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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乡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

    阿ken闻言抬起头,他正在秋兰床铺对面的破旧的桌子上找打火机,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听见秋兰这像是撒娇一样的大圈妹口音的粤语,心里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很柔软。

    “不记得你讲了什么啦,我只记得我那个时候出了好大一个丑。”阿ken回答完了继续拉开抽屉寻找打火机,秋兰靠在窗子边上,露出一截被月光照亮的雪白的颈子,一只手伸出窗台,细长带着疤痕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她嘴上的劣质口红还没完全擦掉,从这假红假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口带着叹息的烟雾。

    “你对着咖啡厅的橱窗整理自己的头发,还拨弄了自己的项链,我和mark就坐在里面,你整理完了才看见我们正在偷笑,看上去真的好傻噢。”秋兰说,“我跟mark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贪靓的男孩子哩!”

    阿ken听见也笑了,放弃找寻打火机转身面对秋兰,他顺势坐在凳子上,明亮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就像老虎机的玻璃球,他露出一个足够讨人喜欢的笑脸咬着烟往秋兰面前凑,秋兰把手从窗台那里缩了回来,捏着自己的烟给阿ken点火。

    “嘶嘶——”

    劣质的烟草很快被点燃了。

    只有月光充当照明的屋子里的两点火星飞舞,秋兰低头看着阿ken,心想阿ken是有资格贪靓的,她在阿ken的眼睛里看见头发蓬松和妆没卸完的自己,有点狼狈地掐掉烟去收拾自己。

    “卖屁股的不靓怎么行啊,女人们都叫温柔乡呐——我们只能靠卖靓啦。”阿ken笑嘻嘻地嘬了一口烟,趴在椅背上看秋兰在床头摆着的脸盆那儿卸妆。秋兰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廉价的雪纺裤透着光就能看见腿的形状,那是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身材,匀称,但也并不吸引人。她把头发撇到同一侧,整个后背白的反光,像是个玉人,这大抵也和秋兰的生意还行有点关系,光这一身富家小姐做了多少保养都换不来的皮rou,也够客人们为此流连的。

    秋兰一边卸妆,一边说:“谁知道那个时候,是提前遇到同行啦。”

    阿ken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你那时候还没……?”

    秋兰还在拨弄她的眼睫毛,回答道:“还没有呢,我那会儿还在读护士。”阿ken不笑了,他忽然恼怒起来,发问:“你那会儿,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秋兰恰好收拾好了她的脸,转过头来看着阿ken,素净的一张脸上没有表情,开口答道 :“没有的事。”

    阿ken看见秋兰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态,仿佛青春和活力都在从这个女人的身体里溜走,忽然间有些恐慌,便伸手握住秋兰带着翡翠镯子的手腕把她往床上扯:“你早些睡,我这就回去。”说完阿ken就拿走了椅子上自己搭着的牛仔夹克打算离开,秋兰“哎”了一声,反手捉住了阿ken的手:“怎么了,你才来呢。”阿ken没舍得甩开秋兰的手,用另外一只手摸摸秋兰的脸,手上的触感并不年轻,他解释道:“你太累了。”

    秋兰只是把自己埋进阿ken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你来干嘛的,你来找女人的。”她抬手环住阿ken的脖子,凑近阿ken的耳朵说:“我知道的,你找过我的姐妹。”

    阿ken没说话,只低头看她,看她的眼,看她的眉,然后低头亲她的唇。秋兰一边回应他的唇舌一边断断续续说着话:“……上回……嗯——你找过慧慧……对不对?”阿ken把她压倒在床上,揉着她的头发去亲她的脖子,上面有种便宜的洗发水味道,像是“滋润一百年”的味道,他心想秋兰真是节俭,洗发水也要当成沐浴露来用,对于秋兰的问题他一概不回答,伸手脱她的裤子,用手去摸她光溜溜的肚子和下体——秋兰刮得干干净净——要知道一个白的扎眼的“玉人”身上不应当有这样子煞风景的毛发。

    秋兰伸手推他,手一下碰到他点燃的烟,她“啊”了一声,阿ken一下子就弹起来,扯过她的手过来看。白底红痕扎眼得很,阿ken心里可惜,嘴上骂:“好了,你看看!”秋兰借着他埋怨的功夫发问:“我问你,慧慧是你女朋友不是?”阿ken愣了一下,但没否定,把烟熄灭了就急切地发问:“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慧慧?”

    “没人告诉我,我猜到的,慧慧和我都是抽红塔山的,那天我们出去做生意,看见她抽万宝路,客人才不送她万宝路呢!这么大方的除了她男人,还有谁肯送啊?”秋兰拢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接着说,“还有,我知道的,你去过慧慧屋里头,只有你爱臭美,喜欢用发胶,别的男孩儿都不用!慧慧那屋的发胶味都传到对面了!”

    阿ken摸摸自己的头发,道:“我今天没有用。”

    他坐到床边,背对着秋兰开始搓手,秋兰温顺地趴在阿ken的身上,在他的脖子附近吐息。

    “我……”

    他欲言又止。

    “慧慧和你怎么了?”秋兰问。

    “我是个鸭嘛,你知道的。”

    “她嫌弃你?”秋兰说完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嘛。”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秋兰起来环住他的脖子,脸颊摩挲着他的耳朵。

    “我们都是服侍男人的。”阿ken含含糊糊地提示了一句。

    “怎么,她……?”

    “不是她,是我的问题。”

    她紧紧贴着阿ken,问道:“她生气了是不是?”

    “……妈的。”

    他看上去不想再提。

    阿ken和秋兰无言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我走了。”秋兰搂住他的腰,隔着薄衬衫轻轻吻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来呢?”秋兰叹息,“……阿祖……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别叫……我的名字。”

    阿ken僵立在原地,看着秋兰从腰一路吻到他的唇边,他闭上眼睛,感受秋兰的吐息。秋兰抱紧他倒下来,床板很硬,阿ken和秋兰纠缠在一起,秋兰翻身趴在阿ken身上,与阿ken额头相抵。

    “你是不是吃准了我喜欢你?”

    “……没有的事。”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秋兰吻他的额头,像是雨点略过——秋兰哭了,她忍着不露怯,但是眼泪憋不住,冰冰凉凉落在阿ken的头发里面。

    “我真希望我能讨厌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她哭道,“你明明都知道——你还来找我?我看上去那么贱吗?”

    她用手背擦眼泪,抽噎着:“你招招手我居然就真的来了,我不明白,我可真傻……我真贱啊……”

    她哭着,阿ken心烦地把她掀翻,带着心事被说透的愤怒咬她的肩头,他手上用了力气,就像白天来找秋兰的男人们,急躁地把她的衣服除去,大力揉捏她的胸和臀,而秋兰只是哭,她不反抗,她只是哭得更凶了,雾蒙蒙的眼睛水洗过似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但是阿ken不心软,他看上去更加急躁了,他捞起来秋兰的大腿,秋兰的私处贴着阿ken的下体摩擦,斜纹布的牛仔裤实在是过于粗糙,秋兰的私处被磨得疼痛湿润,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但是阿ken迟迟没有动作。

    “……你没立起来?”

    秋兰感觉不对,忽然看见阿ken的面色灰败了下来。

    “……你满意啦?”

    阿ken捂住脸,跪坐在床上。

    “……阿祖……”

    “我说过别叫我的名字!”阿ken愤怒地喊道,他开始颤抖,头低下来,隔着牛仔裤磋磨性器,“我想立起来的……我喜欢女人,你知道吧?不然我不会喜欢慧慧的……”他仿佛要把这个器官从身体里磋磨出去,嗫嚅而神经质地念叨着:“反正……都是给男人cao的婊子……”

    那性器毫无动静,仿佛生来只是个排尿用的物件。

    “哈……我和女人恐怕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一样的。”

    秋兰想抱紧阿ken,但是阿ken抬手把人推出去:“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你说的是什么话?”秋兰含着眼泪把上衣也脱下,看着阿ken说道:“看不起你,还想同你睡么?”

    秋兰光着身子爬到阿ken面前,把他压倒在床上,眼泪落到阿ken紧闭的眼皮上,和阿ken的眼泪融到一起。她摸摸这张年轻的面庞,现在上面沾满了他和她的眼泪,他真的太好看了,秋兰想。平日里他伴着形形色色的男人从她们的窗前路过,抽着万宝路的香烟,带着雷诺的墨镜——尽管可能是水货——身上有发胶的味道,每一颗汗水在他身上都闪闪发光,同一间屋子的女人们看了,多半也要停留目光,或者是恶意或者是可惜地谈论着他,但是他一路过总是屋子里面女人的焦点。胆大的女人就要招他进来说说话,一来二去荤的黄的什么都混了个熟透。慧慧便是他来的时候多半带着点儿骄傲,他们的关系表现不明显,但是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秋兰是嫉妒的,但是她哪里敢说话?她只敢在阿ken来的时候混进人群里同他开玩笑,因为同慧慧住在对门才有了“熟人”的身份,在这群女人里他就是混世魔王,每次来了必然要小小轰动,他很享受的,他惯是被男人欺压着,到了女人堆里被哄着,于是就更多带了几分讨喜的意图,看上去愈发讨女人喜欢。

    比如——他就很讨秋兰的喜欢。

    秋兰惯常做了好些粗活,手上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粗糙,阿ken习惯了男人们粗鲁的抚摸和直白的侵入,却应对不来秋兰的柔情。秋兰摸摸他的rutou,上面有白天留下的一圈牙印,她爱怜地摸摸那一圈红色,手往下擦过阿ken软绵的肚子。阿ken闭着眼睛,竟然感觉到羞涩,他从来都是叫床最放荡的那个鸭,什么时候脸红过?秋兰亲他挡住眼睛的手,哄他把手拿开,他噙着眼泪不知道往哪里看,说:“有机会给你掌控男人了,你很开心是不是?你平日里……”

    秋兰拦住他想要恶言的话头,亲他不乖顺的嘴,低声说道:“我就是要你舒服而已。”她俯下身吻他的乳尖,又轻又痒,然后往下舔了一下萎靡的性器的guitou,一路来到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后xue,她打开床头放着的盒子,从里面挖出来一点脂膏,是买来涂手的兑了水的甘油,其实不太便宜,但是她生怕让阿ken疼了,也不计较浪费,在手指上厚厚地摸了一层。

    “阿ken,我要进去了。”

    阿ken胡乱答应着,他感到羞愧,不敢去看秋兰的脸,他想着自己必然是满面潮红的模样,但唯独这幅期待情欲的模样不想让秋兰看见。

    秋兰探进去,里面很温软,并不很紧,但是也并不松,温顺地迎接秋兰的手指,秋兰的手指在里面按压,肠壁不安的蠕动着,体温的热度把甘油融化,发出粘稠的声音,阿ken明明没有被找到前列腺,却开始从鼻子里发出有些粘稠的吐息。

    阿ken想要。

    他的下体慢慢的立起来,剃光了毛的yinjing露出顶端的深红色guitou,上面流出了透明的液体,他悄悄想要夹紧双腿磨蹭yinjing,但是秋兰就在他的两腿之间。秋兰试探的按压让他开始渴求,他开始迎合秋兰的手指摇晃细瘦结实的腰,从牙齿缝里漏出急切的喘息,很快变成了他在依靠着秋兰的手指自慰,熟练地自己寻找着快感。

    “——嗯!”

    阿ken顶起腰,秋兰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的在那块突起的肠壁上摩挲,阿ken的吐息变得绵长潮湿,几乎没办法保持挡住自己脸庞的手的姿势。秋兰在rou壁上轻轻按压,阿ken的腰开始晃动,几乎要把手指甩出去,但是他的肠壁咬的死死地,高热的肠道舔舐着手指,食髓知味地蠕动,几乎是把带来快乐的地方送到手指的前面。

    “阿祖,转个身好吗?”

    阿ken挣扎着蹭着床板转身,像母狗跪趴一样——客人们都喜欢他这样,秋兰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她重新把手指探进去,温柔地又不容拒绝地触摸腺体,阿ken把脸埋在枕头里,双手抓紧枕头,而身后的触摸却过于温柔,这与汹涌的快感而来的居然是不真实感。他想开口让秋兰停下,但是又觉得脑袋热乎地没有力气,zuoai本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啊,他居然忘记了,只是温柔地摸摸它,就会很舒服,舒服地要哭出来,爽到眼泪无法控制。

    “……呜、唔。”

    阿ken的眼泪打湿枕头,他带着哭腔发出娇气的哭喘,想要伸手摸摸yinjing,平时是这样的,如果不自己去纾解,自己总是没办法在客人结束之前达到高潮,甚至还会痛到萎靡,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暗暗觉得就像是一场美梦,只有快些结束回到现实才好,不要去幻想些什么,但是秋兰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说:“用后面,好不好?”

    “嗯……好……呜——”阿ken止不住眼泪,开口就是哭音,他变得很听话,因为太温柔了,温柔地让他仿佛要融化,他放开手,喃喃自语:“我会……唔,很听话……”想被更多温柔地对待。

    “怎么能……不答应呢。”秋兰总能比前一天更喜欢阿ken,更喜欢他当下濡湿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和颤抖的唇,这眼泪并非是难过或者愤怒,而是因为秋兰给予的快乐。

    秋兰已经很满足了。

    秋兰俯身趴在阿ken背上说:“……想抱紧你。”

    她亲吻他的脊:“想爱你。”

    她吻他的腰窝:“想怜着你。”

    阿ken颤抖起来,为秋兰的情。

    阿ken最终没有靠后面射出来。简单清理了之后他懒懒地伏在秋兰的腿上,去蹭秋兰柔软的肚皮,只是还落着泪,他止不住,也让秋兰看了去,秋兰为他擦泪,他去亲秋兰的手,依恋的样子。

    “这便是女人吗?”

    “是女人都如你这样,还是只有你一个?”

    阿ken问。

    不过他也没有期待回答,他伸长手去捡秋兰之前卸妆没吸完放在床头的烟,抬头顶着满面泪痕撒娇似的讨要火柴和打火机。

    从嘴里呼出一口烟,他安心的伏在白玉一样的大腿上。

    他想,红塔山的滋味居然是这样好。

    ?当时流行抽洋烟,洋烟又细又长,看上去也很类似女士香烟,男人女人都抽,国货烟是不受欢迎且便宜的。

    ?这里的红塔山是把其中一种烟改成了更长的,看上去很像洋烟,加上比较便宜,一下子掌握了财富密码。

    ?当时手机还没普及,男妓和女妓都是在一个屋子里有个经理人,这个经理人租一个房子,然后装一台电话,可以通过电话去预定,也可以直接上门,所以文中的阿ken是路过了女妓的店。

    ?阿ken算是花名,也是因为阿祖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良家妇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