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喜欢你的屄,哥cao你屄,cao你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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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好几声「小舅」,在田垄走了一个来回,才有人出来。是母亲。她戴 着一顶米色凉帽,叉着腰站在地头。我转身推上自行车,朝母亲走去。远远地我 就问她:「我小舅呢?」 「有事儿先回去了。」母亲面无表情,凉帽下红潮未退,白皙柔美的脸蛋泛 着水光,像刚从河里捞出来。她俯身捡起石头上的毛巾,撑开,擞了擞,然后用 它擦了擦脸。不等我走近,她就转身往养猪场大门走去。碎花衬衣已经湿透,粉 红色的文胸背带清晰可见。藏青色的西裤也是湿痕遍布,左腿裤脚沾着几点泥泞。 她步履有些奇怪,但依旧如往常一样轻快。边走,她边回头问:「你怎么来了? 你奶奶呢?」 陆永平在走廊下坐着。看我进来,他忙起身,满脸堆笑:「小林来了啊,你 奶奶做啥好吃的?」我自然不理他,自顾自地扎好自行车。我发现母亲的车已经 移到了石榴树旁。 母亲拿着毛巾进了中间的卧室。门好像坏了,只能轻掩着。陆永平从车把上 取下保温饭盒,打开闻了闻,夸张地叫道:「好香哦!开饭啦!」说着向厨房走 去,又猛然转身:「还有啤酒啊!太周到啦!」他的大肚皮已经收进了衣服里。 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厨具,即便有大概也没法用,我冲厨房喊了句:「碗在车篓 里。」 我和陆永平吃上饭了,母亲才出来。她摘了凉帽,马尾扎得整整齐齐,俏脸 白里透红,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旧网球鞋。从我身边经过时,她扇出一缕清风,有 种说不出的味道。我坐在地上,勉强用手指撑着碗底,左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个不 停。母亲就呆在厨房里,也没出来。我偷偷瞟了眼,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母亲说:「你的脸怎么了?」是在和我说话吗?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今天 的卤面不知怎么搞的,让人难以下咽。我强忍着想多吃两口,却感到喉头一阵翻 涌,大口呕吐起来。饭碗也「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林你怎么了?」母亲奔了出来。我却再也抬不起头,青天白日的,只感 觉冷得要命。陆永平好像也围了过来。模模糊糊地,母亲似乎抱住我哭出声来。 ※※※※※※※※※※※※※※※※※※※※ 我烧了两天三夜。整个人云里雾里,时而如坠冰窟,时而似临炎炉。各种人 事都跑到我的梦里来,陆永平、母亲,爷爷、奶奶,邴婕、王伟超,甚至还有父 亲——我以为自己忘了这个人。从小到大我都没害过这么大的病。据奶奶说,当 时骨头都露了出来,缝了二十来针,至今我左手掌上留着一道狭长的疤。 至于是怎么弄伤的,母亲从没问过。奶奶倒是问过几次,我瞎扯一通就蒙混 过关。虽然每次说法都不尽相同,但奶奶似乎毫不怀疑。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 11门课,足足煎熬了3天。这期间世界杯结束了,冠军不是巴西,更不是意大 利,而是东道主法国。谁也没料到小丑齐达内的秃头能大败外星人罗纳尔多。 养猪场一别,许久未见陆永平,直至七月中旬发布成绩的那天下午。由于成 绩不太理想,或者说很糟——有史以来第一次跌出班级前十名,我一路闷头骑车。 在大街口一闪而过时貌似看到了陆永平,他还冲我招了招手。冲完凉出来,空气 里飘着股烟味,陆永平已经在凉亭里坐着了。这大热天的,他穿着衬衫西裤,像 赶着给谁送葬,一面抽烟,一面流汗。「手好点了吧?」他笑着问。当时伤口刚 拆线,什么都没法干,洗个澡都得小心翼翼。我单手擦着头,撇撇嘴,没理他。 陆永平就凑过来,小声说:「小林啊,姨夫对不住你。」我没答话,转身就往自 己房间走。他突然说:「你爸的案子就要开庭了。」我停下来,问他什么时候。 陆永平说二十几号吧。 我刚在床上坐下,陆永平就跟了进来。我皱皱眉:「还有事儿?」陆永平笑 了笑,给我递来一根烟,又说:「哦,伤员。」我真想一拳打死他。他四下看了 看,叹了口气:「人啊,都是忘恩负义。」我说:「你什么意思?」他坐到我身 边,挪了挪屁股:「你这床挺软的啊。」我说:「没事儿快滚。」他啧啧两声, 笑着说:「你啊,跟你妈一副脾气。」完了又拍拍我肩膀:「外甥啊,姨夫真想 给你说几句心里话。」我冷哼一声,闪开肩膀。他又凑近:「那天你看见了吧小 林?」我刷地红了脸,左掌心又跳起来,不由攥紧了右手。他继续道:「不要怪 你妈,你妈是个好人,好老婆,好儿媳,好母亲。」说着,他站起来,面对我: 「也不要怪姨夫,姨夫是正常人,像你妈这样的,呃,谁不喜欢?」我向后躺倒, 没有说话。 「你也喜欢对不对?」陆永平压低声音,「说实话,小林,有没有梦到过你 妈?」我腾地坐起来,他飞快地往后一闪。这货还挺麻利。他得意地笑了笑: 「青春期嘛,谁没有过?别看姨夫大老粗,也不是傻子。」我重又躺到床上。陆 永平继续说:「你妈这样的,标准的大众梦中情人。更别说小屁孩,哪受得了?」 我盯着天花板,想到床底下应该有根拖把棍。他却在我身旁坐下,支支吾吾半晌, 最后说:「有个事儿告诉你,可别乱说。小宏丰,呵呵,就搞过你姨了。」 ※※※※※※※※※※※※※※※※※※※※ 开庭那天我也去了,在市中级人民法院。观众席上人还不少。父亲顶着青发 茬,挂着个山羊胡,貌似瘦了点,整个人惨白惨白的。他看见我们就红了眼圈。 神使鬼差地,我竟也眼眶一热,忍了半晌,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奶奶一见着父亲 就开始鬼哭狼嚎,被法官训诫了几次,差点逐出法庭。爷爷只顾低头抹泪。母亲 却板着脸,没说一句话。 同案犯史某、程某、郑某也一并受审。史某、程某被指控集资诈骗罪,郑某 和父亲一样,被指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据说,主犯史某是个老油条,早在0 年代就因诈骗罪蹲了十来年,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干老本行。这次在全国3省市均 有涉案,总金额达五百多万元。当然,对于坐在观众席上的我而言,这些毫无意 义。 案子并没有当庭宣判。回到家,母亲对爷爷奶奶说可能还会有罚金。爷爷问 能有多少。母亲说不知道,得有个几万吧。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对我的考试成绩母亲显然不满,她甚至懒得问我考了多少分,只是说马上初 三了,田径队什么的就别想了。说这话时她正给我上药,依旧葱白的小手掌心遍 布红rou芽,灯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温润。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记得开庭后的第三天,我和母亲到姥姥家省亲。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上身 穿什么没了印象,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臀部紧绷绷的。她在前,我在 后。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在自行车座上一扭 一扭。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赶忙撇开脸,不敢再看。 当时为了照顾姥姥,二老住在小舅家。小舅时年三十二三,刚被客运公司炒 了鱿鱼,遂在姥爷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为了方便起居,又在村里 租了个独院,和鱼塘隔了条马路,也就百十米远。小舅妈也在二中教书——这桩 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二中就在城东,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这儿反而更近 些。 我和母亲赶到时,门口停了个松花江,院门大开,家里却没人。我一通姥爷 姥姥小舅乱喊,就是没人应。正纳闷着,被人捂住了眼,两团软rou顶在背上,扑 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我刷的红了脸,掰开那双温暖小手, 叫了声舅妈。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面向母亲说:「哟,这小子还脸红了,长成 大姑娘了!」母亲放下礼物,笑了笑,问这人都上哪了。「上鱼塘溜圈了,」小 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一帮人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见我要挣脱开,她又拍 拍我肩膀:「二姐,你不知道,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哼。」 母亲笑着说:「咱大姐也来了?」小舅妈点头,忽地放低声音:「那打扮的叫一 个……呵呵。」我想起陆永平的话,心里猛然一颤。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母 亲说判决还没下来,看样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小舅妈叹了口气,小手捏着我 的耳朵拽了又拽。 说话间,大批人马杀到。姥姥坐在轮椅上,由张凤棠推着。身边是姥爷和陆 永平。门外传来小孩的叫嚷,还伴着小舅的呼啸。「林林来了!」还是陆永平反 应最快。我嗯了一声,挨个称呼一通,却没由来的一阵尴尬。姥爷搂着我,姥姥 只会呜呜呜了。母亲叫了声爹妈,姥爷就叹口气,摆了摆手。小舅妈说:「菜都 差不多了,就剩几个热的,洗洗手,马上开饭。」完了又冲门外喊:「张凤举, 你滚回去上幼儿园吧,什么时候了,没一点眼色!」小舅嘻嘻哈哈地跑进来,头 上扎了个小辫儿,啪地踢了我一脚:「这是个大姑娘,啊,一会儿上妇女们那桌 去。」众人哄堂大笑,我不由脸更红了。 午饭在院子里吃。身旁有两株高大的无花果树,芳香阵阵。妇女小孩一桌, 我和姥爷小舅陆永平一桌。小舅烧完菜出来就抱着女儿,忙的不可开交。小表妹 六七岁,扎着个冲天辫儿,老往我身边拱。不知谁说林林可真受欢迎呢,小舅妈 就笑了:「你以为呢,林林在学校那可是偶像,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马王子呢。」 张凤棠说:「是吧,也难怪,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当年不知多少人追呢。」 她这话是往火堆上泼水,气氛骤冷。我偷偷瞟了瞟,母亲垂眼喝着饮料,神色如 常。姥爷又叹了口气。陆永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脚,说: 「林林一会儿看鱼去,还有几只老鳖,前两天走在路上捡的。」小舅妈切了一声, 笑骂:「德性!」 张凤棠那天穿什么想不起来,印象中很清凉,露着大长腿,鞋跟很高。她身 边就坐着小表弟,10岁出头,脸都还没长开。陆永平的话显然不能信。小舅妈 问:「敏敏啥时候能回来?」她向着陆永平,而不是身边的张凤棠。陆永平说表 姐今年考了军艺,结果还没下来。小舅妈笑着说:「这可有出息了。」张凤棠哼 了一声:「还不是你姐夫拿钱跑的,现在啥不用钱啊。」饭桌上又沉默了。半晌 小舅才接话:「那也得有钱啊,是不是哥?」陆永平大嘴一咧,端起酒杯,说: 「啥话这说的都,来,爷几个走一个。」张凤棠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开车呢, 你少喝点。」陆永平一饮而尽,又满上,说:「林林也来。」 饭后来了几个串门的,凑了两桌打麻将。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泔水桶满 了,母亲问往哪倒。小舅说鱼塘有口缸,专存泔水喂鱼。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 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发现陆永平不见了,当下心里一紧。匆匆奔出门,刚 过马路,远远看见陆永平一瘸一拐地走来。见了我他也不掩饰,笑着说:「小林 啊,你姨刚才说的别往心里去,就当她放屁。妈个屄的满嘴跑火车。」说着他衔 上一根烟,又给我递来一根。我摇摇头。他说:「真不要?切,我还不知道你们。」 这时母亲正好回来,步履轻盈,迤逦而行,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美。 走到我跟前,她轻声说:「林林,没事儿咱就回家吧。」 ※※※※※※※※※※※※※※※※※※※※ 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上午11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一屁股坐 到沙发上,闷声不响。爷爷和母亲紧随其后。爷爷刚坐下就站起来,说到隔壁院 取烟袋。母亲忙招呼陈老师喝水。陈老师是母亲办公室的同事,开庭那天用的就 是她的车。她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劝母亲别多想,一年而已,最多来年4月份 人就出来了。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嘱咐说:「林林小男子汉了,可要多照顾 家里点。」陈老师刚走,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 半天不见爷爷来,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 父亲被判处罚金2万元。爷爷脑淤血住院前后花了1万多,出院后半身不遂, 走路拄着个拐棍,上个厕所都要人照顾。奶奶呢,只会哭。那段时间母亲要么守 在电话旁,要么四处奔波。爷爷住院最后由学校垫付了1万块。亲朋好友们过来 坐坐,说几句安慰话,也就拍屁股走人了。有天下午姥爷带着姥姥来串门,塞给 母亲1万,说是小舅给了5千,剩下的5千就当没看见。临走他又嘱咐:「已经 给你姐夫打过招呼了,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这会儿不用啥时候用。」这么多 天来神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我坐在一旁,看着透过绿色塑料门帘灌入的 黯淡阳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爷爷住院时陆永平就来过,和张凤棠一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那晚来送信 封是一个人,完了母亲说:「谢谢哥。」陆永平说见外,又扭头拍拍我肩膀: 「没过不去的坎儿,小林。」陆永平前脚刚走,奶奶就进了门,问:「送钱来了?」 母亲点点头。奶奶就坐下,幽幽道:「说来也怪哈,和平刚出事儿那会儿急用钱, 西水屯家就借了2千对不对?后来突然就拿了三四万,这下又是1万5,你说他 家是不是开银行的?」 从未感到过一个暑假竟如此漫长。曾经魅力无穷的钓鱼摸蟹几乎在一夜之间 被所有人抛弃。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头水塘里游泳,几十号人下饺子一样扑 腾来扑腾去,呼声震天。游累了我们就躺在桥头晒太阳,抽烟,讲黄色笑话。暖 洋洋的风拂动一茬茬刚刚冒头或正在迅猛生长的阴毛,惊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 们步履匆匆。有次房后老赵家的媳妇正好经过,我赶忙跃入水中。她趴到桥头朝 下面喊:「林林你就浪吧,回家告儿你妈去!」水里的一锅呆逼傻rou们轰然大笑, 叫嚣着:「有种你下来告!」我却已蹲在桥洞里,半天不敢出来。 偶尔会有人喊我打球,要么在电话里,要么远远站在胡同口,从没人敢贸然 步入张老师的势力范围。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母亲也推辞了,虽然不过区区几 千块钱。陆永平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借口送什么东西,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 而每次我都「不解风情」地赖着不走,有时甚至会主动和他聊天,并不失时机地 冷嘲热讽一番。母亲只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备课或者看书,周遭的 一切都仿佛和她无关。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伟超来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当时他已发育得相当成熟,比我高了一头,更难得的是超然于绝大多数同龄人, 他已能够平静而娴熟地应对张老师了。王伟超在我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 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写作业啊。他一通屄rou屄rou的,给我递来一根烟,我指 了指隔壁,他说你个软蛋。后来他饶有兴趣地摆弄起我床头的录音机。换了十来 盘磁带后,他说:「都什么屄rou玩意儿,下回给你带几盘好听的。」临走他貌似 不经意地提起邴婕,说她想爬山,问我对附近的土坡熟不熟。我愣了愣,说去过 几次。他嘿的一声:「那好,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清晨六点多王伟超来喊我。到了村西桥头就见着了邴婕, 黄T恤,七分裤,白球鞋,马尾乌黑油亮。同行还有个女的,印象中见过几次, 圆脸圆眼,带点婴儿肥。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严林你可算来了!把人等死了!」 说着捣了捣身边的邴婕。邴婕笑骂着施以回礼,红着脸说:「一会儿天就热了。」 王伟超怪笑两声,也不说话。一路上凉风习习,草飞虫鸣,无边绿野低吟着窜入 眼帘。那时路两道的参天大树还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树林还未伐戮殆尽,河面偶 尔掠过几只翠鸟,灌丛间不时惊飞起群群野鸭。同行女孩频频尖叫,邴婕只是微 笑着,偶尔附和几句。王伟超笑话不断,我却笑不出来,只觉心里升腾起一股甜 蜜,浓得化不开。 不到10点我们就登上了山顶。在树荫下歇了会儿,望着远处一排排整齐划 割如鸽笼般的房子,他们都感慨万分。我也应景地唏嘘了几声。王伟超甚至即兴 赋诗一首,引得大家前仰后合。后来我们摘了些酸枣和柿子,就下了山。在村西 头饭店,我请大家吃了碗面。虽然带了些干粮,每个人还是饿得要死。我和王伟 超还各来了一瓶啤酒。直至分手,邴婕才跟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你严 林。」就是此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邴婕身后急驶而过,汗津津的心瞬间 凝固下来。 我回到家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院门大开,却没有人。扎好车,我四下看了 看,一切如常。我走到客厅,甚至溜进父母卧室,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时 母亲回来了。她叫了声林林,我赶忙在客厅坐好。她走进来问晚饭吃什么,我说 随便。那天母亲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一抹细腰带勾勒出窈窕曲线。她问我玩得 怎么样,我说就那样。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冲凉时我发现洗衣篮里 空空如也,出来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晾着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亲的内衣裤。 但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我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只觉焦躁莫名。吃晚饭时, 我问母亲刚刚去哪儿了。母亲说去奶奶院看看爷爷,又问我怎么了。我没吭声, 把米粥喝得滋滋响。突然,母亲站起来,啪得摔了筷子,低吼道:「严林你有什 么就说出来,你们一家人都什么意思!」我抬起头,只见一汪晶莹的热泪在母亲 眼眸里打转,不由心里一疼,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剧烈的惶恐不安。从小到大我从 未见过母亲当着我的面落泪。但也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半晌, 母亲才又重新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却俨然一尊雕像。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我有意识地讨好,打扫卫生,洗碗刷锅, 连村头的水塘都不再去,母亲却始终不苟言笑。其中某个下午,我躺在房间的凉 席上,听着窗外焦躁的蝉鸣,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一摞西方文学名着。那是母亲从 学校借来的,马克吐温,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及柯南道尔等等。我随便cao起一本, 便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母亲喊吃饭,我都没能从书上 移开眼睛。那本书叫。汤姆和哈克的旅行让我忘乎所以,有 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书也可以如此奇妙。 陆永平许久没有出现,消失了一般。这让我宽慰,却又令我紧张,敌人一旦 潜入密林,危险便无处不在。 天越来越热,晚上开着窗,连过堂风都夹着股暖屁。家里也就父母卧室有空 调,母亲喊我到她房间睡,理所当然我拒绝了——我有些害怕,那些难以启齿的 梦,那些令人羞耻的勃起。每天傍晚奶奶都会在楼顶冲洗一方地,晚上铺上几张 凉席,我们就躺着纳凉。爷爷半身不遂,不敢张风,天擦黑就会被人搀下去。母 亲偶尔也会上来,但不多说话,到了10点多就会回房睡觉。有次母亲刚下去, 奶奶就叹了口气。我问咋了。奶奶也不答话。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奶奶拿 痒痒挠敲敲我:「林林啊,不是奶奶多话,有些事儿你也不懂,但这街坊邻居可 都开始说闲话了。你呀,平常多替你妈看着点,别整天光知道玩。」我哼一声就 翻过了身,只见头顶星光璀璨,像是仙人撒下的痱子粉。 之后的一天半夜,我下来上厕所,见洗澡间亮着灯,不由一阵纳闷。我喊了 几声妈,没人应声。正要推门进去,母亲披头散发地从屋内跑出来,说她正要去 洗澡,落了件东西。记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没戴胸罩,跑动间波涛汹涌。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挠着头进了厕所,心里砰砰乱跳,出来时洗澡间已经 响起了水声。上了楼,奶奶在一旁打着呼噜,我心想这半夜洗什么澡,没开空调 么。 又过了几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走到楼梯口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 音,忙竖起耳朵,周遭却万籁俱静,除了远处隐隐的蛙鸣。拿花露水出来,又仔 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啊,我这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吗。躺在凉席上,我却有些 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身上奇痒难耐,奶奶却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犹豫了半晌,神使鬼差地,我爬起来,偷偷摸了下去。刚挪到楼梯口,整个人便 如遭雷击,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下午。父母房间传出了那种可怕的 声音,模糊,然而确切,不容质疑。 靠近窗户,声音清晰了许多。粗重的男女喘息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极细的低 吟,若有若无的啪啪声却伴着显着的「咕叽咕叽」。不知过了多久,女声说: 「你快点吧。」 「怎么?痒了?」 「你快点好不好?」 「这大半夜的,快点让我去哪儿?」 「陆永平你还真是要脸啊。」 「好好好,你就开不得玩笑。」说着动作似乎剧烈了几分,啪啪声也清晰起 来,母亲发出几声哦哦的闷哼。「爽不爽?」 母亲不答话,连低吟声都不见了。 「爽不爽?嗯?」啪啪声越发清晰,「叽咕叽咕」变成了「扑哧扑哧」。 「哦……你轻哦……点。」 「怕什么,这大半夜的谁能听见?」陆永平说着又加重了几分。啪啪啪,在 寂静的夜分外响亮。 「你疯了?」母亲有些急了,似乎要翻身。 「可不,看见你我就疯了。」陆永平应该按住了母亲,动作更是剧烈。 「嗯……哦……哦。」母亲的闷哼声越发急促,带着丝尖细的哭泣,像是从 胸腔里挤出来一般。 「爽不爽?爽不爽?」陆永平简直像个打桩机,我都害怕楼顶的奶奶会被吵 醒。 「停……下来,停……啊……啊哦!」突然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了 啪啪声和陆永平的喘息声。过了好几秒,母亲的声音才重又出现,那是一丝穿过 嗓子眼扶摇而上的哭泣,短促而粗粝。之后周遭就安静下来,粗重的喘息像屋里 藏了好几头牛。 我靠上墙,轻轻吁了口气,想就此离开,却又不甘心。脑子飞快转动着,像 是徘徊在一个遍布锦囊的走廊,却没有一个点子能解我燃眉之急。这时传来一阵 吮吸声,母亲嗯了一下。陆永平笑着说:「这奶子顶你姐俩。」接着啪的一声: 「这大屁股,得顶你姐仨。」 「起开。」推搡声。母亲似乎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哐当」一声,陆永平 「哎呦」了一下。啪,亮了灯,窗口映出一片粉红,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 看见一抹巨大而变形的黑影。「快滚。」 「又咋了?」陆永平吸着冷气,看来刚才磕得着实不轻。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在穿衣服。 「你啊,这啥脾气?」陆永平靠近了母亲,「姑奶奶,我错了好不好?」 母亲推开了他。 「到底咋了你说嘛?」陆永平抱住了母亲,「好不容易一次,还这么硬着, 我……」 「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杀了你。」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肥皂剧里的对白。如果换个场合,我可能已经笑出声来。「还有, 少给我污言秽语。」 「好好,你说啥就是啥,都是哥的错。哥一见你就激动。」陆永平在母亲身 上摩挲着,「哥来了啊。」 「你……嗯……干什么?!」黑影一晃,床咚的一声响。 「放开,放开你!」母亲在挣扎,但陆永平似乎很强硬。 没一会儿喘息声再起,母亲发出若有若无的低吟。 「关灯。」 「关什么灯?」陆永平这么说着,还是乖乖关了灯。 节奏开始加快,床也吱嘎吱嘎地呻吟起来。 「起开,下床。」 「唉。」陆永平似乎把母亲抱起,后者发出嗯嗯的几声低吟。片刻,抽插声 也清晰可闻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 「咋样?」陆永平猛插了几下,啪啪啪。 「哦……哦……晚上。」 「晚上咋?」 「不要来了。」 「哥也不想啊,小林看你那么紧,还有你婆婆,喊你出去你又不愿意,哥能 咋办?」 「你啥意思?」母亲冷冰冰的。 「没啥,就是说不方便呗。」陆永平赔笑。 两人不再说话。扑哧扑哧声让我心慌。 「那,你也不能三更半夜老在外面敲门啊?」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突然说。 「哥不这样你能开门?」陆永平有些得意,节奏开始加快。 「你能……要……嗯点脸不?」母亲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天……林林就 ……」 「哥小心点,好不好,你啊。」 「总之……让人发现,我就杀了你。」过了许久母亲才说。 「那啥啥啥做鬼也风流对不对,你杀了我吧。」陆永平大力抽插起来,啪啪 声再度响起。 母亲也闷哼连连,其间夹杂着几声悠长的「嗯」。 「凤兰你真好,能得到你是哥几辈子修来的福。」 「胡……胡说什么……你?」 「凤兰,哥早就想搞你了。」 「别……别说了。」 「凤兰,搞死你,哥搞死你!」陆永平撒起了驴疯,清脆的啪啪声像是深夜 里的耳光,至于扇在谁的脸上我暂时还没搞懂。 母亲的闷哼越发响亮。我听到了木头还是什么在地上摩擦的吱咛声。 「凤兰,哥搞你屄。」陆永平急促地喘息着,让我想到姥爷卖驴rou丸子时灶 旁的鼓风机。 「哦……别……哦啊……」母亲的闷哼短促、尖细,像是欲喷薄而出的清泉 被死死堵住。 「凤兰,凤兰啊。」陆永平声声轻唤着,喉头溢出嘶哑的低吼,力度却越来 越大。 「到……到了……」母亲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音符。我也终于从 这颤抖的声带中搜索到了几丝愉悦。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语言? 「哥也来了,射你,射你屄。」陆永平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阵急促的rou体 碰撞声后,一切重归静寂。 我早已大汗淋漓,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胸中却充斥着剧烈的熔岩。我不知 道那是什么,但它让我不舒服,让我疼痛、饥渴、愤怒,甚至嫉妒。我紧紧靠着 墙,却不知该在什么时候离开,也许我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也许他们马上就会 发现我,也许我应该勇敢地迎上去,毕竟——我做错了什么呢? 那晚我躺在凉席上,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头顶是神秘星海,耳畔是悠长鼾 声,我握紧拳头,任眼泪滂沱而出。第二天奶奶早早把我敲醒,让我下去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却再也睡 不着。拿起翻了四五篇,看看闹钟已经六点半了,遂起床、 洗脸刷牙。母亲还没起来。我到奶奶家吃了早饭,蹬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敲了几家门,呆逼们尚在呼呼大睡。我百无聊赖地溜了几圈,却发现无处可 去。不知不觉到了村头水塘,理所当然地,我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水有些凉,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游了几个来回,实在冷得受不了,我就在桥洞里蹲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