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炉上的冷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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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 听到戎徵不冷不热的嗓音,户部尚书却如获大赦般站起身来,他冲着倚靠在龙椅上不怒自威的君王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戎徵放下手中奏折,两指抵在太阳xue处揉了揉,才注意到一旁已经被放冷了的燕窝粥。 那是谢珩川一个多时辰前让人送进来的。 戎徵身为习武之人,即便是登基之后朝事繁冗,却也没耽搁了每日的练武。也正因如此,戎徵才体魄强健,一年到头几乎没什么病痛。 除了年少时就落下的胃病。 那时的戎徵还寄期望于先皇能注意到自己的努力,因而废寝忘食日夜苦读,后来又因弑父夺权,初登基时朝野动荡,内忧外患,而整宿地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政事。 胃病就是那时落下的。 后来谢珩川入宫,日日准时准点地督促他好好用膳,才总算把胃养好了些。只是偶尔饿过头了,进食不规律时也还是会疼上许久,让谢珩川心疼兼自责的不行。后来,戎征也就注意了许多。 谢珩川知道他一忙起朝政便顾不上吃东西,天冷了便都会用一个小炉子温着食物,可今天他没让苏廷玉跟在旁边伺候,因而炉子的碳火都熄了,他也没顾得上吃。 如果被那人瞧见了,肯定又会生气。 戎征想了想,开口唤道。“苏廷玉。” “奴才在。”苏廷玉从门外进来,戎征用指尖敲了敲装着燕窝粥的瓷碗。“撤了吧。” 苏廷玉露出为难的表情。“王…这是…谢公子嘱咐的,让您…务必喝完。” 戎征原本已经落回奏折的视线蓦地一滞,他缓缓抬起头,语气难辨喜怒。“…那就热一道再端上来。” “不用了。”苏廷玉原本松了口气,正要起身端上东西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越悦耳的嗓音,额头立马渗出了冷汗。 苏廷玉不必回头也知道,能不经通传便踏进御书房的,除了谢珩川还能有谁?他在戎征的眼神示意下连忙退了出去,心想,这回奴才也包庇不了您了… “珩川…”戎征略有一瞬的慌神,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见谢珩川几步跨上前,用勺子搅了搅几乎没动过的燕窝粥,脸上像覆着层冰霜,也不搭话。 今年的秋天比往常还要冷一些,因此粥放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冷透了。 “你怎么来了?” 谢珩川极少会踏足御书房,他虽知道戎征对自己是全身心的信任,却也不想让朝堂里那些顽固老臣抓着把柄,借此来找戎征的麻烦。 因此这回谢珩川没打招呼便来了,戎征颇感意外。 “我不能来?”谢珩川的嗓音冷冽,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当然不是…”戎征去突然想起。“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 …难怪。 此时正是丰收之际,南方却洪涝频发,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更有乱党分子趁机做乱…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熬了个通宵,天亮了便直接去上朝,只下午被谢珩川拽着睡了半个时辰,今天若不是谢珩川亲自过来,他怕是又要不知不觉熬到天亮了。 “朕…” “如果我不来,王打算继续让我再空等一夜吗?” 戎征一怔。空等…? 他想起这两天下了早朝回宫后,谢珩川虽兴致不高,却也如往常一般准备好了早膳等着他,督促着他吃下后才放心。 却没想到他竟然等了自己整整两个晚上。 戎征立马就心疼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苏廷玉告诉你早些睡下吗?” 谢珩川看着戎征一副担忧的模样,心下压着的火却骤得窜了上来,他扯起唇角冷笑道。“怎么,王很担心我吗?” “那当然…” “那您呢?熬了两个晚上,现下晚膳也不用了,不把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儿是吧?” 男人饱含怒气的嗓音传入耳畔,戎征一时语塞,刚错开视线,便被谢珩川捏住了下颚。 “还是说,您是故意的?” “这两天太忙了…所以…”原本杀伐果决的君王此刻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谢珩川却也无意于听他辩解。 “行了。”谢珩川打断了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半晌,蓦地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了。 戎征登时愣住了,他唰地站起身,看着谢珩川离开的背影,第一反应是想要追上去,却又忍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二人间有了矛盾,男人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谢珩川的脾气极好,和宫里下人也能有说有笑,往常再生气都会耐着性子和他沟通,哪会像这样弃他不顾。 戎征第一次有些慌了。 他想到谢珩川离开时俊俏却面无表情的脸,五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岸上的宣纸,浑身发冷,直愣愣地站了半晌,才颓然坐下。 大概是厌倦自己了吧。 也是…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了自己舍弃了事业,委身在这莺莺燕燕的后宫里,都说君子远庖厨,却整天为了自己亲自下厨,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而自己能给他的,相比起来实在太少了。 戎征的视线落在那盛着冷粥的瓷碗上,咬了咬唇,正要起身去寻谢珩川,却见后者手中端个一个托盘,掀开帘子跨入屋内。 “珩川…?” 谢珩川一进门,便瞧见戎征面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仍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 戎征这才看见,托盘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莲子粥。 “喝了再说。” 戎征原本紧绷的心霎时松懈了不少,接过粥碗便乖乖喝了起来。 莲子粥养胃,谢珩川原本是打算当夜宵给人带来的,此时却被迫成了正餐。 看着戎征认真地端着碗喝粥,谢珩川的视线却落在了桌角的小炉上,垂睫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碗粥入了胃里,戎征这才觉得仿佛又活了过来。他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刚要开口,却恰好迎上了对方饱含深意的目光,不知怎的竟然背脊一凉。 戎征原以为谢珩川并没那么生气了,可直到他被摁倒在桌上,双手也被人用腰带捆住时,他才从谢珩川的力道中得知他方才的平静之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堆积的奏折散落了一地,戎征却无暇顾及,他的衣摆被人掀开,亵裤也扒了个干净,正赤裸着下身敞着腿躺在本该是处理朝政用的桌案上。 “别——珩川…!” 谢珩川绑住戎征两个手腕的腰带系的并不算紧,但戎征却不敢挣开。 他清楚得很,谢珩川就是故意的。 故意系的松散,让自己时刻提心吊胆,反而比被捆紧实了更难受,因为他得自己控制着,不敢大幅挣扎。 因为一旦挣开了便会换来严厉的责罚。 果不其然,谢珩川伸出食指抵在戎征的唇瓣前,勾唇轻笑,嗓音温柔缱绻。 “王,别乱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很生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