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jiejie
可是,这逍遥馆在何处? 尔玉犯了难,她坐在梳妆台前,思前想后。 她曾给各宫送恭桶,却也不曾听闻什么逍遥馆。难不成竟是宫外的秦楼楚馆? 突然,她眼前一亮,她记得宫墙最边上有幢琼楼,红灯昭昭,风铃叮咚,却是与皇宫肃穆不大相称。 必有猫腻! 尔玉不免振奋,那个活泼好动的鬼丫头仿佛回来了,她轻手轻脚起身,贼头贼脑探视,见柳暗与花明等人均在忙乎,她提着裙摆,翻了窗。 尔玉顾不得脚酸疲累,尽可能避开人烟,绕过花丛园林,宫殿小桥,遥望远处隐约可见的檐角,搽了搽汗。 她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小池塘,是那流香湖分流出的水域,名为月影风荷。 如其名,这塘里种满荷花,碧叶相连,宛如掌心,捧起朵朵菡萏娇色,荷花丛中还有盏盏白玉雕花镂空平顶灯塔。 池塘中心是一座名为醉花亭的孤塔遗世独立,通体鲜艳,红顶,赤柱,绯帘,朱匾,傲立在清雅之中竟没有一丝突兀。 尔玉看着眼前荷花不禁想家,她站在汉白玉回廊围栏边,伸出手,想要抚摸那盛开的白荷。 谁知不经意间,仰起头却瞥见那宛在水中央的轩榭里,竟有伊人在水一方。 只见伊人舞步袅娜,裙摆摇曳,腰肢柔软,青丝如瀑,回眸转身与驻足皆是多情凄婉,没有琴音与竹笛,只有帘幔上的珠串与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平添一丝脱俗与仙气。 纱幔拂在她肩侧,惹得水晶琉璃珠帘交相作响,那轻纱在她肩肘间流连片刻,又悠悠滑落,轻盈身影在帘后勾勒出飘飘荡荡的暗影,与轻烟纠缠,竟似犹抱琵琶半遮面般诱惑…… 天啊,这世上竟会有如此舞姿…… 尔玉看呆了,她情不自己赞叹出声:“好美啊!” 水上亭中的人儿一愣,背影顿住,披起貂裘,傲慢高冷转身,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俯视玉栏边的尔玉。 尔玉与她对望,再一次沉醉。 自己是在做梦?如此容颜不该天上有地下无吗? 最入人心的,是那双似曾相识的丹凤眼,妩媚妖冶,转盼间风流多情,却又有说不出的孤冷与高傲,仿佛天山之巅的雪莲,脆弱绽放,不可侵犯。 只见那女子如妖孽般肆意轻笑,神情透着冰冷,她缓缓移开视线,从容折了一支红玫,将长发挽起,花枝藏进随意的发髻,只留下那朵玫瑰在耳侧娇艳绽放。 她挑指拢拢肩上雪白狐裘长袍,不紧不慢摇进帘幔,徒留婀娜妙影。 尔玉抻着脑袋,再捕捉不到帘幔后的美人,忍不住对着飘荡余香的轩榭喊道:“那个,你……你是这宫中舞姬吗?” 尔玉咂舌,自己一贯伶牙俐齿,怎的突然结结巴巴了?真是没出息啊! 一楼水榭走出个丫头,一脸怒容,隔着满塘荷花指着尔玉骂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 “金风。”只闻得一声低吟,打断了那丫头。 那唤做金风的丫头扁扁嘴,不服气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还不滚远点!当心我回了二殿下,要你小命!” 尔玉被突如其来的怒骂吓了一跳,凝眉思索,食指抵于唇间,忍不住试探道:“嗯......还请恕罪,我,我只是途径此处,被如此舞姿吸引,忍不住流连,还望见谅。” 那金风翻着白眼驱赶尔玉:“还不快走!扰了我们主子作舞雅兴,要你好看!” 如此蛮横,令尔玉心生不满,本已转身欲走,生生又折了回来,她翻着小手叉腰,对着水中央嚷道:“怪了怪了,究竟是谁扰了她雅兴啊?大吼大叫的人是你,口出狂言的也是你!这么没规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你!”金风竟一时语塞,瞪着怒目与尔玉对视。 二层帘幔里,美人侧卧于榻,听着岸边人儿叫嚷,微闭的美目不禁轻启,嘴角媚笑似有还无,声音似远处飘来的柔风拂柳般:“带她来见我。” 金风以为是要责罚这大胆的丫头,闻声瞬间得意起来,她趾高气昂:“你,过来,我们主子要见你!” “哼,你们主子是谁?让我见我就见?”尔玉扭头就走,她才不怕呢,经过白离夕,她还会怕谁?可她正欲迈步离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转。 既然她是个舞姬,想必一定知道有关逍遥馆情形,何不见她一见,顺势打探消息? 于是尔玉又折回身,扬起小脸道:“哼,见就见!谁怕谁!”她正欲上前,却犯了难,歪着脑袋,苦恼皱眉:“这,这亭子在水中,我如何过去啊?” “你废话怎么如此多?我们主子可没有耐心等你!”金风不耐烦吩咐着,小人得志般笑得嘲讽。 尔玉不服输撇嘴一哼:想刁难我?谁怕谁?我可是在水乡长大的呀!这区区池塘还能难倒了我不成? 尔玉对着金风皱皱小鼻子,鼻尖的小痣也变得嚣张起来。下一秒,她便灵巧地翻上玉栏,如鱼儿般无所谓跃入池塘。 亭中之人皆是看笑话变成了看戏。 尔玉在清凉水中扒开密密丛丛的荷花梗,闭息与鱼儿对视,一转眼便从水中钻了出来,淅沥着水花,爬上水中央的石阶。 她忙着对金风做鬼脸,得意示威,都顾不上擦一擦脸颊水珠,拧一拧湿透衣裙。 金风惊讶又丧气看着眼前的落汤鸡,气呼呼瞪她一眼,将她引上楼:“嘁,不就会水嘛,有什么得意的!等下看主子怎么惩治你!” 尔玉打了个冷战,带着池水凉意与荷花清香,湿漉漉立在了榻中美人面前,她对着近在眼前的绝世美人,不禁羞涩一笑:“你,你要见我?” 这便是二人的初见了。 尔玉那笑,分明是垂涎之笑,她也觉着不甚有礼,赶忙尴尬收起笑,静静立在白绒地毯边缘,好奇偷偷打量眼前轩榭与美人。 被这帘幔珠翠环绕的一方轩榭内,散发着浓郁香气,一柄玉屏自然而立,绘着盛世牡丹,屏风侧是一方放着夜光釉与雕花描边茶盏的瓷几,还有一张包裹锦垫丝被的美人榻。 美人还在榻中。 她美目微阖,单手托腮,泻落的绯色水袖衬得藕臂格外白皙。她邪美挑唇:“只怕是你想见我罢?” 尔玉偷瞄美人一眼,被看穿甚是窘迫,扭捏着不吭声。 白凝夕薄唇溢出一丝轻漫笑意,那笑竟是那么眼熟。她淡淡启目,看向眼前的娇小身影。 只见尔玉头上还顶着几丝绿藻,脚边清流潺潺,脸上挂着水珠,一双盈盈大眼波光流转之间,满是纯净与清澈。 榻中美人一愣,不禁掩唇失笑,媚眼如丝,声音醉人:“你看看你,弄脏地毯了呢。”转而扬起脸,修长的颈宛如天鹅,她悠悠吩咐道:“金风,给她拿件袍子来。” 尔玉受宠若惊,眉眼弯弯笑得生涩可爱,她不住摆手:“不用不用……” 美人凤眼含春,抬指点点尔玉头上的水草,调笑道:“瞧你,像成了精的水藻。” “啊?哈哈……”尔玉痴痴歪头,摸到一串水草,害羞低头,在如此美人面前,她竟感到仓皇,接过香气袭人的冰丝披风,赶忙七手八脚披在肩上,又忍不住对榻上人儿傻笑。 两人一时间彼此相凝,不知该说些什么。 尔玉咬咬唇,探头问道:“那个,仙女jiejie,方才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jiejie……除了离夕,这竟是世上唯一一个敢如此唤她之人。 美人淡淡瞥着眼前小丫头,心中一点点明了为何弟弟会…… “那个......仙女jiejie,我想向jiejie打听点事儿,不知......” 白凝夕缓缓走到尔玉面前,闻着她身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清淡水香荷气,莫名舒心,她睨她,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只怕定与离夕有关。 尔玉抿抿唇,直言道:“jiejie可知这央国皇宫里是否有个逍遥馆?” 白凝夕凝眉,她打量尔玉,眼底是一丝谨慎与疑惑:“逍遥馆?你为何会打听逍遥馆?” 尔玉闻言不觉欢喜,她凑上前去,急迫追问:“看来jiejie知道?jiejie可知那逍遥馆是在何处?该如何前往?” 白凝夕愈发生疑,她不动声色从容踱步,清幽道:“姑娘可知那逍遥馆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为何要前去?” 尔玉有些犹豫,她目光闪烁着,双手相搅,纠结再三,真诚迎上她的目光:“不瞒jiejie,我是想要去那里寻人。” “哦?”白凝夕一惊,她眯了眯凤眸。 尔玉心头有异样之感晃过,那眯眸神色,竟是那么熟悉,她愣了愣,心中在猜测一二,莫非...... 尔玉顿时大感不妙,她忙笑道:“若是jiejie不知,那便不打扰了......” 白凝夕摇扇凝她:“若是我知道呢?你先说说,你是想要寻谁?” 尔玉防备退后一步,她盘算着,直勾勾盯着白凝夕,抿嘴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你可是白离夕的jiejie?” 只见她曼妙身姿透着病态与风韵,扇子在胸前一顿,又优雅摇起,她瞄尔玉一眼,颇为赞许:“总算不笨。” 尔玉顿时眉头紧锁,垂头丧气。这!怎么偏偏撞到她了!这还有何指望? 白凝夕瞧见了她的失落,赶忙用扇子一晃尔玉,调笑道:“怎么,觉着没戏啦?” 尔玉凝眉咬唇,鼓鼓腮,点点头,很是闷气:“原来殿下在逗着我玩。” 白凝夕失笑,坐回榻中,端起茶盏,眼底唇边皆是风情:“你确实有趣。”白凝夕瞅着尔玉,若有若无噙着笑,微微颔首,推推耳边玫瑰:“你可知,那逍遥馆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可是我嫂嫂和我jiejie均身陷其中!敢问殿下,若你是我,是否也会想要寻亲?”尔玉上前,直挺挺与她直视,眼底尽是挑衅与不甘。 白凝夕浑不在意,她轻笑:“罢了,见你如此真诚,我便告诉你,那逍遥馆从宫里是进不去的,你便死了这个心罢,若是离夕知道了,只怕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尔玉冷哼:“这便不劳殿下费心了,我不打扰了。”说着她将披风卸下,搭在椅上,又准备下水。 白凝夕忍不住发笑,她抬袖掩唇:“你还打算原路返回?” 尔玉愤愤回头,尴尬点头。 白凝夕再次笑出了声,她扬眉对着楼下道:“金风,带姑娘走灯塔。” 走什么?走……灯塔?尔玉既有气又好奇,跟在金风身后,小心翼翼走上了水中灯塔。 细心观察才发现,原来这一盏盏精致的白玉灯塔还当真是小桥呢!看似错落却又有致,在繁茂荷丛中牵线搭桥,照亮上岸的路。 待到尔玉回到玉栏,她回眸,只见楼上美人也在凝她,媚笑勾魂:“小丫头,有空便来找我玩啊。” 尔玉面无表情笑笑,赶忙跑了。 玩?谁敢和你们姐弟俩玩?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尔玉没头没脑走着,只想赶紧离那蛇蝎美人远远的,她在树丛里走着,石板道上经过三四个公公。 她不经意听着,便傻了眼。 只听得其中一个洒扫奴才yin笑放肆:“要是爷儿还有根儿,真想好好尝尝那sao货的味道!” “瞧您说的,不是刚尝过她那sao味儿嘛!” “用舌头那是她舒服了,老子可不舒服!” 另一个一甩拂尘:“你瞅瞅她那对奶子给咱们爷儿们糟践的,和那怀了崽的母狗一样耷拉,哪里还像个公主。” “明儿又是赵公公他们几个了吧?”年纪大的公公不甘啐到:“那几个孙子玩得次数最多!” “哪呀,还是闻惊大人玩的最多!闻惊大人最爱女人奶子。” “你们说,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那么下贱呢?”几个公公渐行渐远。 “说不定呀,那尔国的女人都这么下贱,指不定二殿下新抓的什么尔玉公主也和尔珏sao货一样sao呢!” “可不是,不然殿下能那么圈着她,指定没少cao。” “哎哎哎,说说实际的,咱几个啥时候还能去舔尔珏sao货的奶子啊?” 尔玉震惊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jiejie......是在说jiejie吗?! 她眼泪顿时便飙了出来。 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