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卡娜一向拿不准下面条的量，每次不是放多就是放少了。虽然这件事挺让人懊恼，但她更不愿意用电子称去将每次的饭菜都定量计算好。

    工作期间每时每秒都在与称上的小数点后几位做斗争，她觉得自己至少该在日常生活中离这些精密仪器远点儿。

    今晚的意大利面又不出意外地做多了，而那多余的量又不够下一顿吃的。卡娜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脱下围裙，端起意面走进那间关着人鱼的浴室。

    “吃东西吗，小T？”

    骤然打开的灯光让人鱼不适应地眯起眼，卡娜看着他，眸光中滑过不易察觉的惊叹。离开沼泽不足二十四小时，他却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这并不是说他曾经很糟糕，嗯......至少洗干净之后就再没难看过，但是那熠熠生辉的鱼尾巴一定不是她当初见过的那一条，还有与雪白肌肤同等颜色的柔顺长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是一条在沼泽中生存的怪物呢？

    从前卡娜从没觉得格尔斯小镇的自来水养人，但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人鱼望着倚在门框上的女人，神情有些疑惑。

    “小T？”

    “对。T，我给你起的名字，喜欢吗？”她将意面端到浴缸旁的木架上，用钥匙解开了扣在对方手腕上的镣铐。

    浴缸中的水波有一瞬间的翻涌，而后像幻觉一样回归了平静。

    卡娜：“......”

    人鱼：“......”

    他假装自己方才没有试着发动袭击，仰起脸讨好地笑着，看起来乖软极了。

    “身子使不上劲对不对？”卡娜目光慈爱，不留余力地扇了一巴掌过去，接着又扳回那张被打偏的绝美脸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的眼睛可真漂亮。下次再敢造次，我就将它们挖出来泡进福尔马林。”

    “原谅我，只是狩猎的本能……”小T又哭了，他握住那只钳制自己的手，将嘴唇挪到她的掌心，虔诚落下一吻，“原谅我，求你。”

    左脸颊因为那一巴掌而泛出了红印，在一片极致的白中尤为显眼。他这饱经摧残的模样让卡娜看得气闷：“装什么可怜？我被你咬穿了皮rou都没哭。”

    “我可以为你疗伤。”他依旧是眼角挂泪的模样，眸光却透着笃定。

    “你？”

    “......嗯。”

    卡娜的掌心还有擦伤残留，他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舔在伤口上，卡娜只觉得微微一痒，翻开手掌时那道伤口已然没了踪影。

    “这？！”说是神迹也不为过了。

    纵观科学发展，最先进的基因工程技术也做不到让细胞这么快地再生重组。她对着自己的手掌仔细检查，再看向人鱼时眼神都变了。

    凝神对望几秒，她扭头跑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根试管：“给我一些你的唾液。”

    他格外顺从地提供了半个试管的透明液体。卡娜将快要放凉的意面递到他手里，慈眉善目地交代：“尝尝看，你的晚餐。”说完就提着试管离开了。

    人鱼瞬间阴沉下脸色，尝试着甩了甩自己蔫耷耷的鱼尾，结果扑腾出个水浪都十分费力。

    手里这盘白酱面条怪里怪气，他捏起一块勉强熟悉的蘑菇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梢，接着又拽起一根面条吸溜了进去……

    卡娜在二楼实验室将晚饭三两口对付完，就对着实验仪器忙活起来。小T的唾液和他整个人一样都带着股鱼腥味，不算浓烈，但很难忽视掉。

    显微镜下的液体在培养皿中由多种酶构成，表皮生长因子也很丰富，但这些并不能解释它为何能让伤口瞬间愈合。

    卡娜研究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最后她将没用完的唾液涂在另一只手的擦伤上，发现竟然毫无效果。

    带着浓郁的疑惑跑下楼，她回到浴室寻求解答。

    “这是爱的魔法，单独提取出来的唾液没有我的情感加持，当然会失去效果。”他笑得温柔无害。

    如果这里有台摄像机，卡娜一定会以为对方在拍少儿节目。

    她抬手来回指了指：“你，跟我，哪来的爱？”

    双手解开束缚的小T看上去慵懒许多。虽然身子依旧软软没有力气，但他却在浴缸中瘫出了非常优美的姿势──身子侧卧，左手搭在右肩上，右臂则从浴缸中伸展出来，极尽展示自己的魅力。

    “你如此强大，让我臣服着迷。这份爱胜过世间一切。”

    “谁信呐？”卡娜抱着胳膊嗤笑。

    小T坚持：“真的是这样。”

    不想再继续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卡娜脱掉身上的套头毛衣走到浴缸边坐下，将头发拨到一边，锁骨正对着他：“先把这里的伤口处理干净吧。”

    掉了痂的抓痕微微凹陷，中间是rou粉色。细腻纤长的脖颈上多出这么多触目惊心的伤痕，看上去很是突兀。但小T却一直将视线放在那对被黑色蕾丝文胸高高拢起的浑圆软rou上，嘴巴微张，似是灵魂出了窍。

    “......”卡娜的手又痒了。

    然而考虑到对方身上所具有的超高研究价值，她最终还是没能挥下这提神醒脑的一巴掌，反而逗小狗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凑在他耳边似笑非笑：“别看了，那里没受伤。”

    小T慢腾腾回过神，有些呆地“哦”了一声。

    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那里一眼，然后坐起身，将嘴唇靠向卡娜锁骨附近的伤口，伸舌舔了上去。

    说实话，这种交互和前戏很相似。湿滑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刮蹭着敏感地带，那双微凉的软唇还时不时像啄吻般按压过来。

    卡娜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被如此撩拨难免会生出一些灯红酒绿的想法，更何况对方如今看上去那么养眼，尽管他并不是人类。

    他并不是人类……她在脑子里重复这句话加深印象。

    “好了没？”做不到心如止水，只能拿不耐烦当挡箭牌。

    小T抬眸看她，试探性勾住了一条文胸肩带：“呼吸怎么乱了...”

    卡娜与他视线相接：“皮怎么欠了...”

    极其迅速地，那根作乱的小指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背到身后。

    屋内的鱼腥味有些明显，卡娜拔掉浴缸塞，给他又重新接了一缸水，然后走到洗漱台前，对着镜子检查脖颈上的伤痕。

    它们果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做得不错！我腿上还有一些，如果你不介意，明天继续？”见证医学奇迹让卡娜的心情格外美丽，她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和善。

    小T趴在浴缸上柔软一笑，看着她的眼神眷恋非常：“嗯，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