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沈将军和小宝宝、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见沈子墨并无惊讶,李容素淡笑:“将军果然是御前的人,处变不惊。” 沈子墨见他肌肤虽然秀泽,但白的没有一丝血气,站起接了李容素奉上的茶:“总督客气,同为御前伺候皇上皇后的人,皆有不得已而为之的难处,如今我也在此相逢之际,恭贺您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子墨在京城中也早从密探口中得知,阮瓶总管和宁亲王剿灭庆王余孽,解决山寨恶贼放疫毒的事,而阮瓶是在天牢内关押的小君阮音的弟弟,兄弟两个有间隙,而宁亲王似乎又和阮音不清不楚,其中讳莫如深的私人恩怨他无从知晓,只知道,陛下似乎极不满意宁亲王对甄后的态度,这才换了自己来,无论如何,他只要见机行事,灵活配合李容素,悄悄暗中监视便是。 “请坐,沈将军是明白人,其中内围也不必本官多言,日后世上再无阮瓶阮太监这个人,只有为皇后皇上效力的晋北地总督,也就是本官李容素,希望将军务必要铭记。”李容素摆了个请的姿势,撩袍坐在太师椅上。 沈子墨看他穿着攒竹掐金云锦的皂色常服,青丝全束,虽纤瘦不高,但气势却不容小觑:“总督的话,我已牢记。” “既然总督是痛快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陛下的目的,你我二人都清楚,要想去探宝,那么就要知道北戎和西戎到底还有牵连与否,也要知道北戎的那张藏宝图是否是真的,西戎那群余孽与白鬼,倭国的那些流浪罪臣余孽现在集结起来的事态如何?”沈子墨坚毅而认真的眉眼直视着李容素。 李容素抿一口茶,放下茶盏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将军看了,便一切都会知晓。” 沈子墨一目十行的看过,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嘴角露出笑意,拱手:“阮……不,李总督,既然西戎和外夷余孽不足为惧,待我探明内况,我们即刻带兵深入他们总部驻扎的大漠腹地,扫灭他们,再联合北戎去探宝,您觉得如何?” 李容素摇摇头:“将军,您可听说把守宝藏的怪物。” 沈子墨笑:“李总督也信鬼神之说?怪力乱神,我从不言,也不信。” 李容素抬起眼睫,冷凝的眼波淡淡扫:“将军不会不知道,北戎王的最终目的是复国,既然是复国,他又怎会是真心实意的让你我去探宝,与你我合作?” 沈子墨冷笑:“陛下早料到如此,所以才派了我前来,届时,大军压境,他不真心也得真心,否则,陛下亲言咱们大炎朝不介意多一个属州。” 李容素垂着的眼皮跳了一下。 怎么皇帝的口信儿和皇后殿下派来的私信上说的一模一样。 可皇上是为了江山和宏图霸业,皇后却是一心一意的想要皇上舒心快乐。 “将军说的是。”李容素眉头微蹙。 沈子墨露齿温然一笑:“总督若是信得过子墨,今日总督若是方便,可否让子墨把详细的灭敌军事图,还有‘围赵救魏’‘反吞鸿门宴’等计谋细细说与总督听,你我二人共商大计,等下臣们来了,也要有个成算。” 李容素看着沈子墨,心头一震,沈子墨和赵简完全不同。 沈子墨有着普通世家大族的勃勃野心,有着出世入世的青云之志,所以才能与自己详谈合作的如此顺利。 而赵简呢? 天生的王公贵族,肆意惯了,不知他们这等平民士子一步步从科举武举走来,到底有多么艰辛。 “今日将军一来,行动言说就如此痛快完备,恐怕引人注目。”李容素道。 沈子墨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失笑的拱手站起身作揖:“是是,总督细心,是子墨cao之过急了,如此来,后日我就佯装是总督您的副官,一直在外为您当差,今日好不容易归来,你我二人去酒肆喝酒,全充作……充作……” 一向为人跳脱潇洒斯文的沈子墨到不知如何编造谎言了,再加上李容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唐突了“佳人”。 李容素勾唇一笑,指着屏风内的婴儿呓语声:“全做庆贺小儿满月之喜。” 沈子墨笑:“多对对,大人提醒的对。” 看着秀丽男子的如画美靥,沈子墨脸有些红,升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他们言谈甚和,哪怕有意见不合的地方,也能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言说。 沈子墨笑容文雅:“总督别见怪,说实话,今日我见到了总督就好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挚友,虽说这话也有谄媚之嫌,但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李容素也友善一笑:“怕是将军从未见过我这等的总督。” 沈子墨连连点头,笑说:“从前的梁川总督是我的表兄,还有御前的刘茂贵将军是我的挚友,每每有前线商议作战任务的时候,总是吵嚷的不可开交,甚至打起来都有,我那时做梦都只希望能有几个斯文和气的战友,如今也算梦想成真了。” “将军抬举了,容素愧不敢当,我的才能远远比不得将军,是将军谦谨。”李容素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许多。 沈子墨微笑:“是吗?我倒觉得你是状元榜眼之大才呢。” 能把府邸设置的重重护防,气度超然,绝非池中之物。 被沈子墨这样的人如此真心诚恳的“奉承”,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哇哇哇……”突然,屋内一阵奶娃娃的哭闹声。 李容素淡定和沈子墨道谢:“多谢您赞赏,将军可定了住处?” “野店的驿馆。” “就在前面外府里住着吧。” 沈子墨点头:“也对,做戏也得做全套。”他可是副官。 李容素吩咐人:“来人,安排将军的住处。” 遂掀开帘子要进去看看自己生的那哭闹不休的小魔王。 “咕咕咕……” 突然,一声巨大的肚子叫声打雷似的响了。唬了李容素一跳,抱了孩子出门儿,叫侍奴:“槐芳,为将军备席面。” 沈子墨耳根红了,拱手:“咳咳,失礼失礼。” 李容素忍俊不禁:“人之常情,将军不必介怀,将军就在这儿用膳后再去歇息吧,请——” 沈子墨尴尬的不行,第一次觉得肚子在美人面前叫简直逊透了。 突然看到李容素怀里白嫩嫩的婴儿,粉雕玉琢,好看的像年画儿里的仙童儿,情不自禁的生出十二分的喜欢之意,盯着婴儿看:“总督,令公子生的真是讨人喜爱,我,我能不能抱抱他?” 沈子墨近乎灼热的目光,慈父一样爱心泛滥的表情,让李容素又想笑了。 还是生产后的第一次,李容素生出了对他人没有的防备心,勾唇:“可以。” 把怀里啼哭的婴孩儿递给沈子墨,沈子墨生怕抱坏了这小粉团儿,乐的合不拢嘴:“哎呦,这孩子,真是聪明俊俏。” 沈子墨大将军和来的时候那副英俊儒雅的大将风骨完全颠覆了,此刻就像个得了孙子的小老头儿一样高兴的傻乎乎的。 说来,小宝宝开始吵闹,一进入沈子墨怀里,就撅着小红嘴儿安安分分的,小rou爪去抓挠沈子墨的脸。 “哈哈这孩子好生厉害,好可爱!”沈子墨极为纵容,哪怕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被抓挠出了红印子,也十分宽和,宠爱的抱着婴儿颠弄。 李容素看滞住了。 小宝宝开心的嘎嘎大叫,甚至张开没牙的小嘴啃沈子墨的脸。 他们两个就像一对亲父子一样。 赵简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如此的像沈将军一样的喜欢这个孩子吗? 无名无分,一个死太监的儿子,呵呵,不,是低贱人生的他的骨血,他只会嫌弃。 “好了,果儿,别闹沈叔叔。”李容素去拉宝宝的小rou爪,那rou爪都把沈将军的脸掐变形了,有些内疚惭愧,更是哭笑不得。 心里也心酸,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另一位父亲,天性使然,自然是对沈子墨喜欢的。 沈子墨笑盈盈的把可爱的虎头虎脑的宝宝还给李容素:“总督,您别见怪,我今年都二十四了,一直想有个孩子,看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喜欢,想抱上一抱。” 李容素淡笑,表示理解:“沈将军真当盛年,新婚燕尔,或许您回去,华瑟公主就会有好消息了呢。” 沈子墨嘴角冷凝,呵呵两声:“借总督吉言,对了,既然都抱了小公子,也是我与他的缘分,今日来的仓促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 他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微笑着撩开下摆,扯了挂饰秀禾包。 那禾包的样式也是极素简的藏蓝绣银丝线绒枫叶儿的,“叮当……”一阵金玉碰撞声。 沈子墨倒出了不少小玩应儿。什么赤金的小龟、镶嵌绿猫眼儿的小铜鸟儿、纯银烧蓝的小花生儿,还有许多昂贵的宝石瓜子等等,样样都是奇巧精妙的珍宝。 李容素面上不显,心内大吃一惊。 这位沈大将军,竟然是这么喜欢小孩子的吗?随身携带这么多小孩子的玩物。 沈子墨怎么看都不随心,笑眯眯的把禾包放到婴孩儿跟前:“来,宝贝,自己个儿选,选中哪个叔叔就当见面礼给你哪个。” 李容素失笑忙婉拒:“不可,将军,这些太贵重了。” 沈子墨笑着摇头,颇和蔼和亲:“唉?这些不值什么,孩子不嫌弃就好,总督可是不给我面子?你让这孩子自己选吗~” 盛情难却,李容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拒绝的时候。怀里的坏蛋小宝宝扑闪着大眼睛,两只小rou爪突然齐上,抓住了整只禾包儿。 “哈哈哈哈好孩子,好聪明的孩子,叔叔就都给你了!”沈子墨摸摸宝宝的脑袋,把一整个禾包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宝宝,笑容和煦比日光还清澈俊朗。 李容素无奈,怎么也拨不开小宝宝死死攥着的小rou爪:“将军破费了。” 沈子墨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喜欢小孩子,遇到了总会给点小东西。总督不必痴心,对了席面,可好了?我还真是有些腹中饥饿。” 侍奴来的正是时候:“大人,席面在东厢房备好了。” 李容素扬手,微笑:“将军,请去用膳吧。” “好。”临走前,沈子墨还作怪的对小宝宝弄了个猪鼻子鬼脸儿。 “哈哈哈哈……”奶声奶气的婴儿大笑声响彻在屋内。 奶娘出来抱着孩子,也笑:“大人,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公子这么高兴。” 李容素苦笑摇头:“嗯。” “咚咚咚——” 窗栏突然响了几声暗鸣。 李容素低声吩咐:“你抱着孩子进去。” 奶娘忙抱着对李容素伸出两只小手的委屈宝宝进内室。 侍从进屋,行礼后,奉上一纸信函:“大人,咱们探子在北戎边地抓。” 李容素看过书信后,拧眉:“可是白九?” 心说糟糕,白九那头接应着沈子墨的副手和强兵。 “宁亲王?他不是在京城王府里修养吗?怎地又掺和进来了?”李容素满心的厌倦和疲惫。 心腹侍从寻思一回,试探性的道:“听闻宁亲王似乎是回了镇守的雁山关去了,可能也去了北戎公干?” 李容素斩钉截铁:“不可能,如今皇上和皇后主子一条心,不会背着皇后另派他人。” 侍从道:“大人,不如我们与宁亲王的属下见上一见?亦或者从旁的门路,探探宁亲王的目的?” 李容素嗤笑:“探他?罢了,我书信一封,你另外找人誊抄了,送去宁亲王门下,叫他们放了白九,否则后果自负。” 侍从办事效率很牢靠,各个亲王府党派的门房属下在大炎朝全国各地都是有专门联络消息的探子。 第三日,在酒楼内,李容素正和沈子墨商议策略时,侍从带着回信进来了。 看着书信内容,李容素的眉头越皱越深:“啪——” 信被重重砸在桌上。 沈子墨不解:“总督大人?” 李容素不避讳他在,冷笑着把信撕的粉碎:“叫本总督去见他?他是个什么东西?本总督认识他吗?” 侍从泰盛是甄家拨给他的心腹,看李容素气的秀美的五官都扭曲了,安慰劝道:“大人,小公子毕竟——” “住口!不放人是吗?好,把晋北地所有宁王府的探子头儿都给本官活捉了!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盘儿上,他给不给人。”李容素厉声命令。 泰盛握拳:“是。” 泰盛离开后,沈子墨不解:“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容素扶额,满脸歉意:“也是无妄之灾,将军,与你副官联络的探子白九被宁亲王府的人抓了,调兵受到了阻碍,请您原谅,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解决。” 沈子墨一脸纳闷:“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没有啊?我的番子通信儿都好好的,调兵也在有序进行中,宁亲王来从旁协助我的,毕竟边地他比较熟悉。再者,就算白九被捉了,一切策略我们都商议好了,我副官和几个中尉还在就没有问题。” 李容素脸庞煞白,自嘲一笑:“……嗯,无事就好。” 二人准备启程的日子里,宁亲王赵简果然悄悄带着家奴来了晋北。 沈子墨待人随和亲切,谁都有几分交情,与赵简竟然也是一个师傅。 “赵兄,一路辛苦了。”二人握手,交拳,一看就是旧日相识,热闹的寒暄几句,很是愉快。 然而赵简却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强自克制的神态,频频朝后堂和两侧耳房回望。 此时,李容素恰好从后堂绕出来。 沈子墨忙为他引荐:“王爷,这位便是晋北总督李容素大人,大人,这位是宁王,宁亲王殿下。” 赵简一脸阴沉的盯着李容素:“李大人,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李容素面无表情的下跪磕头:“托王爷的洪福,一切安好,臣李容素给宁王殿下请安,王爷千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