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夜
我哥看着发过来的信息，毫不犹豫回复：“不可能。” 那边就再也没传来信息。 成年后我学到的一个道理就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晚自习在会议室上课，我没心思听，觉得肚子好痛，老李头给我开了假条让我回家休息。 我可怜巴巴的去教室找我哥，让他陪我一起回家。 “你怎么突然难受？吃坏东西了？” “嘘……” 我把我哥拉到楼梯口，“我装的，我觉得那个人会跟出来。” 我和我哥蹲在拐弯的阴暗处，等那个人现身。 “哥，他为什么要让我退学呢？” 我哥没说话，托着腮，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俩等了十分钟，也没见人出来。 “他不会那么傻，刚发完信息还抓着不放。”我哥摸摸我的头，准备放弃起身回家。 “哥……那怎么办？他会不会还有别的照片啊？” “崽崽别害怕，有我呢。” 我俩刚站起身，就听见楼梯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我和我哥还待在角落，看见下来的人是董浩明。 我哥一把拉住董浩明，把他拽到角落里，沉声问他：“是你干的吗？” “什……什么是我干的？” “你出来干什么？” “上厕所啊！不是……你们干嘛啊？上厕所也不行啊？” 我哥不信，捏着他的手腕暗暗发力。 “疼疼疼疼，罗哥，哥，我喊你哥了，我真的是出来上厕所，没骗你，你俩要问啥，我说，我说还不行么！”董浩明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头上冒汗，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急着去厕所。 我拽拽我哥的衣角，我哥看我摇摇头，松开手。好巧不巧，下课铃和董浩明的屎尿一起出来了，楼道里顿时多出好多人。 有几个和董浩明认识的人，捂着鼻子躲老远指着他笑：“老董，你该不会是拉裤子了吧！多大的人了，还管不住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浩明羞得红了脸，愤恨的看着我哥，对那几个人骂：“去你妈的。”我哥给他让出来一条路，他赶紧提着裤子跑了。 我和我哥回家，琢磨怎么才能抓住偷拍我俩的人。 “哥，实在抓不住，我们认怂吧，他手里说不定还有别的照片，我退学在家，也是一样能高考的。” 我哥看了我一眼，把我紧紧搂住，不让我扣手。 “崽崽乖，别多想，我不会让你退学的。” 我哥的怀里又温暖又舒服，我沉沉的睡去，把问题交给他解决。只要他说“有我在”我就不会害怕，我放弃思考，让他解决所有的烦恼，连带着我这个麻烦。谁让他是引诱我偷吃苹果的美丽毒蛇。 我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我和我哥在城堡里看星星，身下铺满了向日葵，流星从天边划过，我哥许愿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第二天，我俩是被楚文薇的电话吵醒的，昨晚我哥抱着我睡着，忘记定闹钟。 “罗…罗凯旋，你们去哪了？” 我哥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四十五，第二节课都上完了。 “我俩起晚了，这就去。” “不，你们还是别来了，不是……就……”我听见楚文薇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坐起身揉眼听他俩说话。 “怎么了？” “罗凯旋，潘姨去世了是吗？怎么回事啊？你们也不和我们说。李老师之前说潘姨身体不好，你们把她送疗养院了，让我们也不要多问，怕你们难过，我们还以为……以为……” 我哥扒拉乱糟糟的头发，捏着眉心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学校表白墙上发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嗯，知道就知道吧。”我哥肩膀和头夹着手机穿裤子。 “不是……呃……还有一张在你家店门口拍的照片……上面，上面有你们俩。” 我哥听见“照片”两个字，提裤子的手顿住了。 “那张照片……表白墙上说，说你们在……接吻……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老师也知道这件事，联系表白墙删了照片，账号是个高一的学生在运营，老师正在办公室里问他是谁给的照片。但是现在还有截图，高中部都传疯了……”楚文薇越说声音越小。 “你把截图发我一张我看看。” “好好好，旋哥，我们都相信你，肯定是拍照片的人故意找的角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们都约好了，不提这件事，让别的班同学也不说。” 我哥坐在床上，低着头，许久说了一句：“谢谢你。” 楚文薇很快发来了照片，是我晕倒，我哥在给我做“人工呼吸”，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店里我妈的一条腿。 照片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晕倒了，白的说不成黑的，只是配图的文字，写得非常……非常精彩。 “高二十九班罗凯旋和弟弟罗凯luanlun，母亲气死在店里。” 我哥拿着手机发抖，我握住他的手：“哥，这事是假的，你在给我做人工呼吸。” 他愣了两秒，嘴唇轻轻碰我：“崽崽，这叫人工呼吸。”又用舌头撬开齿缝：“这叫接吻，你还觉得那时候我再给你做人工呼吸么？” “哥，他们不知道，照片上看不出来的。”我用手揉我哥的卷发，发梢软塌塌的贴着他的脸。 我哥用手捂住脸，沉默了一会，接受这个“事实”。 “崽崽，是哥的错，哥不该激他，昨天该好好谈谈。” “哥，不是你的错，不是的，我们去学校，找老师说清楚就好了。”我学他之前蹲在我身边的样子，捏他的手指。 我哥吻了吻我的额头：“好。” 到学校的时候，刚跑完cao，我俩路过的地方都会传来讨论声，我没有和我哥拉手，但仍然感觉他口袋里的手还在发抖。 他的城堡上有乌云，我没逃走，和他一起躲雨，没有地方躲，就站在暴雨里。 我们到教学楼，楚文薇站在门口等我们。 我哥对她说：“谢谢你，别管这事了，我们去和老师说清楚。” “旋哥，投稿照片的人，老师找到了。” 我和我哥转头看她。 “邹清和董浩明刚刚被喊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两名“凶手”的态度截然不同。董浩明拽的快上天，邹清头低的快下地。 “你看看你们干的什么好事！多坏的影响！”级部主任，刘女士和老李头都在办公室，级部主任对着他两个人骂，气得血压都高了。“还有你，什么都发，也不看看合不合适！”高一的小男生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顾着点头。 场景是我没想到的，好像根本没我和我哥的事。老李头也在一边说：“怪我，当时怕学生们在背后嚼舌根，谁想到出这么大个误会。” 刘女士左右为难：“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们好好给罗凯和罗凯旋道歉，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了。” 场面十分混乱，我一头雾水，没弄明白邹清为什么也在这，董浩明趾高气昂的说：“凭什么？” 级部主任气得要伸手他打：“你不要以为你爷爷是副校长，你就为所欲为。老董早和我说了，好好管管你！” “我有证据，他俩就是在luanlun，搞在一起，破坏学校名誉！”话音一落，办公室鸦雀无声。 我背后冒冷汗，不由得后退一步，三位老师看看我和我哥，又看看董浩明，半天没说话。 董浩明踢了邹清一脚：“把你手机拿出来，快点的。” 邹清缩着手不肯给他，董浩明硬抢过手机，拿着他的手，解开指纹锁。 我看着他从自信满满到满脸不可思议的转变： “cao，你把照片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