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怨念
两匹马在夜色中奔跑。黑漆漆的夜里，乌云遮盖住了月亮。前面起了湿雾，浓稠得好像是一团打湿的棉花，耳听好几次看不清路况被石头和树枝摔进了沟里。 鹿鸣狼狈的爬起来，膝盖摔得痛死，他依偎在马的身旁，几乎要看不见旁边的青鸿。 青鸿停下来，驭马走到他的身边，弯腰拎着鹿鸣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放在自己的马上。 耳听在后面跟着眼观。 鹿鸣的身体紧贴着青鸿，忍不住有些僵硬。脖子梗得直直的，有些滑稽，随着在马匹身上的颠动，一下下的撞在青鸿的坚硬的胸膛上。于是，后脑勺痛，脖子痛，屁股更痛。坚持不了一会儿，他便自我放弃的靠在青鸿的怀里，等他醒来的时候，月亮不知何时从乌云中钻了出来。 鹿鸣呼出一口气，晕乎乎的用脸蹭了蹭身后的胸膛。无意识的哼哼道：“痛。” 青鸿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到。 不到一会儿，鹿鸣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马匹停下来了。他睁开眼睛，看到荒郊野岭里有一个破旧的石屋，石屋旁边有树枝围成的栅栏，栅栏里拴着一只黑山羊。石屋挡住了光芒，看不清楚后院里有什么。 青鸿推了推鹿鸣，“下去。” 鹿鸣下意识的从马上跳下去，他睡得腿软，一时不放，直接跪在地上。 青鸿在马匹上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从马匹上翻身下来，径直的朝着石屋走去。 鹿鸣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没有拴住的马，“不拴马吗？” 青鸿回头，“不用，栓了也没有用。” 鹿鸣皱皱眉，还是担心马跑了，便把马拴在羊圈旁边的木桩上。 青鸿站在门前，敲门前警告鹿鸣道：“进屋后，别说话，别人问你问题你也不要说话。” 鹿鸣皱眉，困惑茫然的看着青鸿。 青鸿敲门，敲门声十分的有节奏，三长一短，又五短一长。过了一会儿，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矮小的老妪站在门口看着二人。 鹿鸣想说话，又想起青鸿莫名其妙的叮嘱，于是就硬生生的把话吞下去。 他仔细的打量着老妪，老妪身材矮小，又弓腰驼背，穿着黑色的裙子，阴森森的，在黑暗中咋一看就像一只巨大的耗子。他越看背脊越发凉。 青鸿一点也不客气，“借宿一宿。说完，他就丢给一个东西给老妪。” 鹿鸣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那个东西就划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入老妪的手中，鹿鸣感慨老妪手脚的灵活。 老妪不言不语，打开门后径直的离开。 青鸿带着鹿鸣进去。 鹿鸣想问他们住哪里，青鸿却随意的推开一扇门，牵着鹿鸣走了进去。 鹿鸣尴尬极了，他回头尴尬的看老妪，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青鸿带着他摸黑躺在一张粗劣的木板床上。床非常的狭窄，挤两个男人有些承受不住。 鹿鸣受不住风尘仆仆想去问老妪烧热水洗澡。 青鸿却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巴，“睡觉。” 鹿鸣小声道：“脏。”他说完后就僵直了，讪讪的看着青鸿。青鸿沉默了一会儿道：“说都说了，睡吧，晚上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开眼睛。” 鹿鸣总觉得奇怪，但是又不能说话，便把心中的疑惑压下来。 赶了一夜的路，鹿鸣有些疲惫，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到青鸿的手钻入了衣服中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鹿鸣准备抬手推搡，想了想又算了。 半夜里，鹿鸣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嚓嚓的声音，冰冷的气息打在他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差点惊起尖叫。但是想起青鸿警告他不准出声不准睁眼，便把眼睛死死的合上拼命的往青鸿的怀里钻。就像是一只小鸡崽拼命的往老母鸡身下钻。 青鸿搂住他的身体，冷冰冰的看着攀爬在屋顶上的老妪，无声道：“滚！” 老妪只剩下眼白的眼睛对上青鸿，僵持了一会儿，又顺着墙壁爬走了。 鹿鸣感觉到那东西远离，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不到一会儿，他便在青鸿温暖的怀抱中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鹿鸣被刺眼的阳光扎醒，他呆愣的看着天空，眼观耳听在他旁边自由的走来走去。青草草尖钻进了他的鼻尖，鹿鸣蠢兮兮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猛地坐起来，房子呢？眼观耳听明明被他拴在羊圈旁边里，怎么被解开了。 青鸿拿着水囊走过来。 鹿鸣从地上爬起来，困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青鸿指着远方的一个个棺材大小鸟蛋似的石堡，“我们昨夜投宿的地方是将死的老妪幻化出来的。 看到前面的长得像鸟雀般的核桃了吗？我们来到了鸟核部落。因为食物匮乏，他们会把年迈的老人关进石堡中，石堡门口留一扇窗，没给他们送一次饭，就砌上一块砖，直到石堡封死。里面的老人就会饿死在石堡里。 这些老人不甘愿死，他们的怨念化作魔力，夜晚的时候，他们会在自己的石堡前用魔力幻化出房子来吸引疲惫的旅客进来休息，跟屋里说话了就是主动邀请他们来进食。到了白天，他们的魔力就消退了不足以支撑幻化的房子。” 鹿鸣咋舌，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不远方的石堡，有的石堡还未完全砌合，一些老人浑浊的眼睛从黑漆漆的石缝里阴冷的看着他们。 鹿鸣转头问青鸿：“他们为什么不跑？” 青鸿道：“他们要是从石堡里跑出来，也跑不过年轻人，会被部落里的年轻人乱箭刺穿，钉在杨木上受永生永世的诅咒。” 鹿鸣觉得那眼神实在是渗人，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过于惊悚了，他一秒也不想多待。 青鸿摇摇头，“稍等。”他朝离得最近的一个石堡走去，石堡还只需要一块砖就永远的封闭上了。青鸿一拳击碎砖头，老妪紧张的看着他，又挣扎的看了看破碎的砖头和远处，不敢妄动。 青鸿从昨夜的老妪头上摘了三根羽毛下来转身就离开了。 鹿鸣疑惑的看着他 青鸿将羽毛举起来，“猫头鹰的三根尾羽。” 鹿鸣嗯了一声。 青鸿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