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帝后恩爱南巡、砚城鬼县令
阮瓶抚摸小腹,看赵简那欣喜若狂的模样,扶额忧思重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车轱辘均速旋响,十二匹乌宝驹翠牵引着一辆翠渥青绸华盖龙凤大马车,行驶至皇城郊外。赵平佑和甄流岚已在南巡路中,随行文武官员百名,既不耽误朝政又可以游山玩水,赏心乐事。 “拖拖沓沓的一大队人马,唉,什么时候你我二人能自在共游?”赵平佑不满的掀开马车帘子看看前后方浩浩荡荡的人马,顿生厌倦。 甄流岚握住他的手指,莞尔一笑,哄孩子般:“不要任性,夫君,过来坐好。” 赵平佑转头对上甄流岚才露出笑脸,捏捏他的手:“想咱们微服出巡的时候,才有趣儿,等孩儿大了,我把江山传给他,我们纵游天下。” 甄流岚温柔的把头靠在赵平佑肩上,合上美眸,嘴角翘起:“好啊。” “呜呜哇……”突然,臧姆姆和张奶娘看护的两只奶团子哼哼唧唧的哭闹起来。 甄流岚睁开眼心疼的忙过去,从臧姆姆怀里接过儿子:“哦哦……珵儿乖不哭不哭……母父在呢啊?” 赵平佑也抱了女儿哄劝:“哦哦……” 甄流岚娴熟的抱着儿子晃了晃,小家伙就裹着手指泪汪汪的盯着自己母父,不哭了。看一眼赵平佑怀抱中咧嘴傻笑的女儿,甄流岚放松一笑,安抚神色凝重的父亲:“孩儿们路上适应就好了,不必担心。” 两个孩子被神医和御医们精心照顾调养着,身体健壮白胖。 赵平佑叹息,用脸贴着女儿、儿子的额头分别试了试温度,发觉儿子额头稍有些高:“唉,他们太年幼了,若是再长个两三岁就好了,我又不放心把他们留在宫里。” 甄流岚看着爱人一片慈父心肠,微笑:“我会看顾好他们的,夫君放心。” “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岚儿你的身体,受得住舟车劳顿吗?”赵平佑把哄好的孩子们交给臧姆姆和奶妈子,温柔的把爱妻揽入怀内。 甄流岚伏在他胸口,狐凤大眸靓丽清澄,什么都不说,嫣然微笑望着自家夫君,喜欢夫君的呵护。 赵平佑苦笑:“我也有这英雄气短的时候,甚至都后悔带了你和孩子们。但留你们在京城,我只怕会更后悔,仿佛不管怎么做都担忧。” “你呀,多思多虑,我比你年长,你应该信得过你的男妻。”甄流岚轻轻摸摸赵平佑的耳朵,温柔的小声。 可能是他和赵平佑和好以来,展现了太多脆弱温柔的一面,有意让赵平佑护着他,怜惜疼爱他,所以他这夫君怕是以为,他甄流岚是多好欺负的一个人呢。 赵平佑失笑,抚摸爱妻的长发:“遵命,皇后殿下。” 马车稳当,走的是官道,行驶了七个时辰也未见颠簸疲顿,马车上睡的也安稳,让赵平佑放下一多半的心。 这马车也是赵平佑和几个武将亲手做的,车轮也包裹着几层特制的皮糯胶。 中途休息,寻一处山清水秀的郊野休息。 甄流岚从前体弱多病,此次精神奕奕。特特跟赵平佑一人抱一只奶团子一起去河边游玩。见河水清澈,有命夏毅、夏饶两兄弟去山野间抓一些野兔野鸡子,钓上几尾鲫鱼,命随行的御厨拾掇干净,侍卫架起炉灶。 “岚儿,你又要亲自下厨?让厨子们做去吧,免得熏着了你。”赵平佑不免心疼。 甄流岚灿烂一笑,眼睛里满含星光,风情万种的推搡了一下阻拦他的自家夫君:“你莫要扫人家的兴致。” 刘茂贵一向胆大和柳通嘀嘀咕咕几句后,大摇大摆的过来,笑:“臣给皇后殿下烧灶,只斗胆请皇后殿下做好了以后,赏两口给臣。” 沈子墨嘴角一抽,推搡刘茂贵:“你能不能要点脸儿?” 刘茂贵粗声粗气的:“我怎么不要脸了?你没得吃,去一边儿去。” 但感觉背脊发凉,果不其然对上了赵平佑的黑脸,刘茂贵赔笑:“尝尝味儿就行,臣绝对不跟陛下抢……” 甄流岚笑的不行,把赵平佑拽到身后,一挥手,颇有几分才子风流的豪情:“好说好说,我做好以后,大家一起尝尝鲜。” 铁锅内鲫鱼煎的两面金黄,不需要用多余的调味料,倒入武将们打来的山泉水,只用山野姜、小野葱、盐炖煮即可。 不一会儿,鲫鱼汤的香气四溢,扑面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刘茂贵馋的口水滴答,一个劲儿的往灶台里加柴,甄流岚微笑:“刘将军,不用再添柴了。” “蠢货,去一边儿!”赵平佑踢开口水都要滴答到锅子里的亲将,改为自己烧灶。 把多余的柴抽出来,只留一根粗长些的,火候正好。 甄流岚温柔一笑:“还是夫君与我配合的好。” 赵平佑臭屁的哼哼两声。 沈子墨和刘茂贵憋笑,退到后方保护臧姆姆和奶妈子怀里的大公主与太子了。 臣子们闲聊,刘茂贵一向最能八卦,看了一眼恩爱的帝后,悄声问柳通:“老柳,我看过一本你们算命的书,说帝王将相后妃都非凡人,乃是天上下凡历劫的神仙,你能算得出,咱们皇上和皇后是天上的什么神吗?” 沈子墨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瞥着刘茂贵:“野狐禅的话本子你也信。” 柳通淡淡笑:“将军,此等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刘茂贵骂了一句娘,粗声粗气:“说了等于白说。不过我可是信的,就是好奇,嘿嘿,咱们皇帝和皇后都是男人,不知是天上哪路的两个男神仙。” 说着嘿嘿嘿傻笑起来。 为了避免甄流岚少干活,赵平佑把野鸡子都给烤了,这次腌制了一会儿涂抹上充足的酱料和蜂蜜,那味道,飘香九里。 甄流岚看着赵平佑撸起袖子,糟了一整锅的鹅掌鸡爪,还炒了一大盘子金灿灿的野葱鸡蛋,震惊了:“夫君,你的厨艺。” 很难想象,九五至尊的帝王竟然这么会煮菜。 “唉,也就给你做了,从前年少从军,这种事儿早就熟悉的了。”赵平佑笑道。 他那时候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随军都是从最低级做起,一步步用军功爬上去的。火头兵他也不是没做过。 甄流岚心疼了。 侍卫寻来了沈子墨、刘茂贵等人,帝后与亲臣们一同用菜饮酒,气氛和乐。 赵平佑在心情好的时候,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的,沈子墨等人也都放开了,几个大男人说几个有意思的军中笑话儿,甄流岚讲述一些离奇故事,大家雅俗共赏。 从北往南,路途遥远,也是帝后与臣子亲近的好时机,甄流岚此举,意在收拢重用几位先前受过委屈不得志的将领们。 其实他也知道他是多虑了,这些人对赵平佑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只是他作为妻子,还是想要做到最好,防患于未然。 车马行驶了一月半,已经抵达南地的入关处的小砚城,小砚城顾名思义,盛产墨砚,皆因此地有多处墨山,山上多产一种黑烟石,用来制作墨砚极佳,因而此处小城也勉强算得上人口繁多,民生富饶。又因是金江、蜀江流汇贯通之地,也算是通商要塞。 县官携周边小镇官兵早早的来到七里外的郊野恭候龙驾。 赵平佑在马车上早就坐腻歪了,和甄流岚一人骑一匹马并肩齐行,见那一大群乌压压的人跪地等候在远处,不悦拧眉:“朕也没命人知会本地县官啊,他们如何知道朕的行踪?” 甄流岚眉眼弯弯,调笑笑意却为抵达眼底:“何止只皇帝与本宫的行踪,小小县官,何德何能可召集周边那许多的官兵?” 刘茂贵和沈子墨不敢吭声。 柳通询问:“陛下,后君殿下,可需臣派人去细查?” 甄流岚抿唇轻笑,摇摇头。 赵平佑好奇:“怎么了岚儿?难道不应该查一查?” “人家早就做好准备了,此时此刻,按照先帝南巡的旧例,官员迎接也不是大错,如何查呢?”甄流岚笑眯眯的。 赵平佑谦逊拱手,宠溺的看着甄流岚言笑晏晏的样子:“还请爱妻明示?” 甄流岚嗔了他一眼,表情看向柳通的时候恢复成端庄清冷的样子,冷哼:“此时已失去先机,你们早就该准备好的事儿,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喽。” 柳通惭愧道:“是。” 赵平佑抱甄流岚下马:“真不变?” 甄流岚抱着赵平佑的脖子,附耳小声:“当然不是了,我派人暗中悄悄的去城里打听,官如何,再怎么巡查,也不如直接问当地老百姓来的妥当真切,夫君方心,既然你我出游,绝不让作恶之人有机可乘。” 小砚城县官王万喜远远瞧见几十人先于大部队前来,赶快一挥手召集人马迎上去。这位王大人也是个妙人,马都不敢骑,带人跑着迎接。 地方小官,哪里有机会得见天颜,只见那几十人中为首的两位青年,衣着看似素雅简单其实都是名贵的蜀缎贡纱,名贵的慧纹暗绣遍布在领口袖口和长袍下摆,其中一人高大俊美,腰上悬着紫晶兽佩饰和香囊上还有明黄龙纹,那人身边略矮半头的男子,衣着纹饰更是讲究精美,仙姿艳貌,美的令他痴呆看傻了片刻才缓过神儿,心下了然。 匍匐跪地,山呼:“微臣叩见陛下,叩见后君殿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君殿下千岁千千岁。” 其余官员皆随着他一起磕头拜见。 赵平佑笑的很亲切和蔼:“朕出巡,难得你们有心来迎接,不像先前的几个官员,自报官名吧,朕也要认识认识,是谁这么知情识趣儿。” 王万喜暗暗喜悦,他真是来对了,恭敬垂目:“微臣小砚城县令王万喜。” 其余的几个分别是小砚城县承王万禄、安河县县令赵狲、清凉郡郡守胡立等人,就连五县知府李山也来了。 “县城民居粗朴,实是不能委屈了陛下与皇后殿下 ,如若陛下不嫌弃臣愿将私宅俸给陛下做行宫。”王万喜再次磕头。 甄流岚浅浅弯唇:“陛下,如此甚好,我们随行众多,只是命王大人腾空私宅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王万喜一听,脸白了,竟然要把一整座宅邸腾空?! 一般都是腾一多半,官员和内眷们、奴才们全都留下伺候啊,怎么到了他这儿,他要把所有的地方腾空? 不免后悔,但话已出口,再难收回,只得硬着头皮:“皇后殿下多虑,臣即刻命拙荆腾空私宅,只是,少不得要留一些伺候的人。” 甄流岚微笑:“大人果然舍己为君,本宫虽为男人却也是内眷,少不得要避嫌,腾空实属无奈之举,大人勿要见怪。” 王万喜满堆笑容:“回皇后殿下的话,是微臣的天大福分,微臣不敢有怨言。” 赵平佑手心被甄流岚搔弄一下,当即了然,微笑:“不必如此麻烦,朕的皇后,公主都是内眷,王大人的内眷儿女们不用挪腾了,其余闲杂人等出去便是。” 王万喜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