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柠檬味儿很重的朝堂
夜里露水重,今日又刚下了雨,从勤政殿到帝寝殿走回去的路上遍布了泥泞的石子砂粒。沐允诺为了抱沐朝熙,连个灯笼都没有提在手里,周围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沐朝熙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就算抬头也看不见沐允诺的脸所以索性不再徒劳,安安生生的把脸埋在沐允诺的怀里。 沐允诺似乎并不在意手里没灯笼,在坑洼的地面上也如履平地,把沐朝熙抱得稳稳的。 良久,直至黑暗被抛在身后,偷笑的宫婢将帝寝殿的门推开,亮光重新出现,沐朝熙才慢吞吞的抬了头。 “放我下来。” 沐允诺没理她。许是觉得在这儿放下和把陛下放到床上也没什么区别,径直的朝着龙床走去。 沐朝熙绷着脸一脸烦躁,但是强忍着没说,打算等沐允诺把她放下之后,便起身离这个不听话的男人远远儿的。 沐允诺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走到龙床前的时候,沐朝熙挣扎了一番他都没有放手,还是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随即一屁股坐在了龙床上,一副准备侍寝的样子。 沐朝熙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更不敢在他怀里待着了,着急忙慌的想要赶紧接触到龙床,有个使力点,然后把这个男人踹下去。 “唔!”沐朝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一瞬间全部计划宣布告吹。 雪松浓郁的木质香绵软又悠扬,透过近在咫尺的皮肤的纹理渐渐扩散进沐朝熙的鼻腔,致使她都有了种满世界都充斥着雪松味儿的错觉。 唇上的触感很软,相触的地方似乎有些温差,相比于自己温热的唇瓣,沐允诺的唇瓣有点儿偏凉,像一块柔软的,任人捏圆搓扁的软玉。 说实话沐朝熙想咬一口尝尝,但是脑海里仅剩的那点理智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住了她,不行!这不能还嘴!这是哥哥!不是随便的哪个野男人!回嘴了要给名分的! 理智之下沐朝熙忍了再忍,本来已经找回足够的力气推开面前的人,只是还需要一点儿点儿勇气…… 结果沐允诺伸舌头了。 我靠犯规! 舌尖的触感很奇妙,柔软中带着些许不平,划过唇瓣侵入进来的时候,带着触电一样的酥麻,磨的沐朝熙瞬间没了脾气。 于是沐允诺变本加厉,扫荡全场,试探着这里勾勾,那里碰碰,似是对这一切都好奇。呼吸逐渐浓重,相互交缠到一起,直至不分彼此,一种奇怪的馨香随着这个奇怪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环绕在两人之间,这种情况下,沐允诺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他估么着事后都会骂自己不是个男人。 于是他把沐朝熙放到了床上…… “唔!皇兄!”沐朝熙的后背一接触到那柔软的龙床上那温凉的被子,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毫不怜惜的伸手掐住了沐允诺的脸,而且还是左右夹着沐允诺的脸那种,把他的一张帅脸都挤的变形了,柔软的薄唇都被挤成了蠢蠢的8字型。 沐朝熙承认她是故意的,不这样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从这场美色诱惑里恢复神志。 “皇兄住嘴,不能再亲了。”再亲真要出事儿了,luanlun是要浸猪笼的。 “陛下害羞了。”沐允诺果然没再亲,不过不代表他在别的地方不会占便宜。 只见他一边说着,然后一边单手脱了自己的官靴,兴高采烈的上了女帝的龙床,一翻身把女帝压在了身下。 沐朝熙自诩清心寡欲多年,身边男色无数却一直秉持着自己的内心才没有对这一片片小青松小绿树下手,可是耐不住这林子里不只青松绿树,还有装成青松绿树模样,拿着条枝柳叶勾搭她的狐狸精啊! “朕没害羞,你……你别胡说。”沐朝熙哆嗦着嘴唇不敢看沐允诺,生怕看了便不管不顾的沉浸欲海里,但是她又不敢闭眼,生怕闭眼了这个狐狸精就扑上来把自己吃干抹净啥也不剩了。 他娘的真是咋都得犯错误,咋做都不对。 沐朝熙一时气的有点儿烦躁,心里那股不寻常的火也跟着淡了不少,扒拉开沐允诺,一挺身坐了起来。 “皇兄作为兄长,不该勾引meimei做这等错事的。”沐朝熙沉声说道。 沐允诺翻了身坐起来,一只腿蜷着,拄着胳膊撑着脸,全然没了白日装出来的那一副高贵冷艳。 他静默良久,不知是在遗憾今日没成功,还是被那拉开距离的一句“皇兄”伤了心。 自从爱上了自己的meimei,沐允诺就一直有些逃避这个事实。相比于沐朝熙叫他皇兄,他还是更喜欢她戏称自己做沐沐。 虽然这个称呼,只有极少的沐朝熙极其高兴的时候才会听到,但不得不说,谦逊有礼,清俊雅致,宛如青松玉柳的青林王,对这两个叠字喜的不行。 “是臣唐突,只是今日陛下对臣格外不同,允臣共坐,倚在臣怀,还给臣喂了水果。臣一时情动未曾把持,才犯下这个过错,还望陛下降罪。” 只是如今,先帝忌日将近,陛下是越来越不爱讲那句叠字了。 沐允诺跪在床前告了罪,沐朝熙轻叹,深觉动了情差点儿没把持住的自己也很不是东西,索性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只是还望陛下。”免了罪的沐允诺没走,垂首一礼,说道:“若敬臣为兄长便不要再做此暧昧行径,不要再与臣亲近,不要再坐于臣怀,不要再对臣笑,勾引臣对陛下犯错。” “你!”沃特?我勾引你?我就龙椅太硬硌的不舒服想拉着你靠一会儿,就是勾引了?我就是觉得拉着你做靠背,有吃的却不分给你好像不太人道所以就是勾引你了?! 是你自己内心戏太重好不好! “呵,皇兄是否太过多心了,朕只不过是因为白日皇兄那般行径,觉得皇兄过于在意亡者,心中郁结,他日定会成为一大心患,才想多对皇兄好些,让皇兄宽心罢了,怎么到了皇兄嘴里,便成了勾引?!” 沐允诺抬了头,直直的看着沐朝熙。说到底……还是因为先帝? 沐朝熙知道沐允诺在看着自己,但是她没有理会,她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会管别人作何想,只要自己说爽了其他爱咋咋地。 “先帝逝世,说到底不过是朕一人罪责,皇兄挂念亡者,先帝死了三年也仍旧记得先帝的忌日,终日沉浸痛苦当中走不出来,朕在一旁看着也心疼,到底是表达的方式不对了,竟令皇兄如此误会,误会朕如此龌龊勾引于你。” 沐允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气的眯起眼睛目露凶光,往日清俊表象尽数撕裂,像一头伺机而动咬断羚羊脖子的金钱豹。 什么挂念亡者,这死丫头的想法都歪道哪儿去了,他不过是气那亡者在她心中占据的位置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所以深感无力罢了,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看见自己因为先帝伤心欲绝了呢?! 真是……说也白说,鸡同鸭讲气死他了。 沐允诺一甩袖子连行礼都忘了便朝帝寝殿外走,穿过屏风纱帐,踩着光华如镜的玉石板,沐允诺突然在殿门前停下了脚步。 “陛下不该将臣说的如此不相干的,您莫不是忘了,先帝也是臣的皇兄,比之陛下,甚至更为亲近。臣这么多年一直未曾为先帝报仇,心中一直颇为愧疚,所以说到底,先帝之死并非陛下一人罪责,陛下若愿意,将心中痛苦讲给臣,臣也愿意倾听。” 沐朝熙静静听着,双手捏成了拳,凝心细看,甚至能看出微微的颤抖。 沐允诺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仿佛隔了云雾,甚至隔了悬崖峭壁,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说到底沐允诺为何不为先帝报仇,不过是因为一个她罢了,因为那个间接害死先帝的,是她罢了。 “皇兄不该如此愧疚的,皇兄若是想杀朕,朕随时擦干净了脖子恭候。” 沐允诺一听便知沐朝熙又想叉了:“陛下不该如此悲观赴死的,臣所恨之人是将先帝一箭毙命之人,而非无意促使这一切发生的陛下。” 说完,沐允诺生怕沐朝熙再说出其他令人心中发寒的语句,打开门急匆匆走了。 帝寝殿的门应声关闭,沐朝熙随声音躺倒,仰头看着头顶似在流动的暗金色床幔,眸光闪烁,似有泪意氤氲其中,迟迟不肯落下。 * 直至晨光将出,淋了一场雨的树木花草们迎着晨光,晶晶亮亮的挂着露水,散发出清新的泥土味和青草香,沐朝熙才将将迷迷糊糊的睡去。 晨起阳光普照,丝毫没有昨日瓢泼大雨的迹象,陛下自然是要按时按点儿的去上早朝。 宫婢们心惊胆战的端了水进了殿,却只能站在殿门口处徘徊,听着里面若有若无的鼾声,面露胆怯的不敢上前。踌躇犹豫着不知怎么办好。 青林王背着晨光,脸上阴阴沉沉的似乎也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情绪颇不佳的样子,但是在宫婢们心里,却是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面露喜色,纷纷请安行礼。 沐允诺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大群小宫娥,不等问便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连忙走进殿去,掀开层层床幔看向他们赖床的皇帝陛下。 只一眼,沐允诺脸上的阴云便尽数散了去,变成了一张无奈又头疼的笑脸。 只见伟大的皇帝陛下,仍旧穿着昨日那身墨色长裙,被子被踢到了床脚,大半掉在了地上,大片大片如藤蔓一般的长发铺陈在床上,垂到地上,蒙在脸上,看上去颇为潦草。沐朝熙侧着身子,许是因为冷身子蜷缩着,看上去有点儿像跑步的姿势,嘴大张着,正呼呼的打着鼾,疑似口水的东西从唇角流下,在枕头上染了一小片湿,有些甚至还挂在了头发上。 沐允诺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出现了问题,怎么会对这么一个邋遢的小丫头倾心,甚至此时看见她这样的狼狈样子,还觉得……有点儿可爱? 真是魔怔了魔怔了。 “陛下……陛下?” 沐允诺轻拍着,试图叫醒她,沐朝熙蹙了蹙眉,沐允诺以为她快醒了,便说到:“陛下今日还有早朝,眼下快到时辰了,陛下还是早早起了为好,若是拖的时间久了,免不得又要被那些老臣念叨,到时候耳朵又要受罪。” 沐允诺一大段话说下去,便转头开始打理床幔,说完回过头来以为沐朝熙应该已经坐起来一脸懵的醒盹的时候,一回头却看见沐朝熙连地方都没动,依然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睡得呼呼的。 沐允诺无奈,只能上手拉:“陛下,该起来啦!想睡回来再睡,早朝再不去就真的要晚了!” “哎呀!”沐朝熙烦闷的抱怨,迷迷糊糊的试图把手抽回来,无果,一气之下又甩出另一只手去,一把把人拉了过来。 沐允诺不是真站不稳还是假站不稳,随着力道便被拉了过去。 沐朝熙太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本能朝着暖和的地方移动,一头扎进沐允诺温暖的胸膛,还不怕死的蹭了蹭,整张脸都贴在被她蹭开了领口的,沐允诺的前胸上。 沐允诺喉咙滚动,良久未敢动一下。 沐朝熙这个小妖精这么惹他却还让他放手?怕不是要逼疯了他。若是这样他还会放手让与他人,百年之后一定是被自己气死的。 不远处屏风外传来一阵轻呼,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宫娥抬了头,见了这番场景惊的发出了声音,手中的铜盆不稳的掉在了地上,与玉石地面相击,振声山响。 沐允诺只来得及抬手捂上沐朝熙的耳朵,却并未捂严实,沐朝熙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眼周通红,眼白处遍布红血丝,看上去格外慎人,而更慎人的,则是她脸上的表情。 沐允诺看了,一时都被骇的窒息了一瞬。 皇帝陛下的小宫娥们为什么对叫醒皇帝陛下这件事这么抵触,害怕,连靠近和发出声响都不敢,就是因为她们平时看上去什么都不计较的慵懒散漫的皇帝陛下,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 沐朝熙喉咙滚动,如猛兽般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似是在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沐允诺抓紧时机把对方搂进怀里,轻拍着后背,轻声哄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宫婢仍不知所谓,吓得继续大吼大叫,沐朝熙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看着就要暴走了。 沐允诺却突然像没了法子一般,把唇印在了那紧皱的眉宇间。 沐朝熙一怔,身体逐渐放松,情况才慢慢好转。 那宫婢依旧不停息的磕着头,旁边的宫婢大气不敢喘,东西摆了一地,也都纷纷跪在原地,哆哆嗦嗦的不敢动。 “都出去。”沐允诺沉声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宫婢们才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匆匆忙忙走了出去,磕头的那个宫婢以为逃过一劫,也随着起了身,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了嘴,卸了胳膊,架了起来。 那两人身穿黑衣,面带铁皮面罩遮着脸,只余一双杀气浓重的眼睛在外面,令人见之心惊。 两人出现只不过一瞬,带走那宫婢之后还顺势抹了地上那宫婢磕出来的血和洒在地上的洗脸水。随即躬身一礼,消失不见。 良久,沐朝熙才似安稳了受惊的心,扒拉开沐允诺的胳膊起身下床。 昨夜实在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睡得,只记得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从前的种种回忆,然后便似梦似醒的睡了过去。 睡前连衣服都没脱,早上一起来,昨天穿的龙袍上已经全是褶子了。 沐朝熙捂脸叹气,还得换衣服真麻烦。 沐朝熙去了屏风后换衣服,沐允诺也不闲着,收拾好了龙床便又走去桌案旁,把刚刚那群宫婢们留下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妥当。 算算时间,折腾这么半天已经晚了,就算现在去上朝也已经来不及,沐允诺反倒不催促沐朝熙了,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沐朝熙换好衣服出来。 历代皇帝的龙袍尚有规格,若无例外,龙袍皆是代表皇室的金色,就连素爱墨色长袍的先帝,上朝面见朝臣的时候也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穿着金色龙袍。 只有沐朝熙,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要成为例外,例外的成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代女皇帝,例外的成为了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登基的女皇帝,就连龙袍的颜色,也从来不愿和别人穿一样颜色的。 “金色太俗气了。”这是皇帝陛下当初和尚衣局总管说的原话。 至于为何选择墨色。 沐允诺看着又穿了一身墨色拖地长裙走出来,正拿着腰封摆弄的沐朝熙神情微暗,想着不知何时,陛下能随着他的喜好,陪着他一起穿青衣。 腰封的暗扣有一处是系在腰后,沐朝熙颇为烦躁的翻身去系,还要想办法把带子都塞进去。她一边系一边撕扯,系着系着便开始控制不住大力的猛撕。 幸亏沐允诺即使走上前去帮了忙,不然今儿这早朝沐朝熙突然说不去了都是有可能的。 “陛下头疼吗?”沐允诺在身后系着带子,沐朝熙便解放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xue,其实主要还是昨晚的事烦扰了她很久,搞得她现在有点儿不太敢看沐允诺,怕一看就尴尬到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想办法让自己看上去很忙。 更何况这个流氓今儿早晨又亲她,醒的时候还是自己窝在对方怀里的样子,沐朝熙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三室一厅来。 “嗯。”能少说就少说,再多说起床气发作又要发脾气,皇兄生气回头还是得她来哄,麻烦。 “陛下以后若是无事,还是早睡的好,第二日还要早朝,睡眠不足整整一日都会没精神,晚上还要批折子,长此以往恶性循环,身体会越来越差的。” “哦。”我昨晚上贼困的,还不是你这个流氓非要亲我。 “陛下昨夜几时睡得?怎么面色这么差?”沐朝熙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描了眉抿了唇,便坐在黄铜镜前等着沐允诺给她绾发。 “啧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沐朝熙实在是忍不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咋想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想提起昨晚的事儿么,还问起来没完。 吼一嗓子果然有用,沐允诺果然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给沐朝熙绾发。 沐朝熙是个绾发废,虽然天安那风格繁琐一件套一件儿的衣服她天天穿慢慢的终于会了,但是绾发这个东西,至今仍旧是眼睛看了一遍脑子自信说懂了,手却拒绝合作的状态。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沐允诺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替她绾着发,一只一只珠钗的插上去的时候,沐朝熙就是觉得自己心里有口气堵着不上不下,透过黄铜镜子看着身后不言不语的沐允诺小媳妇受了气似的,她就是颇为不爽。 伸手上去就把已经绾了一半的头发拆了。 “不整了,上朝。”一时间身后珠钗撒了一地,沐朝熙披着一脑袋及腿的青丝,拿着冕旒便朝外走。 沐允诺被吓了一跳,连忙跟出去,沐朝熙已经钻进了轿撵,启程了。沐允诺无奈,不知道是哪儿又惹到了她,只能跟着轿撵一起走。 * “这……陛下怎么还不来啊。” 满朝文武淡定如鸡,安静的等待着几乎从来都不会准时的皇帝陛下前来上朝,只有忧国忧民,生怕晚一秒就又有一个村民会被大水冲走的河督大人焦急的在朝堂上踱步。 “楼大人,别转了,你再转,那陛下没来就是没来,怎么,你还敢去后宫把她揪出来上朝不成。”站在一旁的大司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张嘴就是撺掇着楼明上去送死。 “楼大人,楼大人!唉,歇歇吧,我这眼睛都开始发花了。”戚长庚身后一大臣说道,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头。 有一人说,别人也开始放肆起来,索性朝堂之上并无人看着,众大臣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闲聊。 “今日丞相大人怎么没来上朝啊。” “许是昨日阴雨,寒气入体,风寒了吧。我昨日在家也是没注意,今日就有点儿腰酸背痛的。” “一旦寒了就要备上点儿火盆啊火炭什么的,这以后越来越冷了,可不能含糊,咱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伤着了谁还给陛下效力啊。”一大臣说着,脸上的表情却不像话里那般友好,尤其是说到陛下的时候,面露讥讽藏都藏不住。 “哼,”另一人不接他这个腔,不过脸上也不怎么好看,背着手念叨:“只要有丞相就好了啊,这你看丞相一不在,这朝堂不就乱了么,那草莽似的楼明,也没人管的了他了,净在那撒泼打滚,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说话这人瞅了一眼文臣首位处空出来的地方,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太服气几乎大权总揽的丞相大人的意思。 朝堂上乱哄哄的,站在文官前排的一个年轻人歪歪斜斜的站着,官帽遮了半张脸完全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不远处的武将第二排的位置上站着一人,膀大腰圆,身形矮胖,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他,犹犹豫豫的小声叫他。 “律明……律明!”武宣候一边小心翼翼的叫着自己儿子,一边不时把目光投向高台龙椅旁一处门口,生怕沐朝熙身穿墨色龙袍的身影会突然出现,然后准确无误的发现自己的傻儿子胆儿大的站着在朝堂上就睡着了。 人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挺热闹的嘛。”朗朗女声突然传来,吓得朝堂上瞬间寂静无声,无数大臣口头上眼神里嘲笑讥讽着这位女皇帝,听到声音时还是会条件反射似的跪下去,山呼万岁。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朝熙在山呼中登上高位,余光瞥了一眼各怀心思的大臣们,随即闹心的窝进龙椅里,揉头让自己眼前因为没睡醒产生的酸胀感小一点儿。 沐允诺在山呼中站到了高台下首,然后镇定自若的接过一旁宦官递过来的官帽,戴在了头上,躬身行礼。 满场,齐齐跪地,即使是一脸不服气每次行礼眼角都隐忍到抽搐的戚长庚,还是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现在恨不得冲上去蹲在沐朝熙耳朵边念叨水灾情况的楼明,全都老老实实的跪着,等着她什么时候心情好,赏赐起身。 可惜今日沐朝熙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之不好,甚至到现在她的耳朵边儿还能听见早上那个铜盆儿砸向地面带起来的回音儿。 人烦躁了,就是希望自己耳根子能清净点儿,这些大臣们在地上跪着的时候才是最老实的,一旦站起来那个嘴就又开始跟个大喇叭似的,无休止的叭叭了。 沐朝熙揉了半天太阳xue,总算是好了点儿,尝试的把刚扔在桌上的冕旒戴在头上,才发现那冕旒并不是帽子的形式,而是最少需要束好一个髻,然后用钗固定在髻上的。 沐朝熙这个梳头废果断放弃,一把把冕旒又扔回了玉案。 满朝文武吓得心齐齐一抖,明显的从皇帝陛下的手劲儿里听出了火气。 沐允诺斜了一个角偷摸摸看她,看着那一脸显而易见的烦闷,心中也跟着忐忑不安,抿了抿唇不敢说话,检讨是不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了。 这一扔冕旒,沐朝熙便对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着眼儿了,只见大臣堆儿里,有二人是极其突出的,其中一人便是免了跪礼弯腰行礼不敢动的沐允诺,另一个就是……睡着了的刑部侍郎。 自打刚刚文武百官跪下了之后,费衡朝旁边一看,便已经吓得目眦俱裂了,只见他们家那个傻儿子鹤立鸡群的站在跪了一地的朝臣中央,睡的正香呢。 细细一听,还有鼾声? 上朝的时候睡觉,这不找死呢吗?!费衡生怕自己这一根儿独苗就此折在这朝堂之上,急得都快尿裤子了。 他废了老劲才通过朝臣们的一个个传递传递到了对面儿去,告诉费律明身后那个大臣赶紧拽拽这小王八蛋让他赶紧醒醒,好不容易成功传递过去消息,那人也拽了费律明了,费衡看着还没关注这边儿的沐朝熙一颗老心终于能放进肚子里的时候! 费律明他-没-醒! 费衡要气吐血了,他娘的下了朝就算这小子要被拖出去砍头他都得先把他打半残了再说。 “咦,刑部侍郎倒是挺舒服的,早朝果然太早了么,看把侍郎大人累的。”沐朝熙毫无情绪的平板声音传来,费衡后背的官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陛下饶命,小儿年轻不懂事,并非有意冒犯陛下的,还望陛下开恩啊!” 这时候费衡对沐朝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讨厌,只求他能放过费律明一条狗命他就谢天谢地。 “年轻?”沐朝熙也想饶了他,但是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他比朕还大三四岁呢。” “这……这啊这……”费衡一个武臣,他哪知道这话怎么圆,打了一辈子仗,结果到老了的时候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把子孙后代的命整丢了,那他也没脸活了,死去算了。 站在一旁的费律明青筋乍起,沐朝熙这话没来由的让他心里不舒服。 怎么的,嫌他老嘛,大三四岁咋了嘛,配不上她啦?! 除了这话不舒服外,他对自己爹这个嘴也是很服气了,真是活人也能让他给说死了,完完全全把后路都给他堵死了,自己现在要是再不醒,估么着就真要在睡梦中死去了。 所以年轻的侍郎大人施施然的,在刚刚那么多朝臣鸭子一样的吵闹都没醒的情况下,沐朝熙还没说两句话他就“醒”了。 醒过来的侍郎大人晃晃悠悠的站不稳,看上去就像真的刚醒过来似的,还极为不雅的伸了个懒腰,扶正官帽朝上首上看,那风情无限的女孩儿正拄着胳膊瞅着他,如烟的发丝不扎不束,半遮半掩在眼前,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慵懒。 别说,刚刚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美景,费律明估么着自己今天一天都会是好心情。 “早啊,陛下。”费衡倒吸一口凉气,听着自家儿子不怕死的说。 “早啊侍郎大人,睡得好吗。”可偏偏皇帝陛下还真的回他了,而且仔细一看脸色也比早上刚刚来的时候好不少。 站在一旁的沐允诺不声不响的放下了行礼的手,撇了小丑一般在朝堂上扭动身体的费律明,随即垂下眼帘,眼底氤氲的,是冰冷蚀骨的寒意。 “睡得不错,昨晚与陛下同床共枕,睡得自然是臣这一辈子最舒服的一觉了。” 费律明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费衡在一旁都傻了,什么都不顾的大吼“你疯了?!”激动的都破音了。 昨夜如何他是最清楚,费律明听完他训话之后就安安生生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至于他回了自己院之后会不会去皇宫去到皇上的龙床上……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的儿子他清楚,应该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的……是吧……应该没有吧。 但是费律明此时说的话实在是太像疯话了,费衡感觉自己要是不拦着,费律明下一秒连自己肚子里怀了皇帝孩子的话估计都能说出来。 “哦?侍郎大人睡得……”舒服就好。沐朝熙当然知道费律明说的是疯话,但是这话说的她心情很好啊,她管别人怎么想呢,自己先高兴了再说。然而…… “侍郎大人是在欺君么?”青林王大人再次的……再一次的打断了皇帝陛下的话。 沐朝熙虽然有点儿起床气,不过其实脾气还算的上是蛮好的,但是青林王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就委实有点儿忍不了了。 她扭头憋闷的看着沐允诺,却发现沐允诺现在又开始出现昨天那种不正常的征兆了。 眼睛凶煞着,紧握双拳,身上的内力开始浮动,眼底寒冰一般的杀意朝着费律明铺天盖地的扑去,有些没有武功承受不住的大臣连跪都跪不住了,他也丝毫不予理会,只是这么看着费律明。沐朝熙托着腮看着这么反常打破往日冰雪一般冷清形象的沐允诺,突然觉得……还有点儿帅? “昨夜在陛下床上,本王怎么没看见侍郎大人?” 不帅了!摔桌! 看着文武百官齐刷刷看向她的眼神,沐朝熙的内心那一刻是崩溃的,怎么个意思?非要给她立一个浪荡yin秽连自己哥哥都不放过的荒yin女帝的人设才能满意嘛?不能放过她? 这句话很管用,费律明脸色当场就变了,原本笑嘻嘻欠揍的表情像是被数九寒天里的瓢泼大雨浇了个透,满是阴雷滚滚。 虽然他是觉得青林王那个职位又尴尬又令人羡慕,说不定待在皇帝身边还有侍寝的机会所以想要争过来,但是他也清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这辈子也不可能,除非切了丁丁去做宦官,那样他就算是陪在皇帝身边还有个卵用?能看不能吃。 但是当那个位置不是他的,而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还真就得到了这样的福利,费律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特别想杀人,先把这个场上所有见证者都捅死,然后留青林王一个,先把他丁丁切了然后再捅死! 看着费律明脸色不好,沐允诺一下子就放晴了,开心的冷笑一声,脸上挂满了小样,还敢跟我斗的表情,安安生生站回去继续装清俊雅致的青林王。 费律明脸阴沉了半晌,沐朝熙坐在上面努力找理由想要劝他,但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当着朝堂上那么多大臣的面说,我们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这话说出去有人信么?! 费律明站在朝堂中央脑补了一百零八种酷刑弄死那个看上去就应该被千刀万剐的青林王,随即阴沉的脸色一变,突然又恢复了那张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年笑脸。 “臣仔细想来,昨夜似梦似醒之间,的确是看到了陛下的身影。”沐允诺直直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还能说出多少不知死活的话。 “不过想来也绝不可能,臣家中简陋,陛下这般仙人之姿躺在臣的卧榻上这种事,即便想想也是充满了违和感,怎可能从现实中发生,因此,臣觉得,一定是臣太思念陛下之故,才会在梦里也梦见陛下。” 费衡长叹一口气,心想这个臭小子总算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立即缓和了下来,虽然武宣候家的小子心怡陛下日思夜想的居然在梦里也梦见这件事很荒诞,但是相比之下,已经算是他们能接受的一点了。 可惜青林王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情。 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的meimei,出现在别的男人的梦里,他就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糟蹋了的感觉,烦躁的他想杀人。 青林王上前一步又要张口说什么,看样子并不打算放过圆了话给了所有人台阶的费律明,沐朝熙一下子急了。 “这就是你早上睡着的理由?”沐朝熙着急忙慌想把这茬度过去,好让青林王放过大家,所以一时激动的大声喊了出来,还真有那么点儿秋后算账的意味。 费律明反正是这么认为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连一开始嬉皮笑脸的表情都没了,反而是心虚多一点。 一时间,朝堂上寂静无声,沐朝熙一发飙,没人敢触其逆鳞,虽然朝堂上的大臣们几乎尽数对这个对朝政不了解,年轻幼稚还不懂事儿的皇帝不满,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反抗,这,便是皇权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下,就算一直对沐朝熙充满私欲的青林王又如何,面对君要臣死的境地,也只能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不敢生出任何异议。 “臣……思慕陛下……因此昨夜因为陛下一直没有睡安稳,今日才会犯困的,更何况……睡着了还能再见到陛下一次……何乐而不为。” 虽然费律明心虚,但是前面的词儿已经编的如此放荡不羁,他不接着说下去,反倒显得他前面说的都是假话,那欺君之罪不想坐也坐实了。 倒不如大着胆子赌一把,赌她沐朝熙没那么狠心,对着他那么一张帅面皮下不去手。 打定了主意,费律明大着胆子抬了头,紧抿着唇睁大一双狗狗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沐朝熙。 一朝天子一朝臣,三年来,他已经差不多摸透了沐朝熙喜欢他的哪个表情,符合对方的喜好了,有时便能事半功倍。这差不多算是费律明对付沐朝熙的一大秘诀了。 沐允诺站在旁边看着气得发抖,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用自己袖子里藏着的柳叶刃把费律明这个兔崽子的脸整张割下来。 “咳……姑且算你说话好听,起吧起吧,都起来吧。”沐朝熙果然中了招,看了一眼便把持不住转开了视线,心虚的直眨眼睛。 “谢陛下。”满朝老臣这才算逃离了继续跪断腿的厄运,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咦?丞相怎么不在?”沐朝熙佯装找了一圈丞相,没有找到,问道。 楼明听到这句话时,便意识到了刚刚那场他没太看明白的闹剧终于落幕了,终于到了他将水灾的事说出来的时候了。 “陛下!臣……” “停!”楼明以头抢地跪行出来,正打算向陛下哭诉申河百姓如今都已经多么多么痛苦,多么多么难以活下去的时候,却突然被沐朝熙刹了个车。 “你又要说水灾的事儿是吧!哎呀行了行了烦死了,你想出来办法没有,没想出来就继续想,实在想不出来就去问丞相,别来烦朕。” 楼明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双眼凝满绝望,看着沐朝熙时像是要流出血泪来,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生不逢时,遇到一个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皇帝。 “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没事儿退朝了,真的快困死了大早上起来听你们说这些废话。” 废话?原来事关百姓,每一瞬都在死人民不聊生的申河近况是废话?! “陛下,关于申河一带援兵该由谁带领一事……”一名身着铁甲的将军出列说道。 “你们提议谁?”沐朝熙懒得跟他们兜圈子。 那人左顾右盼了一番,几人和他相继点头,那人又若有若无看了一眼戚长庚,戚长庚倒像是与此事全不相干一般,连动都没动。 那将领似有所觉,抬头朝沐朝熙看去,正见沐朝熙一手托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登时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低下了头。 “臣提议,由京城总兵大司马戚大将军担此重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觉大司马担任再合适不过,臣也附议。” …… 一时间,仿佛众望所归。众人接连附议,不一会儿功夫,便已经出列了半个朝堂的朝臣。 青林王看了看场上光景,心思沉重了几分。随即事不关己的闭目养神,不打算参与。 “多谢诸位同僚厚爱,本官也同样心系……” “就你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自己领兵去吧,爱领多少领多少。”戚长庚正想着客套一番,把这种众人都在推崇他皇帝却并不打算让他去的僵局打破,便听到沐朝熙好似就等着他说话然后打断他一样说道。 “行啦吧,没事了吧,没事儿朕去睡觉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戚长庚一腔热血和话术全堵在了嘴里,噎的他青筋暴起,半天缓不过来。 她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索性戚长庚目的达到,费衡在一旁也面露喜色,正打算和自己儿子也分享一下这份喜悦时。却突然想起这个儿子今天让他担的惊受的怕,随即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不打算再管他了。 沐朝熙答应让戚长庚带兵的时候,费律明还诧异了一瞬,随即低头深思,并没有立即说话。 待到众人行了跪礼,陆续离了场,却听前方仍旧跪着一人声声如泣。 “废话,废话?可曾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是这样的态度当中被牺牲掉的!” “我天安该何故啊,该何故啊!” 楼明坐在那里一直念叨着,直至所有人都走光了都未曾起身,费律明怕他想不开,站在后面瞅着他。 见他说完这些之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也不走,就这么目光直直的一直看着面前的雕龙画凤柱子的时候,费律明暗叫不好,连忙走上前去。 “楼大人,”费律明嬉皮笑脸的凑近,:“楼大人怎么还不走?这宫里可不是滞留的好地方。” 楼明看了看他,似乎有印象对方是武宣候的儿子。便环视了一圈,却没见到武宣候的身影,只能先应付着回了个礼。 “侍郎不也留在这儿了么,怎么没和武宣候大人走?” “我啊~”费律明似是想到了什么喜人的事儿,开心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我要去后宫,见亲爱的小熙熙。” “谁?”西西?莫不是什么宫女?楼明看着眼前这青年,心中不耻,小小年纪正是满腔抱负的时候,不曾想如此不求上进贪恋女色,武宣候这儿子,怕是无法重现候府荣光了。 “就是陛下啊,楼大人在朝堂上没有听到我说心悦陛下吗?我进宫,当然是要去找她的。” “什么?!”楼明彻底惊了,那个所谓西西,是陛下?! “你疯了吗?大好男儿难道要去做那女人的裙下臣吗?!你还这么年轻,怎可如此自甘堕落,入了那女人的后宫,你可还有未来可言?!” 楼明握住费律明双肩,真心实意的在劝这个少年人,他此时对那不顾百姓生死的陛下厌恶至极,见到一个不像他一样避之不及甚至还拼命的往上贴的勇士,恨不得拼死拦着拉回来。 费律明但笑不语,他能看出这个楼明心眼不坏,只是心思比较实,做事儿一根儿筋,和这朝中的大臣们实在是太不同了,不过……不同的令人觉得需要珍惜。 这种人……不该在朝中待着的。 “楼大人何故如此抵触陛下,我觉得陛下就很好啊。” “好,哼,哪里好?!”楼明气急,已经顾不上此时还在宫里,张嘴就要把皇帝陛下的劣迹斑斑全都列举出来,他正要说,却突然被费律明打断了。 “楼大人信不过我,不知信不信得过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其人,对天安兢兢业业,想出无数妙计救助天安百姓,是百姓们争相传唱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说话,您总不会不听吧。” 楼明将信将疑的看着费律明,不知他让自己去找丞相,究竟是为何。 “去问问丞相大人吧,去看看丞相大人对陛下评价如何,在做定论也不迟。” 如此心眼实之人,若不在陛下庇护之下,终会被这朝堂的腥风血雨吞噬的毫无痕迹,到那时,他的才华和能力,又怎能成为天安的助力? 丞相如此敬业,三年间从未不来早朝,今日却没来,想必是得了陛下指使,见楼明经他点播前去找他,定会明白他的一番心意,将有关陛下的,全都告诉他。 费律明嘴角微弯,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有些摇晃的身影,随即转身朝深宫走去,打算去见见那个就算在梦里也恨不得见到的,传奇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