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船妓
闹腾了一夜,第二日醒来,许觐为轻轻地拿开了那只搭在她胸脯上的白玉藕似的胳膊。又小心翼翼地起身,唯恐将自己怀里的小郎君惊醒。然而,她一起身,怀里的小郎君狗崽似的也醒了迷迷糊糊第还环了她腰身嘟囔着jiejie不要走。 “乖小五,jiejie要去你林哥哥那里同他商议后日去帝都的事情,晚些再回来看你。” “那jiejie快去,别吵我睡觉。”小五松开了手,他听见许觐为晚上还来就翻了个身又昏沉睡去,真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小没良心。 小五年少貌美,昨夜完事之后,许觐为怕他着凉哄着他穿上了亵衣亵裤,可他睡觉不老实,睡个觉爱钻许觐为怀里,亵衣亵裤也睡的毫不规整,露出白玉似地屁股和腰也露出了大半。许觐为摸的是很尽兴,但同时又怕他这样子被那些登徒女看了去,于是,只好召开服侍小五的下人耳提面命一定要看好他。 昨夜胡闹太晚,今日晨起便晚了,她只好随意吃了两块糕点,便去了林遂那里。快要考试了,林遂要温书,许觐为来的时候便挑了午膳的点,又想到去帝都便要许久不见许风莛便差人抱过来,也算是“一家三口”一起吃顿饭了。 这边,小厮通报了许觐为要来,并提早遣了乳母将许风莛抱来,王伯知道了这消息倒是十分高兴,许风莛抱过来后就被王伯从乳母怀里接过就塞到了林遂怀里。快半岁的许风莛生的极为白嫩可爱,乳母为她穿了浅粉色的小衣小裤,脑袋上戴了个小老虎帽。 她长得同林遂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嫩的脸上一双同林遂一模一样的眼睛,也不哭闹见了谁都爱笑,所以很得众人喜欢。四周的人都去忙了,就剩下林遂抱着她,她安安静静地躺在林遂怀里,拿着乳母给她折的一朵花玩来玩去。 过了一会儿,她玩腻了,便把花一扔,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笑哈哈地望着林遂,同时挥着一双白藕似地胳膊似乎想要去摸她爹爹的脸。 林遂望着可爱的女儿,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搅得他又酸又胀。他仿佛有些明白了一向不吃亏的卫侧夫送他出嫁时哭的泣不成声的那种感觉。倘若他要去帝都,倘若他要做男官,倘若他离了许觐为……他是不是再也就见不到女儿了…… 想到此,林遂有些心酸,他虽然初始时对婚事不满意,但到了许家之后,许觐为待他如何,许家上下待他如何……他忍不住将脸贴近女儿,然而许风莛还小,就着她爹的脸就是一口,林遂此时才发现她的嘴里竟长了一颗小白牙。 “莛儿长牙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林遂忍不住夸道。 “莛儿长牙了?快来让我看看。”许觐为恰好此时进了门来,闻言便过来关切地去看女儿。 许风莛识得这些日子里天天去看她的许觐为,便伸出小短胳膊就要许觐为抱。果然,故态重显,许觐为单手抱着许风莛,另一只手拿了个大橙子去逗她但就是不给她,许风莛被她逗得,习惯了哭几滴泪之后她娘就心软了,便又开始要哭。 “你这人,怎就知道把女儿弄哭。”许觐为这次没逗成许风莛,因为许风莛早已被林遂抱了去柔声哄道:“莛儿不哭,莛儿是个乖娃娃。”且十分地过分,林遂居然将许风莛抱到桌上,给了她一盘橙子玩,这下许风莛可开心了,张着长着一颗小牙的口,坐在桌上兴奋地挨个给橙子涂上口水。 “果然书上说的没错,慈父多败女。”许觐为叹道。 “你说什么?”许家都是浔安首富了,许觐为也算是日进斗金,怎么连几个橙子都不舍得给女儿玩,林遂不悦,不自觉地道。 “哦,没什么,我是说慈父多爱女。”许觐为下意识改口,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林遂竟是这样一个护短的人。 林遂闻言,忍不住勾唇笑了。 —————————————————— 许觐为同林遂商议后,后日一早便遣人套好马车去帝都。林遂生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相较于一直在看账本的许觐为而言,林遂一路上还时不时掀掀窗帘看看外面风景。芸悠和春来坐在马车外面,春来活泼又口直心快,一路上叽叽喳喳问芸悠个没完。林遂刚想呵斥春来,却见许觐为伸伸懒腰,她掀开马车帘子喊护卫给她让一匹马,便起身下车蹬上马鞍就纵马疾驰而去。 “少夫人会骑马呀?”春来向茗悠问道。 “那是当然,我们小姐当年在书院的时候,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总是在前几名呢。”芸悠夸耀道。 “平常在府里也没见过少夫人骑马,没想到骑上马还是这般的好看。”春来点头赞叹。 “夫子说了要不是我家小姐是独女,又生性不喜欢被拘住着,她若是去科考那定是能做官的!” “那倒是可惜了……” “我们小姐是好人,相貌好又有才华,心地也好。要是去做官了,那也肯定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不过,做官有什么好,每次跟着小姐去谈生意,那些官儿,不是要钱就是要礼再就是只知道互相灌酒,你看小姐,年纪轻轻每隔几天就要喝那些护胃养肝的药,真是不容易。” “那倒也是,不过我自打从侯府来咱们府上服侍正夫,月银也比以前多了许多,钱拿回去,我爹娘都高兴咧,在咱们府上做工真是不错……欸,那马跑得也忒快了,少夫人去哪了,怎的不见影了?” “小姐跑不远的,她去前面等咱们了。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 林遂在马车里,看着许觐为在马上矫健的身姿还有听着外面芸悠和春来的谈话,他惊觉,他与许觐为都生养过一个孩子了,他竟不甚了解许觐为,想来他做这个正夫,竟有些惭愧之感。 许觐为这边,纵马疾驰在官道上,不由得生出了许多畅快之感。这时的官道两旁景色极好,时值秋日,天高气爽。路边枫林尽染,宜慢慢游览。正当许觐为慢下速度准备等待后面的林遂等一众人时。却见前方有一行人马迅疾地向她这边驶来,这一帮约么十来个人,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普通,但实则无论是佩刀还是马匹都看得出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这群人围在中间的一位穿靛蓝色衣衫的女君,眉目秀俊,身姿卓然,隐隐地一眼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她勒了马,停让在一旁,等这群人过去。 因为这趟出行许觐为带着林遂并春来两个男眷还有芸悠等七八个护卫,所以自然不能同许觐为上次去帝都一般脚程快,到了码头等坐上船便已是夜里。夜里用过饭,许许多多坐渡船的人便在甲板处走动。许觐为知道林遂是第一次出远门,便带着他出来转转。这渡船修的大,船上人多也热闹。时值太平盛世,从浔安到帝都来往做买卖、读书探亲的倒也许多。因此各式各样的人也有,比如,专门在船上做船妓的男子。 秋日江上的夜里,尚裹杂着燥热,然而经风一吹,周遭便显得暧昧起来。许觐为虽与林遂一起出来转转,但并未走的近,因此,她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一个男子便似崴了脚歪倒在她怀里。 “多谢女君……啊……”那长相颇清秀的男子借许觐为的手刚想站起来,却不料一个“没站稳”连带着许觐为一起又倒在他身上了。 “小姐,您没事吧。”芸悠上前连忙扶起许觐为。待许觐为起了,她有些颇歉意地扶起压在身下的男子。 “多谢女君,奴无事。只是别摔坏了女君。” “我没什么事。夜里风大,郎君出来走动,理应多加件衣裳。”许觐为爽朗一笑,拍了拍身上尘土,说完许觐为便准备转身离去。 “女君……等一等!”那清秀男子突然喊住了许觐为。 “郎君还有何事?”许觐为转身问他。 “奴的簪子刚刚丢在了这里,奴也没个灯笼照明,若是女君有空,还望女君帮帮忙……”男子含羞带怯,一张颇清秀的脸随着他带着些乞求的表情显得十分让人爱怜。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茗悠你去叫阿七她们过来,帮这位郎君仔细找找。”许觐为爽快的答应了,她带的人多,又有灯笼,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簪子。 那郎君见了簪子,又似十分欣喜,便对许觐为千恩万谢说是父亲遗物,到最后又极委婉地邀许觐为夜饮:“奴身无他物,唯在这船上做这迎送生意,倘若女君不弃,可去奴处小酌几杯。” 林遂站在一旁,这才明白这男子的打算。春来站在林遂身旁,听见那男子的话立时涨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公子,这人真好不要脸!” 林遂自然厌恶,他在侯府时,知道自己母亲并几个姨母和jiejiemeimei都曾召过这样的男子,也知道富贵人家都是蓄养了几个这样的用来宴客陪酒,虽然在许府发现许觐为并没有这样,但倘若她出来便这样,好像他也没什么权力制止。 罢了,眼不见心为静,林遂见这样的场面转身就要走。却不料,听见了许觐为的话他随即一愣。 “郎君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次,我是与我夫郎一起出来的。你瞧,我夫郎就在那里等我呢。”许觐为指着林遂向那男子道。 “可是,刚刚女君摔了……也不见那位夫郎来扶……我还以为女君是一个人来的。”看着这男子是个柔弱的,不曾想还是个惯会挑拨离间的。 你这不是废话,林遂能来扶我那才是有鬼。许觐为腹内腹诽,但仍旧为保持风度而面色如常。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妻主,我乏了我们回去吧。”林遂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这话刺耳,他生平甚少发怒,这次听了这些个话又回想起了那男子故意和许觐为摔抱在一起,他觉得厌烦便走过来轻扯了许觐为的袖子,也不管那清秀男子霎时气的泛红的脸,径直离开了这嘈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