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彧哥
林舟越支走了陈谦文和曹煜琛，说是自己能打电话叫代驾，就想一个人散散步，然后再回代彧的公寓。 清酒后劲比他想象的大，就是热浪感绕着脑袋，感觉晕晕乎乎的。初春还有点冷，X市的二月喜欢下雨，前天刚下过一场，路上的积水伴着寒气，把人的酒气都给驱散了。 林舟越身上就穿了件衬衫，还是用来见周怀宇临时买的，他在那个小公寓里从来只穿体恤衫和运动服。代彧只留下来几件西装，他就经常披着那几件不合身的衣服睡觉。 代彧喜欢干净，却也喜欢淡淡的香水味道，檀香混合着麝香，淡淡的胡椒味道有些清冽，就像他这个人，离远了觉得冷若冰霜，离近了却能被他的温柔吞噬干净。 林舟越好几次睡觉的时候都只能抱着他的衣服睡，好像是抱着代彧。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眠。 男人晃晃悠悠地沿着马路牙子往代彧公寓的方向走。一眼没看清楚脚就踩进水洼里。他穿得单薄，二月的天气冻得打了个喷嚏。 突然眼前一晕，一个人模糊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代彧映着街道边有些昏黄的灯光，站在几家已经关闭的门店前，看着树影发呆。他的脸比之前圆润了一些，不再干枯消瘦。月光灯影下被勾勒出坚挺的侧面，侧面梳起的头发干练非常。 林舟越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是他么？这不是在做梦么？ 他猛然冲上前去，扯着那人的衣袖：“彧哥，彧哥……是你吗？！” 代彧也被街道边冲出来的阴影吓了一跳，他忍不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林舟越那一张脸猛地抬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才是噩梦。 他用力将那个醉酒的男人推了一把，林舟越脚跟站不住，经他一推便栽在了商业街门面房的橱窗上。 他半阖着眼睛，双目红彤彤的，几乎已经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可代彧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他不会忘。 林舟越立刻起身上去追代彧。 “彧哥！彧哥……你等等，我，我想跟你道歉。” “我不需要，我不想见你。” 那人一边往后退，面目更加冷淡，眉宇皱在一起就像是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看着他。 那目光把林舟越的心脏剜得生疼。 “彧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母亲的事，我带她向你道歉。我的事你可以记恨我，可以讨厌我……可是我对你都是真心的，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代彧根本不看他，转头就走。 林舟越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冷漠的拒绝。 心里越发的酸涩。 原来把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伤害成这样，他的心就不会再敞开了。 林舟越怕代彧再慌不择路地躲他，万一发生什么事故，他会更自责。 代彧警觉地站在了离他三米开外的商场大门边上，脚后跟往后挪着步子。 林舟越不敢贸然上前。 他喉头发紧，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最近还好么？” 代彧双唇紧闭，丝毫不回答他，男人的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表情紧张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一直想找机会去看你，你吃饭还好么？上次你从景区走了，我有找过你……冬天怕不怕冷？” 代彧始终保持一个脊背绷直的姿态站在远处，他是怕林舟越再靠近，不然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林舟越发现他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他终于有机会跟代彧说会儿话了。 “我住回了你的公寓，家里我也打扫过了。鱼我给你喂，兰花我给你养着……你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会好好的。” 林舟越见他眉毛微颤了一下，表情有些松懈。 那男人无论外表多么的刚强，内在都是柔软的。 林舟越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步，刚刚走进，他便听到一个人飞快的步伐。 “不准靠近！！” 那人身影太快了，林舟越还没往前凑近半米就被那人隔开了。那人警觉地将代彧挡在身后。 林舟越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身材却生得健壮，肤色黝黑双目在黑夜里炯炯发亮。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西装，与青涩的外表十分的不相称。 “彧哥你没事吧？” 林舟越听到这几个字脑子都麻了。 “彧哥”，有人也叫他“彧哥”。 他怎么能允许别人这么叫他？！ 林舟越突然脑子不听使唤，拳头跟着身子就往那人身上砸。 聂晨阳刚当了三天的保镖就遇到了醉汉袭击雇主的事，当仁不让地将雇主保护在身后。他见那人分明是喝醉酒了，却也来势汹汹，一拳就往自己脸上砸，出手迅速，看着像是练过的。 “他妈的，你也配叫他？！”林舟越大喝一声，拳头蹭过那人的鬓角，却落了个空。 聂晨阳一招制敌，抓着他的手腕，脚下一扫，那男人就被横扫在地。 林舟越后背着地，车祸留下的伤还在，脚踝崴了一下，想趴都爬不起来了。 “你是这附近的流浪汉？”聂晨阳瞥他一眼。 林舟越蓬这头发，白衬衫上粘着酒液，刚刚又遭了保镖一拳，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比流浪狗还不如。 聂晨阳转头帮代彧理了理西装。 “彧哥，你没事吧？” 代彧摇摇头：“没事。” 聂晨阳见林舟越被他轻轻扫了一下居然倒在地上起不来了，那人双肘撑在地上，腿颤抖了几下，似是受过什么伤。 “彧哥，你看他……他是不是认识你来找你麻烦啊？我要不要跟祁哥说？” 代彧愤恨地闭上眼睛：“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 聂晨阳将肩头的风衣拿了下来给代彧披上，他掺着代彧的胳膊，将人往地下停车场送。 两人约定了吃烛光晚餐，张祁跟代彧最近一段时间的进展都很顺利，张祁虽然工作忙，但还是抽出时间跟代彧吃饭。只是饭中他有一通电话要接，代彧又正好想要出门透透气。 谁知道遇到了这个煞星。 “晨阳，别跟祁哥说这件事了，就当没发生过。” 聂晨阳点点头。 林舟越听着两人的对话，恨不得从地上爬起来把那个抓着代彧胳膊的手切了剁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对他那么亲密。 代彧是他的……代彧是他的…… 林舟越趴在地上，声音低沉颤抖着：“彧哥……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回来吧。” 代彧的背影在远处的灯影下越来越模糊，林舟越看不清了，他眼睛被一层水雾给笼罩着。 代彧听到有隐约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脊背上像是有针在扎。 “彧哥，怎么不走了？” 代彧双拳紧攥在身体的两侧，他往前再迈一步都有些艰难。 突然，张祁的身影从餐厅门口走了过来。他身形高挑，穿着那件代彧给买的风衣，揽着那男人的背，便将他搂进了怀里。 张祁的怀抱太温暖了，有突然一瞬间，他脊背上的刺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温柔。 “怎么出来不多穿一件？看看，手都冻红了。”张祁捂着他的拳头，代彧的手心里尽是湿冷的汗。 “怎么了？我知道你一紧张手脚就会发凉，快进来暖暖。”张祁温热的手贴了贴代彧的脸颊。笑着捏了捏那人的脸。 代彧回道：“没事，我们走吧。” 聂晨阳跟在两人的身后，垂着头走着，站在餐厅门外守岗。 张祁也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异响：“好像有什么人的声音？” 代彧淡淡道：“刚刚那有个流浪汉，没事的。” “噢……那等会我过去给他点钱？” “不用了，我给过了。” 张祁搂着代彧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过男人的下颌线。 “我们家小彧最有爱心了。” 男人用鼻尖蹭了蹭代彧的鼻尖，低头就吻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含住，上下用牙轻咬，似是怕伤害他那样。 张祁口中带着淡淡的红酒味道，清甜醇香。却也有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虽然侵略感不强，却像是一张温柔的网，让人掉进去再也爬不起来。 “小彧，今天是情人节，晚上去我那睡好么？” 代彧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跟张祁相处也有三个多月了，人有正常的性欲。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还会犹豫，可是今天……他根本没有思索，立刻答应下来：“好。” 张祁微笑着又在他的唇上轻轻吮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