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上竟有他的香水味
漫长的奥数补课结束后，季尧从学校回到家已是晚八点半左右，他换好鞋，刚从玄关走到大厅，就见季旭和季江星并排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随后又听季江星吩咐管家先生，让他把保温着的菜摆上桌来。 季尧感到很疑惑，根据这三天的观察，季江星习惯在六点左右吃晚饭，自己也和管家说过今晚补课拖堂，可能要回来晚些，不必等他。但不知为何，季江星和季旭现在才吃晚餐。 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等自己回来再一起吃，不说季江星愿不愿意，单论季旭就绝不可能这么好心好意。 在吊顶餐灯的照亮下，坐在餐桌前的季尧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主位上季的江星正低头喝水，他的的脸色有点偏红，嘴唇有点红肿，灯光下有些水润微光，活像两瓣草莓味的果冻似的。 季江星皮肤很白，年纪轻，肌肤又好，平日里都是板着冷冰冰的脸，像是一个精致冰冷的上好瓷器。而如今他的眼尾下泛着点点的红晕，无论是脸、耳朵还是稍微从领子里露出一点点的脖子，都比平时要粉红一些，看着比他惯有的惨白色要健康多了，就像是做完剧烈运动后那种状态。就连那右眼角下的小小泪痣，似乎都比平常多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季尧压下心底的疑问，收回视线，看向被管家一一摆上来的菜肴，这一瞥又看见坐在他正对面的亲哥季旭。 他偏着头，一边盯着季江星喝水，还一边偷偷咽口水。在季尧眼里，像个春心萌动的痴汉一样。 “看我作什么？”，季江星把一杯水喝完放下，手指轻点桌布，问季旭。但也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地拿起餐具吃起饭来，好像那句话只是轻飘飘随口一提罢了。 季旭经他一说，像被烫着了一样，闪躲地收回眼光，竟是直到吃完饭都再也没有看向季江星的方向，连菜也只夹自己面前那几样，完全不敢往季江星面前的菜动筷子。 今晚的季旭行为很反常，紧张得像是如坐针毡，用筷子的动作都慌慌张张的，硬是夹漏了好几次。 这一顿饭很快就在沉默的氛围中走向结束。季江星吃的很少，率先离座，打了招呼后，自己上楼回房了。留下季尧和季旭还在继续动筷子。季江星走后，饭桌上的气氛回温了些，起码季旭不再那么紧张。 于是季尧不再压抑内心的好奇。他思考了一会，问季旭，“你今晚不是六点到家？” “不是啊，”虽然不懂为什么季尧会突然关心自己，季旭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他，“今天下午和隔壁学校打了场比赛，回来迟了点。” “那也不会让你到八点半才吃上饭。”季尧下结论，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和季江星一起下来？你们关系怎么今天下午突然变好了？” “关你什么事！”季旭一听到季江星就炸毛了，也不知道在激动掩盖什么，“刚好和他碰上而已，下个楼梯你都这么敏感干什么？莫名其妙。” 说完后，季旭饭也不吃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刺啦一声推开凳子，离开餐桌上楼了。 季尧和他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季旭，但凡有喜欢的玩具，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季尧看见。因为季尧只要看见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就要和他抢，抢不过就装哭，把他们的母亲安荷琦吸引过来，抱着季尧哄他，劝季旭让着点弟弟。 但季旭觉得，自己不过是出生早了一两分钟，凭什么喜欢的东西都要让给弟弟。因而，季旭被迫从小就养成了把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习惯。 见他这样反应，季尧更加肯定他和季江星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季旭对季江星态度大变，还十分不想让自己知道。 季尧已经很多年不见季旭这么护食的样子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心情愉悦起来，胃口都好了很多，进食的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饭，还好心地帮管家先生一起收拾餐桌。 季尧走上楼，来到季江星门前，伸出手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然后就站在门前等着季江星过来给自己开门，像个熟练的老猎人在耐心地等待猎物自己上门。 很快，咔哒一声，门开了，季江星站在门后，一手握着门把手，问他“有事？” “有。方便让我进去谈吗？”季尧微笑着回应，透过季江星的身体粗粗打量一番季江星的房间。 房间内的吸顶灯开着，把一切照的清清楚楚。整个房间是灰白色调，装饰的很有现代简洁主义风格，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但被季江星开了屏保，书桌旁的窗户大开着，轻薄的灰色窗帘被仔细地扎起来，随风摇动。 不过几秒，季尧粗略瞥见这个角度所能看见的房间内貌。 季江星让开了身子，等季尧进来后，又关上房门，把猎人和猎物关在一个房间内。 季尧进了房间，才看到右手边正中间的床上，被子凌乱的堆在一旁，一旁的浴室门口前的毛绒地垫有点湿漉漉。 可能他洗过澡了吧。季尧想到。 突然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后花园清冽浅淡的花香，吹动束住的窗帘打在窗框边上，发出很响的哗哗声。 季江星关了门后就自顾坐回到书桌前，打开屏保继续处理工作。 于是季尧很自觉地走过去帮忙把窗关上，“今晚也不是很热，怎么开这么大的窗？风声很吵吧？” “还好。”季江星淡淡回应，仍看着电脑，问他“你有什么事？” 季尧从窗边走到季江星身旁，先是伸手盖下笔电盖子，然后一手撑在书桌上，微微俯身压迫在季江星身体上方，等季江星终于抬头看他，才敛起嘴角的弧度冷冷道，“我哥有点蠢，你不要随便动他。” 季尧见季江星嘴唇微启，像准备要说些什么。 这个动作在季尧眼里突然变得很慢，慢到季尧看得一清二楚，季江星还带着水汽的乌黑细软的头发，精致小巧的耳垂，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深黑色瞳孔，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和眼底那神来一笔的美人痣，挺直的鼻梁，饱满莹润的双唇，微微露出的洁白贝齿和樱桃红的舌尖……让季尧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稍微有点喜欢季旭看上的东西了。 “好。”季江星很简短地答应他，既不生气他干扰自己办公，也不在意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答完还看着他，补充问道，“你还有其他事么？” 季尧被他简短的回答噎得无话可问，自知从季江星这里再探不出什么信息，季尧只好答他，“没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季江星低下头，掀起笔记本盖，旁若无人地继续办公。 季尧：“……” 不愿继续在这里自讨无趣，季尧转身离开了。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突然从某个角度看到了季江星床上那张铺叠凌乱的被子之下，隐隐露出一角的鲜黄色、镶着一圈黑边的衣服。 季尧在季江星身后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然后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季江星房间。 ——而猎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猎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