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换代

    君慧贞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楚元汀说：“她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疼爱的。”在这个世上，君慧贞又有了亲人，她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就算后来她生下了儿子，也没有因此冷待女儿。

    贺兰明夜病了，缠缠绵绵病了一年多。最近几个月，他病到不能上朝的程度，于是把朝廷诸事都交给侍中楚元汀。楚元汀实际上变成了监国。

    未央宫主人的病情让长乐宫主人也十分忧心，元太后时不时过来探望。元太后说：“明夜，你一定要好起来。”

    “太后请回吧。”

    “你怨恨我，也不该至此。我就是杀了他们所有人，也会把你保护在怀里。”

    “如果我是公主，你会保护我吗？还是把我掐死陷害别人？”

    “你在胡说什么！”

    “我其实有个jiejie，但你杀了她。先帝对此事讳莫如深，这位公主也因为生辰不吉和襁褓夭折未被记载。”

    “明夜……”

    “不过没关系，你现在是太后，以后也会是太皇太后，你的荣耀不会减少。”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殿里只剩下他和小顺子，贺兰明夜终于不用再装了。贺兰明夜把他抱在怀里，小顺子假装折腾两下，也就随他去了。

    “装病也装像一点，玩什么白日宣yin。”小顺子说。

    “顺儿，让我亲一亲。”贺兰明夜说。

    贺兰明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万事周全，只要按计行事便可。贺兰明夜在未央宫的最后一晚，先后接见了妻妾和孩子们。贺兰穗和贺兰妙在床头哭泣，贺兰明夜打发了她们，屋子里就剩下赵皇后、萧玉襄和贺兰兴。

    “皇后。”贺兰明夜说。

    “陛下……”赵皇后说。

    “按照道理，你是正室，玉襄只是妾室，就算以后你们同为太后，她也矮你一头。但我希望，你不要对我做的决定有异议。”

    “妾身都听陛下的。”

    “你先下去，我和玉襄有话要说。”

    “诺。”皇后也退下。

    “陛下……”萧玉襄说。

    “往后这天下，就要交给你了。”贺兰明夜说。

    “妾身何德何能……”

    “你是太子的生母，他继位之后，你就是太后。太后为少帝摄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时候，陈内监过来说：“楚侍中来了。”

    “臣参见陛下。”楚元汀行礼说。

    “元汀也来了。往后这江山社稷，就是交给你们二人了。兴儿年幼，你们要好好辅佐他。至于别的事情，死人是无所谓的，活人却不得不在意。你们明白吗？”贺兰明夜说。

    “妾身不明白。”萧玉襄说。

    “臣明白。”楚元汀说。

    “玉襄现在不明白，以后会明白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要像我一样，死之前还留着诸多遗憾。”贺兰明夜说。

    “妾身知道了。”萧玉襄说。

    “日后，你不仅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还要照拂别的孩子和妃嫔。”贺兰明夜说。

    “妾身会的。”萧玉襄说。

    “我觉得好累……”贺兰明夜觉得刚才吃的药起效了，现在仿佛要失去意识。曼陀罗制成的粉末，可以使人暂时失去意识、呼吸和心跳，如同死亡一般。

    “陛下，陛下……”萧玉襄和楚元汀说。

    按照贺兰明夜的遗诏，太子贺兰兴继承皇位，由生母萧太后代掌朝政。赵太后和其他妃嫔移居长乐宫，而萧玉襄搬入宣室殿偏殿辅佐少帝。侍中楚元汀再加太傅一职，为第一辅政大臣。

    “陛下驾到，萧太后驾到。”

    “臣参见陛下，参见萧太后。”众臣说。

    “众卿免礼。”萧玉襄说。

    “谢太后。”

    “众卿家可有事禀奏？”

    “臣有本启奏……”楚元汀说。

    “楚太傅讲。”萧玉襄说。

    楚元汀回想起一个月前为贺兰明夜与小顺子送行。贺兰明夜与小顺子之前从偏门偷偷离宫，如今换了朴素的民间衣服，正要离开长安。

    “元汀，这些天多谢你了。”贺兰明夜说。

    “陛……公子如此信任我，也不怕我扰乱朝纲只手遮天？”楚元汀说。

    “你就是谋朝篡位也和我无关，只要你今天帮我隐于民间过安生日子就行。”贺兰明夜说。

    “楚侍中，我们要走了，后会无期。”小顺子说。

    为了避免被认出的小概率事件，贺兰明夜打算坐马车离开长安，等到离京城远些，再骑马前进。他们选了一个南方的小镇，他们身上带着一些财务但穿着比较朴素，一路上也打算低调。

    “元汀，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贺兰明夜说。

    “多谢公子信任，能与公子结交也是我的荣幸。”楚元汀说。

    “往后若能相见，你记住，我叫贺天启。”贺兰明夜说。

    “我叫颜顺。”小顺子说。

    “朋友珍重。”贺兰明夜说。

    “楚侍中珍重。”小顺子说。

    “两位公子珍重。”楚元汀说。

    与楚元汀道别之后，贺天启和颜顺出发离开长安。楚元汀看着他们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他的目光之内。

    在未央宫，皇帝贺兰懋驾崩了，宦官小顺子随主自杀，他们都死了。而如今在路上的人，是贺天启与颜顺。车夫驾驶马车，两个人在马车里聊天，颜顺偶尔掀开帘子向外面看着风景。

    “听说宜自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呢。”颜顺说。

    “那边的冬天都不下雪的，比这边暖和多了。”贺天启说。

    “我之前听楚郎君说，北境的冬天就是没完没了地刮风和下雪，那边的冬天特别漫长。”

    “宜自是颜婕妤的故乡。”

    “好神奇啊，那里是我娘从小生活的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回去了。”

    “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一草一木有什么变化。”

    “我想，那些景色那些人，大概都是差不多的。”

    他们的马车驶向远方，他们在马车上畅想着未来的日子。后来的日子将不会如同从前那么奢华，但会变得简单。过去的一切都非常遥远，仿佛只是黄粱一梦。贺天启觉得，他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