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好的礼物
钟乔晏讲完故事，抱着机器人的腰身哭得悲恸欲绝。这些年来，他几乎不敢回想当年的事情，一道道溃烂得深可见骨的伤痕，被他以时间作借口，一点点掩盖过去，自欺欺人。 暮色心疼地抱住人类，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用力地抱紧自己的主人，用模拟的体温温暖着哭得发颤的人类。 人类哭得昏睡过去，即使睡梦中也依旧是一抽一抽。 暮色去浴室拿了条冷水浸泡过的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敷着人类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做什么，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下时间，午夜1点，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分。但是，Y国却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拿起了电话，躲到卧室外面，给李昱打了过去。 李昱很快就接了电话，机器人先是跟对方说了下人类最近的情况，最后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有主人父母的照片吗？” 李昱显然对机器人的问题感到很奇怪，于是，机器人把刚才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并且告知对方自己的打算。 作为钟乔晏的好友且主治医师，当年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些，只是他没想到好友会将这件尘封在心里很久的事情，重新挖出来，不顾鲜血淋漓的伤口，将它袒露给机器人。 暮色没有理会李昱的不可置信，只是又重复问了一遍，“到底有没有照片？” 李昱无奈地道：“有，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先不说照片，我是乔晏的主治医师，我需要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突然信任你，将一切告诉你？” 暮色考虑了几秒钟，最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陈述了一遍，包括与主人发生了关系。 李昱沉默良久，他发誓，他送机器人给好友，不是为了让机器人对自己好友产生不轨企图的啊！！ 不过不管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暂时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李昱只能妥协，“你要对得起乔晏的信任。”说完也对自己无语了，换几个月前，有人跟他说，他会替好友跟一个机器人要一个负责的承诺，他可能嘲笑对方得了妄想症。 “只要我还能运转一天，主人都是我的第一位。”暮色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喜欢主人。” “你......”这回李昱的心情已经不是惊讶能形容的了，他清楚机器人没有爱，但是这个喜欢，听着似乎不是单纯喜欢的意思啊！ “好了，我要去看看主人了。照片您记得发我。”说完，机器人率先挂了电话。 远在Y国的李昱：...... 当第二天钟乔晏顶着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起床，不禁一阵气闷，昨天自己大概是被机器人送的礼物给迷惑了，不然怎么会主动将自己的伤口挖开，把当初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机器人？ 但是当眼光瞥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屋，心中的气闷又顿时消散无踪，最近的机器人实在是撩人的很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一时说尽让人羞窘的话，一时又暖心地给自己准备礼物。 钟乔晏出了房间，没有看到机器人的身影，正想四处寻找一下，就瞥见餐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和一条丝绸做的长带子。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是机器人留下的字。 机器人的字体就是正儿八经的字体，完全没有自己的风格，上面写着：主人，请蒙上眼睛，然后深情地呼唤我。 钟乔晏不禁莞尔，这应该是言情频道里常常出现的套路吧，机器人平常就看这种的吗？虽然觉得机器人幼稚，不过他还是在餐桌边上坐下，拿起绸带，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暮色。”呼唤是呼唤了，深情是不可能深情的了。 不过显然机器人并不介意，他话音刚落，机器人就来到他的身后，从身后将他圈入怀中。“主人，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面前的餐桌似乎被放上了东西，发出轻微的响声。接着，他的手被机器人引导着，摸向身前放着的物件。 他摸索了一会儿，心中了然的同时有有些奇怪，“这不是昨晚你送我的玻璃屋吗？怎么又拿出来了？”同样的礼物还能再送一次吗？重复利用发挥最大效果？ 耳边传来机器人的轻笑，呼出的气息令他的身体随之升起一阵酥麻，他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我猜错了吗？” “主人很聪明，确实是玻璃屋。”说着，慢慢解开了人类眼前的绸布。 钟乔晏眯着眼睛看向餐桌上的玻璃屋，不禁用力揪着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颤抖着不停地抚摸着玻璃，眼睛渐渐蓄满了泪水，这是......这是他的家啊！ 玻璃屋比他昨天收到的要稍大一些，里面不再是可爱的Q版雪人，而是真人比例的雪人，面目雕刻得栩栩如生，旁边还放上了餐桌和沙发。他的爸爸弯着腰，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雪球，小小的他以奔跑的姿势开心地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触碰到爸爸手上的雪球，而他的mama则弯下腰，作出虚扶的动作，防止他跌倒。 钟乔晏用噙满泪水的眼睛看向机器人，哽咽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爸妈的样子？” 暮色用手轻轻拭去人类眼角的泪滴，柔声道：“我问李先生要的照片，他给我发来了好多您小时候的合照。于是，结合昨晚的小故事，就做了这个。” “暮色啊......”似呼唤，又似叹息。钟乔晏扭过身子，用力吻住机器人的双唇。 暮色啊，我想，我前半生所遭受的这些痛苦，可能都是为了在此刻遇见如此美好的你。 你，是上天给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