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

    “近日，华城警方于唱想KTV抓捕周某、李某及杜某三人聚众吸毒。据警方透露，该三人隶属于天豪娱乐公司，至今天豪娱乐并未发出官方声明……”

    热搜一路攀升，热评第一扒出三个人的身份。周曦是天豪的知名经纪人，他进公司将近九年，算是元老级人物。剩下的两个则是今年天豪准备力捧的影视明星，叫李奕彬和杜荀，其中李奕彬刚从影视城回来没多久就出了事。

    天豪娱乐公司顶楼总裁办公室，孟泽文阖上笔记本，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尹嘉背靠落地窗，身后铺着大片橙红色的晚霞，她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语气淡淡说：“我这边查到的，周曦吸毒史已经快两年了，李奕彬和杜荀应该是跟着他入的圈。公关部正在复核声明，先开除周曦，然后和李奕彬、杜荀解约，努力将公司名誉损害降到最低。”

    “李奕彬上个月刚拍完，剧本磨了这么久，还是现在最容易火的现代都市剧，临了给我搞出这种事。”方昊坐在黑色皮沙发里，一脸倦容，“孟总，现在公司股票绿得跟抹茶一样。”

    孟泽文反问：“李奕彬戏份重吗，能不能砍戏份让他少露面？”

    “不大行，他算是支线的重要人物，都删的话整部剧顺不下来。”

    孟泽文说：“让财务清算，是换人重拍还是直接放弃，快速做出一个损耗最小的方案。股市一时半刻急不来，等开股东会再讨论。周曦那边呢？”

    尹嘉站直身体回道：“还有半个月，一期训练生正式出道。周曦带了他们七年，媒体如果把训练生往疑似吸毒的方向引，后果不堪设想。造谣容易辟谣难，谣言很有可能就要跟着他们一辈子。周曦被抓，他们没有大经纪人，出道风险太大。”

    “如果出道时间顺延”，孟泽文喝空咖啡说：“谣言只会更甚，先替换一个经纪人，然后尽快发布训练生没吸毒史的证明，公关部出几份应急预案以免公司太被动。”

    尹嘉说：“嗯，现在给出的方案也是这样。他们五个人都做了毛发验毒，结果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公司里没那么多有经验的大经纪人，所以暂定把二期训练生的经纪人调过来，再给二期新配一个。调过来的叫纪满舟，今年26岁，在公司任职四年，参加的大场合不算少，可以独当一面。”

    “叫过来看看。”孟泽文说。

    纪满舟刚和合作方谈完合同回公司，一身正装没来得及就被叫去了总裁办公室。办公室空旷又低调，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外正慢慢敛光，天边逐渐有了残月的影子。

    “尹副总，孟总。”

    尹嘉坐在沙发上，对他招一招手：“小纪，过来坐。”

    纪满舟刚一进门，就迅速吸引了孟泽文的目光。他宽肩窄腰，长腿翘臀，西装裁剪贴身，后摆被臀部微微撑起，从而让整个后背呈现出一条流畅顺滑的线条。孟泽文戴上那副无框眼镜细细打量纪满舟的脸，那是一张温和无害的脸，眼睛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看过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真诚的、深情的感觉。嘴角在放松状态下轻微上扬，脸型周正，属于古朴又传统的帅气。如果不是在公司见到这个人，孟泽文会以为他是语文老师。

    尹嘉递过去一杯水，继续说：“这两天公司发生一些事你应该也知道，现在一期训练生缺少一位大经纪人。他们的个人经纪工作年份都不算长，而且基本是接任务做事，所以公司准备调你去担任他们的大经纪人。”

    纪满舟似乎没有料想到突如其来的工作调整，毕竟他一直都没有接触过一期训练生。“尹副总，我和他们没有接触过，如今马上出道是不是找一个他们都熟悉的人比较好。”

    他说话声音很干净，每一个字都像是精雕细琢又抛过光的玉，孟泽文的眼睛完全没能从他脸上离开。

    “权宜之计，公司培养的男团大经纪人太少了，你先尝试和他们接触。”尹嘉拿出一沓文件说：“这是五位训练生资料，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担任这份工作。”

    纪满舟顶着一头雾水出了门，上头这么安排他只能迅速整合工作进行交接。他回到工位大概看完了所有人的资料，正好是晚饭刚过的时间，他决定买点东西先去训练室看看他们。

    孟泽文目送纪满舟出门之后，视线快速下垂，转移了思绪：“尹嘉，纪满舟来公司四年，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嗯？他大学一毕业就进公司了，一直带的二期训练生，天豪这边你来的也少没见过正常。小纪挺踏实的，做事很让人放心，从进来就没出过什么错，性格温和对训练生也好。”

    孟泽文重新翻了一遍热搜，无所谓地说：“把他的资料送来一份吧，这个人还挺有意思。”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纪满舟的兴趣。

    尹嘉跟着孟泽文已经很多年了，对他还算比较了解。孟泽文在有底线有原则，在大是大非上很拎得清，不必担心他见色忘本。孟泽文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对看中的人鲜少采用怀柔政策，当下就会出手。“好，那孟总我先出去了，东西等会让秘书送过来。”

    天色逐渐暗下来，天豪娱乐仍然灯火通明。纪满舟拎着一大包饮料去练功房，离得越近心里越紧张，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音乐声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毕业的时候面对着面试官的自己。天豪娱乐的练功房集中在这一层楼，一期训练生日常在A区练功房训练。

    纪满舟敲门进去，五道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你们好，我叫纪满舟，以后就由我来担任大家的经纪人。出道在即，大家训练辛苦，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们应该是刚练完一轮，五个人或坐或站，一时都没动，看着纪满舟把饮料放在小桌子上。队长虞时谵离得最近，他站起身走过来，低头看向纪满舟：“谢谢舟哥。”

    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哪怕是未来要长期共处的同事，他们也没办法立刻做到很亲近。对于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男人，五个人表情不冷不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洛晗发现自己的是奶茶，眼前一亮：“舟哥，你还给我们买的不一样的吗？”

    纪满舟说：“你们资料上有提到偏好的，就调了一下，没提到的就是按照我平常的口味买的。你们近期还要搬家，到时候我帮你们办一个乔迁宴，权当放松。”

    “不用太麻烦，舟哥，在家里吃就好。”虞时谵把饮料分完，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我介绍一下队里的人吧？”

    纪满舟摆摆手说：“资料我都看过了，今晚过来主要是和大家见一面，我还要去交接工作，马上就得走。”

    天豪对练习生的投资从不吝啬，练功房空间宽阔，墙根处一溜的软皮沙发，电子琴和音响下面拉出长长的黑色电线，是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暗色调。夏末的气温依然偏高，练功房的空调又不能开得太低，五个人的头发都半湿着，胸口的衣服被汗水濡湿贴在身上。

    洛晗站在镜子前，毫不留情地拍了拍红扑扑的脸，“曦哥突然出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周曦毕竟带了他们七年，说没有感情是假，这些年来工作和生活都在慢慢交融。他吸毒高调被抓不仅断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还让公司和手下的训练生永远背负了污点。这是背叛。

    “提他干什么”，钟漠喝空最后一口咖啡，甜味儿过后口腔里绕着挥散不去的苦，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将纸杯扔进垃圾桶，“自作自受，他这么做从来没考虑过我们。”

    洛晗抬起手臂擦干净眼角的汗，手臂一拉将钟漠拽进怀里：“好歹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不过纪满舟看着人很好，就是太温柔了，感觉不像做经纪人的。”

    在一旁看舞蹈视频的乔柏云突然抬头问：“为什么不像经纪人？”

    “你想想曦哥，工作起来那么严肃，谈合作的时候气势才震得住人。纪满舟……看起来很好拿捏，感觉比我们个人经纪都要软。”

    虞时谵恢复体力，坐到电脑前调歌：“也不一定，他好像一直带的是二期那群小孩，别以貌取人。单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练功房最角落的三角区，单弦单腿搭在沙发上看手机：“你们知道吗，就是曦哥没谈过来的那个杂志，前段时间二期训练生去拍了封面和内页，而且采访主题就是他提的方案。”

    单弦继续说：“他应该挺厉害，最近一年公司的类似资源都用来给我们正式出道做铺垫，二期的资源都是纪满舟自己出去谈的。”

    五个人没歇多久，就开了音响继续练舞。他们是天豪娱乐开新板块的试验品，七年前孟泽文心仪于日本的男团造星模式，特意开了新部门海选年轻的男孩子。他们五个披荆斩棘，从万人海选中脱颖而出，成为天豪娱乐一期训练生。天豪有意打造创作型完美男团，七年来他们不仅要完成日常训练和文化学习，还需要依照公司安排参与综艺、影视剧拍摄。半个月后，他们将正式以男团身份出道，拥有自己的系列团综、巡演和团名。

    孟泽文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养成系男团成功吸引了众多粉丝，应援物、周边、见面会的完整产业链也帮助公司实现业务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