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蓝瑾羽

    “啊哈，”蓝瑾羽折扇一合，冷笑一声看着焕的脸，又看看我，“可惜我不喜欢小姑娘。还是你看起来好好玩噢。”

    他看上的不是我，是那个熊孩子焕——蓝瑾羽是断袖？？？天助我也！

    蓝瑾羽是断袖的，也就是对女生没兴趣？在我心里，他的禽兽属性也就减低了不少！

    接着焕石化成一尊石像的时候，蓝瑾羽又看着我道：“其实你也是蛮可爱的呢。”这句话也只不过是安慰，就像是幼儿园老师说一个孩子聪明，又会说另一个孩子你也很聪明一个道理。他看了半响，看得心满意足，做出评价：“你们两个都挺有趣的，要不要到我落雁之中玩玩呢？”

    我连忙赔着笑脸：“大人别这样，我只是个乡下丫头……”

    “我会和你家人先说好的。”阿瑾伸手欲拉，毕竟他老人家可是邪教二把手，什么都敢说出口。

    “大人请放过我吧。”我迅速甩开他的手，只盼望那位爷快点走。

    “算了。”阿瑾叹了口气，转身拂袖离去。

    我从低头看着他的织锦长靴迈出门外，终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趁阿瑾不在前方，我迅速将烧开的水交给舅娘，然后一头钻房间里，直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被外祖母拖去吃饭。

    收拾完碗筷，我从窗户见焕正兴高采烈地朝我招手，叫我过去，心想腾叔也在，他倒是不敢欺负我，大着胆子便过去了。

    “死丫头都怪你，今天我差点被……”

    “你不是一直都嚷着要成为大侠吗，今天放了条捷径在你面前都不懂珍惜……”

    说着焕的脸又委屈得憋红了，他嘴里说不出一个字，伸手就想打我。

    虽然两人同龄，都是八岁出头……

    焕是教书先生的儿子，焕一出生的时候他娘就去了，他爹对他不算坏也不算好，但是焕基本没人管，天天跑去打鸡揍狗，个头长得比普通小孩长得还壮，除了脸看上去有点像个书生的孩子之外，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一点文弱的感觉。我在想，那孩子的娘是不是那些膀大腰粗的东北大妈，一把把他爹推到，接着就生了焕出来。

    所以我硬生生接了他一拳——倒在地上。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试探式心虚地问：“丫头……你没事吧？”焕很紧张地把口中的饭菜吞下去，拼命解释：“谁让你……”他在腾叔面前说不出今天见过落雁门人，生怕被腾叔拖去打屁股。

    他扯着我到田边，离开腾叔的视线范围才道：“傻瓜！落雁是不是很帅，我还要进落雁教，当天下第一剑客。”

    “你不怕蓝瑾羽？？？还有你这德性真能当大侠？”我冷笑讽刺着他道。

    焕郁闷地捧着小脸，想当大侠的确最好的捷径就是成为落雁门人，但是他又怕阿瑾抓他当娈童，憋了半天只对我说了句：“你胡说！我才不怕呢！”

    我真想不懂为什么那些都拼命打破头想进落雁，落雁放高利贷又不是第一天了，村民暗地里都知道一点，甚至还去借过，却还是觉得孩子能进去落雁将来必定是武林大侠，社会栋梁，要是这种邪教能成才，才是武林耻辱啊！

    而且什么仁义无双，正门正派都是胡说八道，我有上帝视角掌握先机，知道教主年轻的时候纵欲过度生不出孩子，老了怕没儿子送终，跑去捡了两个回来，一个是蓝瑾羽一个是祝明夕，……他们家暗地里串通黑道做的龌龊事也不少。

    第二天，舅娘叫我给市集上当铺老板送点鸡蛋，顺道叫要去市集的春香楼给姑娘写家书的腾叔带着我去，腾叔是焕的爹，很自然而然我又和焕在一辆马车上。

    腾叔人很好，多少识点外面的事情，在这种村庄中算是很有文化，大概算是一种异类，作为教书先生，他却会喝酒喝到忘记去给学生上课，一开始见到腾叔，以为腾叔是个不得志的文弱书生，后来发现腾叔是个避世的人，焕说过，他爹会一点拳脚功夫，但最在行的还是读书，可是腾叔却不肯给焕上课也不教他功夫。舅娘说过，腾叔从小在村里长大，是个颇聪明的孩子，后来十多岁的时候出去不知道是做生意还是去考试，过了几年就抱着还是一个婴儿的焕回来，腾叔也没说过焕的母亲是谁，也没有娶亲，更没有说要给焕找继母，后来焕慢慢长大，腾叔一直不管焕在外面胡闹，也不肯教他读书写字，后来其他人说焕可能不是腾叔的亲生儿子，可能是捡的。

    腾叔家半旧的马车沿着驿道走了大概大半个时辰，行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待守官兵搜查过马车后，我们才算是进了城，里面的建筑多数是青砖木头，夹杂着粉刷精致的二层小楼。

    卖艺的、卖药的、卖画的、卖身葬父的、还有各种卖吃的整整齐齐摆在道路两边，混合着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繁华喧嚣声不绝于耳，看得我眼珠都不够使了。见到不懂的东西，便拉着焕不耻下问。

    “傻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焕兴高采烈地给我做老师，一五一十讲解起来。

    腾叔买了两根糖葫芦，让我们在春香楼附近二十尺范围内乖乖等他，一会儿等他给秋菊姑娘写完信就带我去当铺送鸡蛋。

    “别走丢了。”焕紧紧拖着我的手，不肯松开，然后像泥鳅似地在附近钻来钻去，先看了会胸口碎大石和耍猴戏，又看了会捏面人和绘糖画，还时不时回去和他看看腾叔出来没，没多久我就走不动了。

    “没用的家伙。”正在兴头上的焕埋怨了两句，还是停下脚步，拉着我找休息的地方去。

    “我们去看看其他东西吧……”

    焕拉着我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男人进了一个类似酒楼的地方，我纳闷这里怎么……抬头一看——春香楼三个大字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再四处打量了一下，卧槽原来这里是传说中的青楼！

    那些姑娘在青楼内穿得和没穿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却习以为常……一楼的中央是一个舞台，歌女在台上低吟浅唱，焕看得很是欢脱，我不屑的打算拉着他走；“走吧。”

    焕反倒拉着我，对着歌女目不转睛边对我说：“她唱得很好听，再听一会吧……”

    我反瞪了他一眼：“我能唱得比她好。”

    此时一声清脆的合扇声打断了歌声，前排白衣翩翩的背影慢慢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开声：“是吗？”啊！阿瑾居然在这里！歌女不服气地娇声道：“蓝左使……奴家……”

    阿瑾勾唇一笑：“秀云你就别奴家了，要是这个小丫头唱得可以比你好也不妨听听呀……”我打死都不要唱给他听！

    阿瑾仿佛看到我想什么，继而又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叫顾羽瞳吧？本使听说过名妓顾佳仪顾小姐是你外祖母娘家远方的亲戚的侄女，想必作为远亲的你也不会输给顾小姐吧？况且……”

    我才不知道什么顾小姐，他是查过我家宅还是随口胡说？我低低头：“况且什么呢？左使大人想听的话，谁敢不唱，何苦为难我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

    焕此时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诶……”——我现在才知道，我和焕被一群人包围了，也就是说蓝瑾羽是玩真的。

    天呐，他脑子没问题吧？对个小鬼头认真，慢着，蓝瑾羽难不成是个死萝莉控？这么快开始脑残？面对个又丑又小而且发育不良的小丫头一见钟情？

    不过，唱几句还是可以，小命要紧，其他管不了！

    我直视着阿瑾戏谑的目光：“只是几句而已。”阿瑾点了点头示意，我开口第一句就唱这里的人肯定死活都听不出来的——日文歌：“私は心がなくて、落花は依然として……”反正我就只会唱这首，唱中文让他听懂了还会说我有才华更有理由去和我外婆舅娘说要带去落雁。

    阿瑾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看我，我被盯得浑身发毛，但是看他的眼神就是在说他听得懂？！卧槽阿瑾是什么构造，难道听得懂魔王立绘？不对，现在朱南和东瀛还没在历史上正式互相有货物交易，按道理这年代是没和东瀛有来往，那为什么会有人听得懂日文或者知道日文？

    焕抱怨了一句：“唱得是什么鸟语……”他不管我唱得是什么鸟语，只管我唱过几句后就走。我闭嘴，阿瑾笑，焕嘴角抽蓄，其他围观群众的嘴角也跟住焕的嘴角一起抽蓄——果然这个小丫头脑子有问题。腾叔擦着汗从舞台后跑了出来，一个穿着得比较不算暴露的姑娘也跟在腾叔后面，腾叔拉着焕和我向大门走去，但是落雁教的人和围观群众围了几圈，腾叔大概很少见到这么多江湖中人，吓得一手一个夹着孩子急匆匆出了大门，离开春香楼几米外，腾叔半蹲着身子和我们两个孩子说：“你们小，别和那些江湖人有什么，乖哟。”

    我唯唯诺诺应着，焕反问着：“为什么不能和江湖中人有交流？”以前看过不少电视漫画都说江湖是险恶的，江湖中人都是心狠手辣，可是焕好像并不害怕，反倒是有些好奇。

    腾叔只是说了几句江湖险恶之类的话，警告着焕再和这些人有联系的话就把焕打到屁股开花。我倒觉得腾叔说得没错，江湖险恶而且会随时丧命，我才不想走入江湖呢。焕对着我小声嘀咕：“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代大侠为民除害。”我笑道：“你要是可以成为一代大侠，我便是天下第一名妓。”

    “你这丑丫头要是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名妓，我便是天下第一高手！”

    我没有回答他，以范羽瞳的才艺成为天下第一名妓很简单，毕竟在未来的史书上确实是有名妓顾羽瞳的故事，但是焕就这德性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可能性却小的很，毕竟有腾叔在，焕怎能成为武林中人呢？

    焕见我笑而不语，便不服气道：“反正谁都不会让一个唱着鸟语的古怪小女孩当歌姬的。”

    “你们两个小鬼在说什么大侠歌姬，给我乖乖回家吃饭。”腾叔转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