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巫咸恨嫁 男妾待归
就在准国师相公符川苦苦等候之时,国师所居神府此时却笙歌阵阵,香雾弥漫。 极乐居中。乐人隔着红纱幔吹奏,绕梁而不绝。 幔中红衣男子眼尾一抹飞红斜飞入鬓,执玉箫吹奏。在致幻药物作用下,他似笑非笑,曲调也断断续续如女子香息。 那位传闻中的昆仑仙,晗国国师周青搂着着男子的腰,笑着在他颈侧缠绵。 乐声妖娆而诡异,周青面如润玉,细眉凤眼,眼窝颧骨自带桃色微红,如上妆一般。她酒靥含春,身量高挑,在红幔下如同堕落凡尘的神仙。 她怀中的男子便是国师男妾,她此时唯一的男人,晗国第二的美男子——厉无咎。 晗国当今第一的美男子是当今女帝君的正位皇夫文弈。 厉无咎擅箫,此时服了药神智不清,吹奏别有风味。但是今日周青并不是叫他来为自己吹箫的。 钳住他两腮,周青口中衔了一枚丹药,度入他口中,纤手便探入他怀中往下摸去。 厉无咎本就浑身燥热,这一摸便险些握不住箫,身子半软在周青身上,喘着热气未握箫的手反手抚上周青的脸。 他的面色不正常地潮红,微微扭动着身子口中发出难受又愉悦的喟叹。随着乐声渐入高潮,周青与他交颈而吻,红烟暖雾从他口中源源不断被周青吸取。这一吻,深入而缠绵,结束时两人都露出极为满足的神色。 这便是炉鼎之术,以厉无咎为炉鼎,将仙丹精制调整,为她所用。丹毒对于周青有害,对厉无咎却是有利,有微末淬体功效,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辅以房中术,功效更佳。 极乐的白光过脑,厉无咎握着箫的手抓得发白,待恢复些神志,便晃着身子回身跪在周青身前忘情地亲吻取悦着她。 在这种事上,他一向做得很好。周青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抬头看她目光认真而带着一丝含蓄的色情,如同渴望母乳的狼崽子,又像求宠的母兽。 厉无咎和周青长得极为相似,惟眉宇轮廓带着男子的特点,左边唇角一颗小痣。但若是刻意装扮,寻常人怕是辨认不出二人真假。 周青虽有国师之职,平日却极为惫懒。不太重要的应酬和事务,平日便让厉无咎扮了自己去做,她乐得清闲。 完事后,两人屏退了左右,将厉无咎外衣铺在地上两人盖了周青的国师外衫躺在一起。两人相貌相似,乍一看宛如双生。 今日安国送亲队伍进城的消息,周青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符川来得这么快。他来了,她反而情怯起来。 厉无咎心照不宣也不戳破,只提道:“那宫中来的人叫了你两回了,你呀,倒是何时动身?” 周青迟疑了片刻道:“再等一会儿吧……” 厉无咎失笑:“你还等什么?自他从安国出发,你盼星星盼月亮,每日必打探一回。怎么人到了近前,你反而不急了?” 飞红如醉,厉无咎挑眉笑道:“难不成要我代你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今日他被我看了去,来日他若是知道了……” “不可,你去不妥……” 闻言他笑着推了她一把:“你那相公还等着呐。你今日不去,帝君若以为你不喜,把这亲替你退了,你却到哪里哭去。还不快去!” 周青觉得有理,只得起身更衣。 厉无咎刚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的少年,聪慧听话极了。怎么日子久了,就被惯出这么个泼辣性子。人倒是越长越好看了…… 临走前,周青回头看了一眼厉无咎。他挑眉笑道:“看什么?我可要歇下了,过会儿你回来了别扰我。” “好。”周青应道。 周青走后,那明艳美人的笑脸却顿时消失了。 一直以来,厉无咎虽然不是国师相公,但因为国师身边仅他一人,两人感情极好,倒让他时常忘记他只是个男妾。 如今正经的国师相公来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厉无咎只听周青偶尔提起过,对于安国巫咸符川其人,并不甚了解。只怕那符川是个不好相与的,他往后的日子怕是没有如此舒心了。 好在自己还是周青的炉鼎,她应当不舍得让符川做炉鼎。无论如何自己还是有些留下来的价值。 厉无咎起身披上了自己的外衣。没有周青的同意,于礼他不应当在这里留宿。 乐声寂,花未眠,这夜晚还长得很。 周青来得有些迟,侍奉的宫人却不敢懈怠。 往来宫人举止自有礼度,行走无声。宫灯穿梭而过,宫人各司其职。 宫内的人发髻端庄,如周青一般披至后腰的长发绝不可见。 那如墨漆黑的发丝,在末梢处一结,结束了如瀑长发的随意。高冠如阁,多了一分国师的庄重。 周青其人飘逸,举手投足仿佛笼罩在昆仑仙雾中,与这宫闱格格不入。 越是靠近符川所在的宫所,周青越是紧张。如何举步如何行走都有些拿不准,周青不禁觉得脚下的鞋履有些不合适了。鞋履未变,心却乱了。 白翅青纹的灵蛾扑棱着蛾翼顺风而来,周青抬手让它栖息于自己指尖。那蛾子停了片刻,又扑棱着笨重的身子飞走了。 蓝色的翼粉抖落,细看却消失无踪。是巫术。 殿内的香炉还未燃尽,帷幔内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端坐。 符川抿唇,听见她的脚步,微微抬头仿佛如此就能听得清晰些。 周青一手护住他后脑,引导他躺下。 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腰带上,只要解开便可进行检验。经验如何,品质好坏,一览无余。 符川看不见她的模样,身体有些紧绷,似有不愿。 周青不想唐突他,她轻声道:“符川,你若不愿,我便向陛下回绝这门亲事。你要回安国也罢,周游四海也罢,我都不会拦你。” 等了半晌,符川没有回答。周青轻叹了一声,起身欲离去。 绝子药都喝了,他哪有什么退路,况且她极有可能是他当初遇到的那个人。否则怎么会初见便如此温柔待他。 符川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抬头仿佛隔着那蒙眼的布巾看她。他眼部轮廓深邃,睫毛隔着巾子能感受到他每一次眨眼。 周青坐了回去,拉过一边的寝被为他盖上,将他的手放了进去。 “那咱们便好好过罢。早些歇息。我不能在宫内留宿,这便回了。” 符川半坐起,张开掌心如莲,灵蛾扑棱着飞向周青。周青接了,拢在袖中。 他无法在宫内明目张胆使用巫术,原本担忧周青不肯。感受到她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直到关门的声响起,符川才躺了回去,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本来验身这件事,便是对他这南蛮人的侮辱。因南蛮圣女多为一教妓女的谣言,晗国人担忧他身子不干净,污了国师。 安国的安危在晗国一念之间。原本已经做好被羞辱的准备,符川却没想到她没有碰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担心她是不是听信谣言嫌恶自己。毕竟一别多年,人心难测。 他辗转反侧,后悔方才不曾主动些,向她澄清这些。又怕自己真如此做,这国师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寤寐难安,符川患得患失。这夜怎么也不能睡好了。 与此同时,厉无咎也不能安睡,披了衫子坐在厅堂等候着周青回府。等到更深露重,也没有等到。 赤足冰凉,他蜷在圈椅中将双足藏了藏。六年了,也不知道自己住进周青心里了没有。 当年年少,厚了脸皮自荐枕席,至今也未有半分后悔。若重来,他依然会选择即使做妾做炉鼎也要陪伴她身边。 可惜他还是来迟了,她心里早住上了一个名叫符川的男子。 远远见周青回来,厉无咎鞋也没有穿,赤着脚便迎了上去。 他原先说他困了,叫她回来别扰他。如今却在这里等候,这让周青有些惊喜。 她心中微暖,转念却又莫名觉得理所当然。 他一笑,满厅满院的料峭春寒,便散了。 最后的更漏落尽,弦月微明,花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