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婚快乐
年末的倒数第三天，学校允许在班里举办元旦晚会，第二天放元旦假。尖子生也被批准，那天晚上不用去会议室里上课。 楚文薇身为文艺委员，一年之中仅有两次发挥实力的机会，十分重视，去KTV借来了整套音响设备，和班委一起买了零食水果。 12月31日的晚上，全校的人都很兴奋，把快要到来的期末考试抛在脑后。每个教室里闪烁着歌舞厅才有的或紫或蓝的灯光。少男少女们拿着麦克风，在老师讲课的舞台上鬼哭狼嚎。 平时最热衷这些花边事的董浩明一反常态，在教室门口转圈，就是不进来，寒冬的夜晚他热得满头是汗。我以为他一会要唱歌，穿的人五人六的，紧张得嘴皮子都在打哆嗦。 有几对大胆的情侣在黑暗中接吻，女生亲完就扭头趴在桌子上，男生在桌下偷偷拉着女生的手笑。他们没劲透了，还不如我和我哥激烈。 我哥亲我的时候，一只手会捏着我的耳垂慢慢搓，动作又轻又温柔，但还是被他捏的红红的，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或抱着我。我喜欢看着他接吻，亲我的时候他不会皱眉，睫毛微微颤抖，像蒲公英。 我在教室前门托着腮看我哥在后门收女朋友们的礼物，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冯建斌整条胳膊搭着我哥脖子，像只考拉挂在树上。楚文薇一首歌唱完了我哥的礼物还没收完，冯建斌帮他装了满怀。 我觉得有些胸闷，可能是教室太热了。正要出门走走，看见董浩明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前排的几个人开始起哄，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董浩明走到楚文薇面前给她表白，吓得文薇脸都白了，躲在另一个女生身后说不愿意。场景太辣眼还有点残忍，我不想细说。 楚文薇恐惧着发抖，躲在那个女生身后，抓着她衣服往我这边退。董浩明见表白不成功，气急败坏就要来硬的，伸手去拽楚文薇的衣袖，问：“你凭什么不答应我？” 楚文薇只能一直往后退，碰到我的时候像受惊的小猫，转身对我投来求救的目光。别人不敢管这事，知道董浩明有后台，把这修罗场围起来观战。 我把她俩拽到我身边，像个小流氓揽着她俩，跟董浩明对峙。董明浩的嘴皮子抖得更厉害了，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罗……罗凯！你……你他妈的别……多管闲事！” “我他妈的就管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楚文薇说她不愿意你没听见？”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隔壁教室传来“左边跟我一起画条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的吼声。没人听过我说脏话，余光瞟向我哥，他也站在原地不动。 楚文薇在我左边抖得像个筛子，有点破坏我的气势，只能把她俩拉到身后。 “董浩明，我以为你只是不学无术，没想到还搞强人所难这一套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文薇那么漂亮，跟了你，也太不般配了。” 董浩明恼羞成怒指着我，刚要说什么，又被我打断。 “再说了，就你这人品，你比得上楚文薇万分之一么？说鲜花插在牛粪上都是因为楚文薇是鲜花，你这傻逼连狗屎都不如，拉蛤蟆想吃天鹅rou，少恶心人了……” 我还想说，我哥拽我：“都是一个班的，别弄太难看，过分了对楚文薇不好。” 我白了董浩明一眼没再说话，他气急败坏喊：“罗凯，我cao你妈。”把手里的玫瑰花束扔向我。 我眼前一片殷红，有散落的玫瑰花瓣，和我哥左臂上的血。 几支没修剪好的玫瑰花枝坠在我哥的毛衣上，玫瑰刺扎在rou里，血顺着枝叶往下滴。他用上半身护着我，转身看了一眼董浩明。 董浩明没想到我哥会用手臂挡花，也没想到会伤着他，这人一向欺软怕硬，看见我哥流血，吓得快尿了。 我哥平静的看着他，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找我麻烦，这事就当没发生。我不想管董浩明这个傻逼，只想帮我哥止血。 我哥把玫瑰花从毛衣上拽出扔在地下，拉着我离开教室。 “哥，咱去医务室。” “嗯，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你流了好多血。” “你没事就行。” “哥，我觉得医务室可能治不了，咱直接去医院吧，你流太多血了……” 我哥在比我低一级的台阶上站住脚，我才发现他出来得急，没穿外套。我赶忙把外套脱下来，想披在他身上，楼道里暗暗的，只能看到我哥的双眸很亮。 我哥用没受伤的手按住我，不让我脱，顺便拂掉我衣服和头上的玫瑰花瓣。 他噗嗤笑了，说：“你像个落跑公主。” 我气的想给他一巴掌，谁要借那傻逼的玫瑰花当公主，但我还没开口骂我哥，他就快速的在我嘴上啄了一下。 “别傻愣着了，你哥血都快放没了。” 他拉着我往楼下跑，耳边闪过教室里传来的情歌，脑子里是我哥笑的时候在外窥伺的虎牙。 两个月，进医院三次，这绝对是我俩有生以来最多灾多难的一年。 医生说我哥伤的不深，缝了两针就好了。我问医生：“会留疤吗？” 老医生推推眼镜看了我哥一眼，说：“你哥太黑了，肯定会留疤，男子汉，留两道疤怎么了。” 我哥不是男子汉，我哥是美人。我想把董浩明的手砍下来。 我哥把我摁在怀里，摸着我的头安抚我，说：“你有疤，我也有，我们是双生子，你有的我不能少。” 我想了想，觉得我哥说的对，但是我哥总把我当小孩子似的护着。不能这样，我们是双生子，不应该分大小。 出了医院，有点飘雪，我哥用外套挡着我的头。他搭着我的肩，我揽着他的腰。 医院的一旁是繁华的商业街，LED显示屏上是新年倒计时，还有不到一分钟。 我和我哥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抬头看着倒计时的数字。 “哥，你为什么帮我挡着？” “天冷。” “不是，我说的玫瑰花。” “我是你哥，当然要给你挡着。” 还有三十秒…… “哥，董浩明喜欢楚文薇我觉得恶心，他俩太不搭了。” “嗯。” “但是哥，我觉得咱俩很搭，我喜欢你，哥，你喜欢我吗？” “我也喜欢你。” 还有十五秒…… “我认真的。”我转头看着我哥，霓虹灯的光影在我哥脸庞游走，刻画出分明的棱角，他没有看我，盯着倒计时像一尊雕塑。 “哥，我认真的，我喜欢你和董浩明喜欢楚文薇的感情是一样的，我想做你男朋友。哥，我是不是也特别恶心。” 还有五秒钟…… 新年的第一天我就要失恋了，不仅失恋，我哥还会觉得我恶心不理我。太难过了，好想哭。 我低下头闭着眼，听着倒计时倒数三个数，准备接受失恋的新年。 三……二……一…… 冰冷的唇瓣吻上我，我睁开眼，看见我哥也在看着我。外套像个城堡裹住我俩，隔离沸腾的人群和喧嚣的世界。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在全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亲吻，热烈又急促。 “你不恶心，但你不能当我男朋友，因为你是我的公主。” 城堡里的公主和王子在臣民面前拥吻，城堡外人们的欢呼声好像在说：“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