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要不够
“予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还病着吗?”忽然见到谢景予,皇后从杂乱的思绪里回过神,看着面前虚弱的谢景予不免心里难受。 程锦之的事情跟谢景予无关,不过这人到底是因为谢予才找到宫里来的,皇后本打算自己跪在这里求盛怒的皇上息怒,再是惩罚也受下,但是没想到谢景予会忽然出现。 她怕皇上见到谢景予会迁怒,眼底不免有些着急:“予儿你先回去,这件事母后自会同你说清楚的,是母后惹了你父皇不快才在这里赔罪,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掩饰的语调,皇后明显有所隐瞒,谢景予跪到了她身边:“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母后您亲自跪在这里?”谢景予能猜到,事情一定很严重。 皇后却对此缄口不言,侧首令身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把殿下扶回去,好好看着,无事不得让殿下乱走。” 两个跪在皇后身后的宫女便起身要去拉谢景予,但谢景予虽然体弱,这个时候却是不能轻易起身的,他依旧跪着:“母后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带走。”皇后不去看他。 谢景予拉住皇后的衣袖,在要被强硬扯起来的最后一刻问:“那锦之呢?母后你把锦之带到哪里去了?” 皇后一滞,眼神下意识的往前面的屋子看去,那里依旧门扉紧闭,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 而这几个时辰里,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跪在这里听着里面的所有动静,真真切切,一清二楚,那些哭喘呻吟还有rou体相撞的声音,通通不堪入耳。 她似乎明白了谢子钦的怒气从何而来。 就在谢景予来之前,那里面还有声音传出。 所以现在她不禁暗自庆幸,好在停了,好在谢景予没有听到,她现在只想快点把人送走,以免那些声音再传出。 他想要找的人,应当是找不到了,皇后又看了一眼谢景予,似叹:“走吧。” 这次谢景予被拉了起来,但他却不想走,正挣扎间前面屋子的朱漆门扉忽然从里面打开。 宫女不敢再动作,立马松开了谢景予,谢景予便也就一同跪到了皇后身边。 从屋内出来的帝王,有些不寻常。 谢子钦身形挺拔,眉目里自有帝王威严,既是帝王便重仪度,他寻常衣冠上不曾半点失仪,但是此刻却披散着长发,身上只有一件明黄色的单袍。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用象征帝王尊贵的龙袍裹着,那人的脸被谢子钦藏在怀里,只有几缕发丝从他的臂弯里垂落出来,很乖顺的模样。 龙袍,多少人一辈摸都摸不衣角,单是念出这两个字都需要万分的崇敬虔诚。 谢景予视线从龙袍上移开,他是头一次见自己的父皇这个模样,放浪形骸衣冠不整,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看不见谢子钦怀里的人是谁,谢景予只看到自己父皇穿得不规整的衣裳领口敞开,胸膛上有几道新鲜的血痕,像是被人用力抓出来的。 虽然并未亲身经历过那些,但是谢景予也并非不懂人事,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所以父皇怀里的那个人…… 眼见谢子钦一步步走过来,恍然回神的谢景予自觉有些失礼,这些事他是不该盯着看的,正要低头,谢子钦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像是不舒服似的发出一点低低的呻吟。 然后谢景予看到裹着那人的龙袍散了些,露出一双玉足,原本该是很漂亮的,现在那些白皙被一些艳丽的痕迹覆盖,细细的脚腕上还有一圈红痕。 谢子钦一只手就包住了那只小巧的脚,足尖便蜷起。 大太监张延也一直等在外面,不过他离得远些,所以谢景予之前没有看到。 现在张延走到了谢子钦身边,他的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过去盖在了谢子钦怀中那人身上。 人群中,刘公公低下头,很平静。 皇上对程锦之的怜惜刘公公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是他下的手教训程锦之,不管皇上以后调查出多少,到底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皇后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保不住自己这个奴才,这遭,看来是逃不过的。 庭中虽然有不少人,但是此刻却显得静悄悄的,等到谢子钦确定了怀里的人没有再露出一点可被人窥见的地方之后,这才抬起头。 那瞬间他的眼神就冷了很多。 他没有看谢景予,好像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其他任何人,只是看着皇后:“皇后信奉怪力乱神之言,可后宫不需要这般乌烟瘴气,国母理应明德善理,朕看这皇后金印是该收了。” 金印代表的是皇后的权利跟身份,被夺了金印,那她还算什么皇后? 上位者最是在乎脸面的,谢子钦如今这样做,无异于对所有人说她这个皇后不合格,剐她的脸,那她以后如何在后宫立威? 没有威严,这个皇后就倒了。 “皇上。”皇后直挺挺地跪着,抬头看着谢子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籍籍无名之人而已,皇上这是要做什么?欲加之罪,臣妾不受。” “欲加之罪?看来是朕待你太宽容了些。”谢子钦没有再看她,抱着人穿过跪在地上的一片奴才。 皇后便听着谢子钦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谋害皇嗣足以废后,严者,可诛杀,从今以后皇后就在栖梧宫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否则——” 顿了一下:“否则这栖梧宫,就该变成冷宫了。” 这次,皇后再无话可说。 谢子钦走了许久都没人敢出声,沉凝的气氛压抑得人胆战心惊,跪在后面的宫人只敢偷偷抬头,看到最前面的皇后背脊挺直,在寻常的威严里掺杂了一丝僵硬。 好像这样不动,时间就不会继续,那些难堪就不存在一样。 但是逃避永远都是愚蠢的,终于,皇后的肩膀动了动,谢景予沉默着将人扶起来,他想问怎么回事,父皇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但是看到皇后的脸色,知道现在不该问这些。 “都起来吧。”谢景予对那些还跪着的人说,毕竟如今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 刘公公站在皇后身后,谢景予便问他:“母后之前把程小公子带了回来,他人呢?” 刘公公看了皇后的背影一眼,正犹豫着如何开口,皇后先一步出声了:“这人到宣阳宫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一个多余的下人罢了,走了就走了吧,予儿你先回去养病,母后明日……”顿了一下,忽然想起禁足的事情,“你自己好好养着,母后最近可能没法子去看你了。” 不太明白皇后的意思,谢景予心中越加不安,都没有听清皇后之后的话,只是追问:“母后,锦之到底在哪?” 正心神疲倦的皇后没有发现谢景予的异常,揉了揉额角:“方才你不是看见了吗,被你父皇带走了,没想到他竟然……算了。”最后只剩一声疲倦的叹息。 在这一声叹息里,谢景予却觉得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他觉得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 那人怎么可能是锦之? 父皇为什么抱着锦之走了? * 承明宫宁心殿是帝王寝殿,雕花镂空门扉重重,金玉般的地方,明灯煌煌,宝珠生光。 龙涎香的味道烟煴着,笼在深梦里,罥在敛眉间。 程锦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外面黑黢黢的,但是殿内却明若白昼,华贵非常。 九华帐上坠着流苏,帐子被琉璃络子拢着,轻软的锦被里躺着美人,谢子钦坐在床榻边抓着美人柔荑般白软的手把玩,那只手连指尖都像簇粉的花苞。 昏昏沉沉的程锦之睡得不踏实,烛光将他扰醒,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一只手就放在了他的侧脸。 看清面前的人之后,程锦之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什么,他急急往床榻里面缩,惊惶而又怯生生的模样看得谢子钦心都化了。 把人拉住,拉起来,搂到了怀里:“还记得三月十五那天吗?小锦之。” 程锦之脑子很乱,根本无暇顾及谢子钦的话,脑海里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人是皇上,原来那夜那个人是皇上,从前这两个字高高在上到他念都未曾念过。 他错了,现在谁来救他? 程锦之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是那种一扯就能散开的,衣裳有些宽散,被谢子钦一搂小半个圆润雪白的肩头都遮不住,那两抹细细的锁骨显得格外精巧漂亮,隐约还有胸前一点浅淡干净的粉色。 他也不敢反抗,身子就贴着谢子钦,有些手足无措。 谢子钦抓住他的手腕,放到唇边吻了吻:“上次没有把小锦之留住,现在朕把你找回来了,你就要永远留在朕身边才行。” 谢子钦的话虽然很温柔,但是程锦之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摆脱了药性清醒了过来,他又开始害怕,深深的,他后悔了,后悔之前向谢子钦求救。 原来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始终不能做到麻木,心底深处的抵触,远比想的更深重。 这个人把他带离了泥淖,却会将他丢入更暗的深渊。程锦之在谢子钦的那双眼里看到了这一切。 尤其是听到谢子钦说要把他一辈子留在这里的时候,他绝望,他想走,想离开皇宫。 “怎么了?”见程锦之惶惶然的小模样,谢子钦心中又是一软,抱着人问,“同朕说说,小锦之愿意留下吗?” 程锦之像是要哭了一样,微微启唇似是要说话,但是又不出声,这样的情态其实不用多问就知道答案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留下的。” 之后有宫人送来参汤,又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退出去,一点不敢乱看,谢子钦把程锦之圈在怀里喂他喝下参汤之后,又问:“可休息休息好了?” 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程锦之身上唯一避体的衣裳就被谢子钦扯开了。 “朕的小锦之是个小宝贝,怎么都要不够。”把人抱到身上跨坐着,掐着程锦之纤细的腰肢,像是丈量一般,“小锦之的腰可有一尺?怎么生得这样细,又这般白,朕都害怕把你伤着。”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谢子钦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该有的怜惜,像是要把人撕碎一般,每一次撞击都让程锦之不堪承受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