处。

    “怎么了？”沈澜清澈的双眼带着关心看向他。

    “啊！没什么!”郑贺伸手抓了一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大口，“吃苹果……”

    *

    下了马车，梅夫人被侍女搀扶着走在最前头，姨娘徐氏紧跟其后，大哥嫂嫂牵手走着，说说笑笑，一副恩爱样子；弟弟牵着弟妹，一路走走看看，好似金童玉女。郑贺见了也殷勤的抓住沈澜的手，内敛的沈澜哪做过这种事情？脸颊微红当即就想抽出手，奈何郑贺手劲太大，把他的手抓的死死的。沈澜带着三分恼怒瞪着他，示意他放手。郑贺下巴微抬，指了指前面的两队夫妇，在他耳边道：“你兄弟两夫妇都如此恩爱，我们怎能落后于人？再说，你也不想别人说我们夫妻不和吧……相公~”沈澜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沈澜没法，只得依他。

    爬了半天，终于到了寺庙，沈澜和郑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福。

    结束后郑贺偷偷问：“你都跟菩萨说了什么？”

    沈澜看他一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郑贺刚想说自己许了什么愿，听到这话马上就噤了声。

    沈澜眼珠一转，笑道：“你想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郑贺摇头。

    沈澜握住郑贺的手，十指相扣，“一定会灵验的。”

    郑贺亲了亲沈澜的手，笑道：“会的。”

    沈澜羞得耳朵都红了，“还在外面呢……”

    “哈，说起来这寺外也很热闹呢，一堆一堆的小摊贩呢，咱们去看看呗!”郑贺兴致勃勃。还没等沈澜答复，就拉着他向外走去。

    两人逛着逛着，郑贺手里就多了一堆小玩意。沈澜也很开心，他鲜少出门逛街，一来他从前课业繁重，二来也没人和他一起逛。

    “阿澜，你瞧，那边有一个老道，在摆摊算命!”郑贺手一指。

    沈澜顺着看去，只见一个蓄着山羊须的老者正一本正经的给人掐指算着。

    “嗨，这老头怕不是个骗子罢，装成道士到和尚的地界赚钱，倒也有趣。”郑贺打趣道。

    这老道耳朵灵敏，听讲郑贺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妇人说什么呢？竟敢编排我赛半仙？来来来，且让我给你算上一卦!”

    “哟，你这老道还来劲了，行啊，我倒要看看你的道行有多高深!”郑贺也跟着较劲。

    “罢了罢了，左右是个骗子，我们回去吧。”沈澜劝阻着。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那你就给我们看看呗……”郑贺拉着沈澜坐下，“不妨就给我们算算姻缘罢!”

    “嗯……”老道捋了捋胡子，卜了一卦，“这姻缘倒是好姻缘，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真的?”郑贺听了先不论真的假的，就是高兴。

    “那当然，我赛半仙的话还能有假？”老道瞪他一眼，又掐指算了算，“还有好事将近……”

    郑贺眼睛一亮，沈澜也来了兴趣。

    “但是会有一个坎儿，捱过去就和和美美，捱不过去，就要成孤家寡人咯!”老道又补了一句。

    郑贺和沈澜齐齐皱眉，马上就要进京，难道路上有危险?

    “好了……”老道手一摊，“五十文。”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郑贺叫道。

    老道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这不是算了两个人吗？都泄露了天机难道还不能多收点儿钱?”

    “多谢。”沈澜道了谢，从钱袋拿出一小块碎银递给老者。

    “唷，这可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沈澜笑道。

    “哼！便宜你了!”郑贺抱胸气鼓鼓道。

    沈澜安抚郑贺，然后对老者抱了抱拳道，“老人家，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