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丢失的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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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景戈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楼下传来的钢琴声了。 他当初买这个公寓是为了离公司近,方便,小区保全做得好,位置也好,一体一户隐私性也不错,就没太在意隔音的问题。 钢琴音并不优美,反而错落不堪,乱了一阵之后突然流畅了起来,接着又是破绽百出的音符。发挥如此不稳定,让人丝毫欣赏不起来。 景戈没太在意,这里他并不常住,只有在第二天有重要会议时会住一晚,除了洗漱用品和两三件衣服之外,整个屋子又大又空旷,冷清的不像话。 这周六早上就有一个重要会议,由于今天是周五,他下班的时间算早,下午五点半,隆冬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吩咐好司机明早七点来接他之后便下了车,走到电梯门口时,呼面板显示它正停在23层,开始缓缓向下,景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五点三十二分。 他再抬起眼时,电梯停在了17层,正好是他家楼下。 从17层往下,电梯再没停过。电梯门打开时,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外卖员,另一个是个看不清脸的男孩,他低着头,带着一顶毛线帽遮住额头,一条棕色的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露了出来,背上是一个小提琴盒。 景戈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跟他错身而过,当然那个男孩也没给他仔细看的机会,电梯门一打开就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只有景戈一个人在等电梯,理所当然电梯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电梯门即将关住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又再一次打开,景戈低头看向地下,一串钥匙正落在电梯门缝处。 景戈捡起了那串钥匙,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串,因为那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钥匙和一个木偶钥匙扣。 木偶很精致,比起钥匙来说。 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男孩,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是心形嘴,看上去很可爱,失主就锁定在刚刚出去的那个外卖员和男孩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应该是那个年轻男孩子的东西,看上去精巧又幼稚。 电梯门缓缓合上,景戈看着手掌里那串被遗失的钥匙,最好的办法是给17层的主人,那个男孩即使不是17层的主人,也该和他们家认识,于是景戈按下了17层。 曲顺意是在到了寝室门口才发现钥匙已经不见了,他刚刚有个夜班,赶在11点封舍之前跑了回来,上楼梯又费了点劲儿,他气喘吁吁地在门口缓了一会儿才开始翻包。书籍,笔记本,水笔,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曲顺意这才急了,拉开拉链往外倒,就连他做钢琴家教的那家女孩给的水果糖都翻了出来,也没找到钥匙在哪,曲顺意呆呆地坐在寝室门口。 他不想敲门,他知道他的室友都没睡,也知道他们一定上了锁,他们惯会这样耍人,只等着一次曲顺意没带钥匙,只要曲顺意在外面敲门求助,他们就会装做没听见,在屋里无声大笑,嘲笑,侮辱,可能还有谩骂。 曲顺意不想低头,也绝对不会对那些人低头,他顺着墙根坐下来,把掉在外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收回去。寝室里有一些动静,可能他们听见曲顺意的脚步声了,不过他不想管那些人,他该想想自己今晚的去处,还有钥匙到底丢哪了。 再配一把不是难事,只不过那上面有爸爸亲手做的木偶,唯独那个,他不能丢。 “顺意?”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贝昱宣,比他高一级的学长,钢琴系小王子,家境优渥,长相帅气,身材高大,是天生的骄子,他住在走廊那边的寝室。 “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曲顺意抬起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舍友可能正捂着嘴等着看他笑话。 “我有事,要出去。”曲顺意开口道。 “这么晚了去哪?”贝昱宣关切地问道。 曲顺意不回答,他没地方去,外面正天寒地冻,公园的长椅是没办法睡人的,只不过他不能说,于是选择了沉默。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做吗?今天太晚了。”贝昱宣的声音很好听,清朗温柔,让人如沐春风,正如他的人一般,关切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 曲顺意讨厌这份关切,尤其是贝昱宣对他特别地关切,但他不讨厌这个人,称不上多喜欢,最多是不讨厌,这也是他对大多数人的态度。 “很重要,必须今天做。”曲顺意搪塞他道。 贝昱宣见他坚持,便说道:“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这人到底是真没眼力见还是故意捉弄他? 曲顺意盯着他的脸瞧,明明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刚入学半年的学弟,他怎么就能关怀到这种地步。 曲顺意皱着眉盯他的时间有些久,久到贝昱宣的脸微微发红,他才收回视线说道:“没事,不远,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就不顾身后人的表情,背着包和小提琴走出了宿舍。 他那晚住在了学校门口的青年旅舍,一个屋有12个人,一晚上只要25块,25块是他一天的饭钱,只是他现在没功夫在意那个,他要赶紧找回钥匙扣,那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一件东西。 他仔细回忆着钥匙到底在哪里被他弄丢了,只是上课加打工的疲累很快压垮了他,即使在那样一样坚硬紧窄的小床上,他也如梦似幻地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