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次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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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次初恋 01毒液视角 我是毒液,我的主人Eddie是一个战斗机飞行员。 他是名英俊的德国人,毕业于柏林军事学院。 说起我和Eddie之间并不浅薄的友谊,我好好得整理一下思绪。 从他参军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认识了。 或许友情这个词定义得还不够准确。 我们互相爱慕,相互鼓励。 他是我唯一的宿主,我是寄生在他身上的有机体。 我本身没有确凿的形状,但是我可以化为任何事物的拟态。 是不是觉得很诧异? 是的,这一切都因为…我来自遥远的彗星。 我喜欢他的身体。 一方面,Eddie的生理性征能和我完美的匹配。 另一方面,他真的…真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02毒液视角 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当历史的车轮碾压着长满矢车菊的土壤,不知疲倦地向前滚动的时候,责任,也将赋予命运更加深刻的含义。 战争。所有德国人都在谈论迷雾重重的未来。 硝烟从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断壁残垣下,未熄的战火尚在雨中肆燃。 几年前,我们曾在波德平原的上空凯旋而归,也曾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两侧观赏巴黎的国花。 我们尝过银塔餐厅的血鸭,也看过波罗的海的灯塔。 1945年,几经辗转,我们回到了柏林。 Eddie的战斗机坠毁在一片空无的荒地上,他的身上有几处摔伤。 抵达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他身体的机能并无大碍…我松了口气,觉得安心下来。 这些天夜晚的星空明亮,头顶的天空拥抱着云,安然悬浮在土地上面,而华灯璀璨得那么耀眼。而我确是炽爱着这座城市,心心念念着陪在身边的人。 现在,Eddie正熟睡在我的身边,全然不顾窗外嘶鸣的枪炮声。 这座城市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却唯有一点变了。因为那场飞机事故,我和Eddie不得不面对一场残酷的事实。 他丧失了关于我的那部分记忆。 03毒液视角 这是一个并不美好的清晨。黎明之前,天空一片灰沉沉的阴暗。 Eddie醒来的时候,我以拟态呈现在他的眼前。 希望没有吓到他。我浑身黑漆漆的,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吸了口气,攥紧床单直视着我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睛,陌生而平静。 我想,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Eddie似乎有点怕我。他问我是谁。 「毒液。」我自我介绍着。「除了火和4000-6000分贝的声音,我什么都不怕。」 「那我呢?」Eddie眯起波澜不惊的瞳孔,「我是谁?」 「你是宿主。你在一场激烈的战事中受伤,得了失忆症。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微笑着说,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我们曾经是很好的…」 「朋友。」 04毒液视角 那天他坦然地接受了我的存在,似乎是认定我不会伤害他。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细雨,雨声不大,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Venom,」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天上的飞机,上面印着我们的卍字旗。」 「你想回到战场上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战争给德国带来了太多灾难。」他垂下目光,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据说要签订什么停战协议了…」我试图安慰他。 「不…停战协议?你知道这不是和平。」Eddie摇了摇头,「我像飞鹰一样渴望天空,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可建功立业带来的是什么?是战争,是灾难,是流离失所,还是所谓帝国虚伪的繁荣?」 「一切会变好的。」我凑到他的身边,将下颌轻轻地压上男人的肩膀。「即使身处阴沟,也仍有仰望星空的权利。等你康复,我就带你旅行。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飞去哪里。好不好?」 我想没有什么能阻挡…对自由的向往。 05毒液视角 日子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每天醒来,开始几乎都是相同的对话。 「毒液。」我自我介绍着。「除了火和4000-6000分贝的声音,我什么都不怕。」 「那我呢?」Eddie眯起波澜不惊的瞳孔,「我是谁?」 「你是宿主。你在一场激烈的战事中受伤,得了失忆症。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微笑着说,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望着天花板发愣,接着,又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我突然沉默了。 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的目光,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我的呼吸逐渐变快…如果我真的有心脏的话。 「如果我说…我们以前是恋人,你愿意相信吗?」 空气突然凝滞。 Eddie沉默了一会,声音似乎没有感到那么吃惊。 「我觉得自己拥有很多记忆,就像拥有一笔偌大的财富。只是现在…我的财富不见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呢?」Eddie看着我,有些自责的说。 「不要给自己施加过分的压力。」我笑了笑,「如果你对我只能存留24小时的记忆,那也没有关系...24小时的时间,24小时一次的轮回。我会让你在24小时内重新爱上我,对我而言,这是无数次永无止境的初恋,直到...我们死去的一天。」 「看来你很自信。」Eddie释然地笑了。 「因为…你以前是那样地喜欢着我,就像我现在喜欢你一样。」 06 埃迪日记视角 你叫Eddie。你是一个德国飞行员。 如果你看到这页日记,说明你已经第53次失忆了。。 你身边的那个黑色的家伙叫毒液,那个男人来自彗星。 你从他的口中得知,你和他很早就相识了。 是他让你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因为一次飞机事故,你丧失了与他有关的记忆。 我知道,当你你翻看这些日记的时候,你已经忘记昨天,前天,甚至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没什么关系。 日记会帮你整理往日的回忆,尽管它们可能会让你感到陌生。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些记忆碎片是你真实经历过的。 它们真切地属于你,存在于你百无聊赖的生命中。 噢对了…毒液很喜欢你。 别惊讶,他不会伤害你,你可以和他做非常要好的朋友。 07 埃迪视角 今天的天气不错,只是春风较以往萧瑟凛冽。 明明已经是晚春时节,空气中却还是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我和毒液提议,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他说好。然后收回人形的拟态,小心翼翼地钻入我的皮肤中。 我走在空旷的青草地上,脚下的蓝色矢车菊花已经不再那么疯长。 我低下身,凝视着脚边的一朵被风摧残的小花,它那摇曳虚弱的样子,多少让我想起现在我所身处的这座风雨飘摇的城市。 正当我陷入思索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飞机轰鸣声从天边滑过。 「趴下!Eddie,趴下!危险!」毒液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我心头一紧,连忙扑倒在草坪上,接踵而至,一声刺耳的爆破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看去,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孩子在硝烟深处哭泣,顿时想冲过去把他拉过来。 犹豫了几秒钟,炮弹如陨石般投射下来。我准备向那个孩子的方向奔跑,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拽回了原地。 「站住,Eddie,你救不了他。」毒液的声音很冷。 我僵了一会,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射出的子弹不会退回枪膛,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拯救。」 08毒液视角 那天回到病房的时候,我们相对无言地沉默了。 半晌,房间阒寂的安宁终于被打破。 「我是个军人,我本应该救那个孩子。」Eddie的声音有些梗塞。 我站在男人的身后,觉得些微得遗憾。 「生命很脆弱。Eddie,这不是你的错。」我凑近一步,左手悬在了半空。「人生苦短。」 不知为何突然想拥抱他。 恰巧Eddie在这时转过身,失神地对上我的目光。 「那么…多加点糖。」他紧紧地搂住我,给予我一个不可名状的拥抱。「幸好…你尚且在我的身边。」 「我会一直在的。」我笃定地向男人承诺。「所以…要不要给我一个吻?」 09埃迪视角 我抬起眼睛,谨小慎微地捧住毒液黑色的面部轮廓,然后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印下一吻。 吻的温度逐渐上升,隐约约地,我感觉身体变得沉重,连同灵魂也不可避免的躁动起来。 我们亲吻着彼此的唇畔。在欲望达到危险的临界值的时候,他冷静自持地停了下来。 不够。我喘着粗气,抬起雾气氤氲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觉得远远不够。明明想要更多啊。明明想从对方的心中攫取更深一层的温暖啊。 为什么望而却步呢?是觉得他离我太远,还是觉得他太过陌生? 我鼓起勇气,希望从毒液的眼中看到一丝熟悉的色彩,却发现记忆的深处是一片空无。 「吻我。」我主动拉近毒液和我的距离。 他郑重地眯起眼睛,似是在深思熟虑什么。 「毒液。让我知道…我是真切地存在着的,好吗?」 欲望翘首,带着不可思议的期盼,将我与毒液之间的空气点燃。 他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一件件褪下我的衣衫。 我的炽热昂扬起来,湿润的顶端叫喧着,亟待释放的出口。 他眯起眼睛,深邃的目光与宛如亚利桑那地狱的黑暗无声对峙。 他给予我关怀备至的慰藉,与我从渊壑跨过浅濑,从深海飞入云端。 他进入得是那样深,那样深。深到孤独扼杀所有原初的记忆,在快感渗入灵魂、闪烁着光芒的那一瞬间,弥漫出一些春暖花开的错觉。 10埃迪视角 毒液说我每天都在失忆,每次都只忘记他。 我无奈地说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生了病,你来帮我治呀。 他勾了勾唇角,调笑着说我不是一直再帮你吗? 那天毒液从受伤的战地记者那里借来了照相机,说,「我给你拍张照吧?」 我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耸了耸肩说,「好。」 我站在窗前,摆了一个侧身的动作,目光凝视着扣动扳机的他。 快门按下的瞬间,时间定格在永恒的那一刹那。 那时候我多想时间就此驻足,如果…那时候我能预知未来,是不是就能留住他。 11埃迪视角 微风涌入百叶窗的罅隙,坦坦荡荡地吹散木梁上的湮尘。 金色的颗粒如瀑布般散开,无声地飘落到矢车菊上,好像一个不可名状的吻。 夜晚抖落黄昏温婉的霞光,迫不及待地跳上时间威严的宝座。 枪炮声,哭喊声,弥漫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彼时,盟军已经兵临城下。 废墟之上,炮火的轰击让这座城市面目全非。很不幸,我的房间被击中了。 炽烈的大火蔓延到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窗帘熊熊地燃烧着,封死了逃生的出口。 推开房门,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硝烟。 看着黑烟滚滚的长廊,我一下子退怯了。 毒液牵着我的手,引领着我奔跑在医院的长廊中。 突然,我想起自己落下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日记本落在房间里了…怎么办?」我心急火燎地说。 「等我…我帮你回去拿。」 未等我回应毒液,那个黑色的家伙已经冲回熊熊的火海,瞬间没了踪影。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毒液告诉我他怕火,害怕4000-6000分贝的声音。 可是我呢? 我居然让他铤而走险,我怎么可以怎么自私。 隐隐约约,我开始忐忑起来。 当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炽热的光火中走了出来。 我接过毒液递来的日记本,下一秒发现毒液的拟态正在融化。 「你怎么了?」我的目光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受伤了? 「别怕,有我在呢。」毒液歪着头笑了笑。 接踵而至是木梁倾塌的声音。 燃烧的木梁从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落下,毒液竟在那时为我生出一片黑色的屏障,像保护伞一样把我笼罩了起来。 「别这样…你会受伤的。」 我看着那团黑色的拟态融化,蒸发,然后变成轻烟一缕缕消散。 顿时潸然泪下。 「毒液,别这样…求你。」 「你别哭呀。」毒液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明明才认识了他不到一天。为什么会感到莫名的悲伤呢? 我觉得好难过,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不过是一本日记而已,它不值得你这么做。」 「因为你,所以值得。」毒液的声音渐渐虚弱,我看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得近乎透明。「日记本对你意义非凡。我知道你都不能失去它,抛弃它…正如我不能失去你一样。」 泪的闸门一旦崩开,理智像海浪一般覆水难收。 「对不起,战争结束的时候不能陪你去旅行了。告别之际,让我再亲你一下,好吗?」 他轻轻凑近我,有些调皮地用唇象征性地蹭了一下我的脸颊。 渴望去想起什么,却发现记忆的深处是一片萧疏。 想要去拥抱什么,却发现手指碰触的是一片虚无。 「Eddie,我真的…真的最喜欢你了。」 12埃迪日记视角 你叫Eddie。你是一个德国飞行员。 如果你看到这页日记,说明你已经第68次失忆了。 你身边曾经有个黑色的家伙,他叫毒液,那个男人来自彗星。 他为了救你,被埋葬在一场熊熊的火中。 他已经不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当你翻看这些日记的时候,你已经忘记昨天,前天,甚至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你甚至不记得有过他。 下面是写给你的话,不论如何,请都不要忘记。 那个叫Venom的家伙。 他爱你。 你很爱他。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