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
油腻男受的伤不算严重,被服务员拉到一间客房处理伤口,嘴上还停不了。 “居然敢打老子,不怕这辈子生孩子没屁眼?!” “你就说你们那个小白脸,画画干嘛啊,当头牌不好吗?买的人绝对多。” 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由着他骂,又很鄙夷,刚才那位客人给了他十分可观的医疗费,足够他花个一年半载。 来客也有三六九等,服务员觉得他伺候这位估计就是最末等,结果还敲诈了一笔钱。 服务员不由自主道:“他啊,前些天被我们经理从街上捞回来的。你还真别说,经理早就提醒我们,这小子放那就是个艺术品,别说他画不画了,这客流绝对大。” “哟呵。”中年男人笑得不干不净,“你的意思,他就是卖艺不卖身?” 服务员正待说什么,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爷领着后边的年轻男人进来了,年轻男人长了张厌世脸,全身黑色,只有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隔着层薄布也能看出多么有料。 油腻男的眼光在这人身上黏着片刻,一看到锋利凸起的肩线,就知道这人是他惹不起的那类。 “欸服务员,我看这间屋的号码牌没亮啊,你预约了?”少爷纳闷不已,回头媚笑着和客人道:“别的按摩室再过10分钟就能空出来,您再等等。” “不用,我们涂完药了,马上就走。”服务员连忙把剩下那点药一股脑涂到油腻男鼻子上,匆匆扣上纱布,就像顶了坨不雅呕吐物。 油腻男果然臭脾气又上来,不愿让地方,刻意和服务员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画画那个到底卖不卖?” 服务员尴尬地处在两人之间,这边是赖皮,那边的年轻男人气场已经冷到不能再冷了。 “先生,咱们换个地方说,啊?” “我他妈偏不。”油腻男还就平躺在那个按摩床上了,“换可以,叫刚才那个画画的下楼伺候我,老子可是因为他挨了顿打呢。” 服务员讪笑着,他哪敢啊,护着温悦铎的明显就是个身份不明的大佬,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 丛云皓的脚跟在地上悬了悬,嗤笑道:“我也认识个画画的,人品确实不行。不过你在这占着位置,也比这些人好不到哪去。” 他面色很冷,因为他刚在市局忙活了几天,逃犯逃犯没抓到,白志宇的线索也几乎断了,所以现在脾气差得很,本想来这放松放松,床上却有一坨肥rou挡着。按照他以前的暴脾气早就一脚把人踹下去了,这次实在是没心情和人起冲突。 油腻男悄咪咪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不太好惹,再加上室内三个人都盯着他,实在躺不下去了,挪动着屁股坐起来。坐起来还不行,火总得有地方撒。他指着服务员的鼻子,“去把楼上那个小白脸叫下来,给我磕几个头就算完事,老子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服务员暗骂一声,这种货色明显的欺软怕硬型,被人揍了几拳踩了几脚不找正主算帐,专门为难那个画画的。 油腻男的心思更隐秘,他倒是不指望人真给他磕头道歉,就是不想别人让他走他就拍拍屁股走,太没面子了。 “服务员,楼上画画的是不是经理刚招回来的小温啊?”旁边的少爷受不了,抱怨道:“你说自从他来了,给咱们店惹了多少事?红颜祸水也霍霍不过他吧。” 丛云皓听到“温”字青筋一跳。 服务员压低了声音,手挡在嘴边儿,“可不是嘛,就那个温什么来着,温悦铎还是温悦卓,非画什么画儿啊,跑付费场所清高个什么劲儿。他倒是能赚点小钱,咱们给他擦屁股多少次了?” 少爷立马附和,“呵,瘟神还差不多。” 油腻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听到别人编排那个画画的,心情刚好了点,刚蹭着肥硕的身子打算下床走人,后背传来凉森森的男声:“你想让他磕头道歉是吧?” 丛云皓一马当先地走在前边,直冲茶馆三楼而去,后边屁颠屁颠地跟着焦头烂额的服务员还有个摸不清头脑的少爷,连带那个油腻男也不走了,准备上去看好戏。 周子琦正拉着温悦铎在那边喝茶,转而就听见一阵来势汹汹的上楼声。 周子琦蹙眉,还没抿一口就放下杯子,没有回头但是很戒备。 温悦铎在看到楼梯口出现的人时,脸瞬间白了。 “哟,真他妈的,还果然是熟人。”丛云皓几乎是不到片刻就从众人里锁定了这桌,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他一直觉得这小白脸有终神奇的魔力,光是这祸国殃民的脸就能让别人都黯然失色。白志宇成了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也情有可原。 周子琦在丛云皓距他们一步之遥时终于站起来,不偏不倚地将两人隔开,“G先生,风风火火的,要干嘛?” “我找你身后这个人。”丛云皓语气不善。 “跪地为奴,生活中各自不干涉,人格平等,这些都是字母圈的基本规则,G先生不会不懂吧?”周子琦压低声音,语气不善。 丛云皓走近了一步,“我自然知道圈子的规则,但周陵先生恐怕不知道你身后是什么货色。” “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不想了解,在这里,他就是我的朋友。”周子琦不慌不忙道:“请G先生放尊重点。” 丛云皓耐心有限,根本懒得和周陵有来有往地打嘴皮子仗,他脸一沉,朝着周子琦后边说:“你走不走?” 温悦铎脸更白了,手死死抠着T恤下摆,既不敢回话,也不好朝周子琦求救,简直就像碰见了实打实的瘟神。 良久,在空气都快要凝住时,温悦铎微不可闻道:“我走。” 周子琦要拦着,温悦铎向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