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
“听说了吗,妖姬把日子定在今天了!” “好想见见她呀,听说年初华庭山庄的女庄主见了她,扬言非她不娶,非她不嫁呢!你说女子要多好看多厉害才能让让另一名女子倾心至此呀。” “华庭庄主生性豪放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妖姬却是我们想见也见不着的。” 要说那金都第一奇,便是那人们口口相传的妖姬了。 听闻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农林工商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文能理国家大事,武能率兵打仗,一手医术起死回生,活脱脱是个天地宠儿。只要你见得着她,给的起她出的筹码,她便会完成你的愿望。 只有她不愿,没有她不会。相传只要她愿意,甚至可带人参悟世间,到天外去生活。她那绝世容貌更引无数世人好奇,见过的人都难忘终身,却从未有人落笔成画,记下她的样貌。算起来她出名的时间已过四十余年,但却容颜未老,依旧是红颜风华。 但这都是传闻,且她性格古怪,不拘一格,穷人的孩子能用最心爱的玩具换给他父亲换救命的药,恶霸能用美人换稀世孤品,但有的王侯将相一掷千金却吃了闭门羹,状元探花的才情也换不来美人一个垂眸。 她坐镇金都最大的青楼,作为老板,也是花魁。偶尔坐在顶层的屏风后画着魅妆,抽着烟斗,看尽人间笑话。她每月只见一位客人,但见到与否和时间长短都由她说了算。 这位传奇女子在金都褒贬不一,有人说这都是噱头,为了给美人造势,实际不过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机子。也有人说她是堕入凡尘的天神,不安于天界的浮华浩瀚,来世间俯瞰人生百态。 但那些高位者知道,先皇曾见过妖姬,并自此倾心与她,多次邀请,并扬言只要她入宫,便是后宫之主。先皇自以为没有女子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谁知热脸砸进了闭门羹,别说入宫了,他便是再见一面也见不到了。因求美人不得,先皇恼羞成怒,便派了千人禁军打着除妖物,斩邪秽的名头围了美人的玲郁阁。但那千人禁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先皇也在翌日清晨惨死殿朝堂之上。自从,再也没人敢去触这美人的霉头,她也开始被世人称作妖姬。妖神邪魔,虽说人类排异,但在如此可怖却无害的情况下,人们选择无视,将其归为同类,甚至津津乐道。 沉璟王清沉是当今圣上的次子,非嫡非长,势力微弱,空有为国为民的心,却无权,也略疏才。 圣上当年匆忙上位,各方面的历练都不充足,虽不至昏庸,但也绝非明君。自己的才学疏漏,且教子无方,导致几个皇子败坏的是各有千秋,也就沉璟王还靠点谱。 虽说靠谱,但终归上不来的。不说老祖宗的规矩立嫡立长,他一旦上了太子之位边会被哥哥弟弟吞进肚子里,哪等得到即位。且他也不懂的讨好奉承,圣上最心爱的皇子排名前几都没有他,即使不是末位,也算是存在感极低,可有可无了。圣上年事一天天高,心也一天天荡,耳根子就更软了。为政越来越不行,苦的还是民。沉璟王心怀天下,不忍百姓如此困苦,自知争不过几个兄弟,权衡再三,踏入了铃郁阁的大门。 美人难见,她开出的条件千奇百怪,从前有什么鼻尖要有颗黑痣,什么家财里必须有十间乡间店铺,多一间少一间都不行,诸如此类,且这些条件只有当日公布,半个时辰后便停止选择,要是没符合条件的本月便作废。 今日妖姬开出的条件是只见一名她看得顺眼的俊男子。沉璟王的母妃红颜薄命,没留下什么势力金银,只给清沉留了一张姣好的脸和身材。隔着屏风,他入了美人的眼,被请进了顶楼。 妖姬的房间里燃了香,清香淡雅。清沉这也只是第二次来青楼,第一次是被他那好色放荡的三弟忽悠进的,一想到当时的面红耳赤他便窘迫不已。好在铃郁阁并不是传统意义的青楼,至少在本阁还是没有男女之事的,更多是听琴赏舞,吟诗作画。 隔着屏风,美人在里,他在外,僵硬地端坐在蒲团上。他鲜少与女子单独共处一室,小皇子着实紧张。 “早就听闻妖……妖姬天仙之姿,今日清某能与妖姬共处一室,不甚荣幸。” “沉璟王不必拘束,我也不喜欢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吧。”清冷慵懒的声音传出,带着上位者的气息,清沉自愧不如。 “……实不相瞒,我想请妖姬助我上位。” “理由。” “圣上年迈,已不适合理政。虽还未立太子,但几名皇子实不成气候,难当大任。清沉不才,但自认心怀天下百姓,即使不为风雷厉行的天骄,却也希望天下百姓能脱离水火。” “这么说话不怕传到你父皇耳朵里去?” “我知妖姬不会,吃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愿,且这里的谈话只有妖姬想传,不然便传不出去。” “到是不错,那我问你,如今南地洪汛,当地太守私吞救济,你当如何?” “废太守,当众问斩,再急调周遭物资,用以救……” “嗤。”还未说完,妖姬边打断了他。 “说你不才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当得起不才二字。” 清沉被嘲的满脸通红,却又不知哪出了错。 “刚不还挺聪明,怎么一到政事上就转不过弯了?”嗑嗑两声,妖姬抖了抖烟灰。 “他吞的,是救济,不只是钱财。那么大的队伍他一个人拿不下,也吞不下。” “……” “斩一个杀鸡儆猴,可那些猴却不领情啊。” “那妖姬当觉何如?” “从汀州调集物资,让军队互送。再查清多少官员参与贪污,一个个都揪出来。” “这怕是牵连甚广,会牵动朝廷根本。” “不然呢,让他们继续当蛀虫?还是等着你慢慢找?你当他们是牡蛎,一动不动等你铲?” 清沉答不上来。 “天真,柔腕。那我再问你,你有什么资本和你的兄弟争?” “我……右相曾指点我,我想他是支持我的。我如今也是个王爷,封了璟州,资金还是有些的。” “且不说右相是不是真的意属你,你封地的税收又是否够用,你就想到这么些个?” “……” “你怕是要把我逗笑了,我的小皇子。” “所以我前来相求妖姬,还请妖姬施以援手。我定当重谢。”清沉低下头,这局对他来说十分不利,但即便才能不够出众,也比其他皇子好上那么些。比起朝堂,他更喜欢诗赋,可身在皇家的责任却不许。说到底只不过是空有大志,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妖姬思索了一会。 “移开屏风。” 清沉照做,江屏风合起移至一旁。他这才看清妖姬的真容。 她慵懒的依靠在宽敞的软榻,眼角红妆魅惑,脸色白却不病弱,唇上暗红的口脂仿佛吸过鲜血。手执一根长烟斗,繁复的盘发上衔这三根发簪,一根蓝玉,一根青金,一根流穗。她蓝紫的眸更称妖异,世人称她妖姬也算是生动形象。 清沉有些出神,妖姬也没提醒他,只是玩味地等着他。等他回过神来,自觉失态,便红着脸道了个歉,别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她。 “助你上位,可以。” 清沉猛一抬头,眼中耐不住的欣喜还未溢出,就被打断,“只要你给得了我要的。” “妖姬想要什么,我定当倾力奉上!” 妖姬没出声,她吸了口烟斗,然后用烟斗示意清沉往前一些,坐到她面前来。清沉犹豫一下便照做了,跪坐在软榻之前。 妖姬用烟斗挑起清沉的下巴,那一瞬间他便不能动了。 烟雾吹在他脸上,迷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不知是什么烟草,不难闻,带着点花茶香,又混着女/人/香。 “我要,沉璟王。” “我有什么都……” “我要清沉,做我的狗。” “……”清沉脑袋里回放着妖姬的话,一时间没反应出是什么意思。 “人前你可以是皇子,王爷,甚至帝王,但你一切都得听我的,包括重大决策,衣食住行,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这样的条件,王爷给的起吗?当然,我会助你当上那个位置,但接下来就不好说了。如果你想要你的国家百姓富足,风调雨顺,那便是下一个交易了。不过届时你都是我的了,在有什么筹码以后再说便好。怎么样,沉璟王,我给你一次机会反悔。” 清沉低头,他紧握拳,指甲在掌心留下四瓣月牙,嘴唇也没逃过牙齿的折磨。 他在思考。 半晌过后,他浑身像卸了力一般,抬起头看着软榻上的美人。 “我愿意。” 他跪直了身子,朝妖姬拜了下去。 “奴隶清沉,拜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