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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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难言的不适从脖颈处钻入脊椎,即便换个姿势也毫无起色。卡娜小心翼翼地伸懒腰,不出意外听到了关节僵硬的咔嚓声。 “啧,落枕了。” 水面传来细微波动,小T露出半个脑袋,睫毛上串着露珠,满眼好奇地观察她咬牙切齿的神情。 “落枕是什么?” “就是──” 叮咚。 楼下门铃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人一鱼的注意力被同时拉过去,卡娜闭上嘴巴,眉头却慢慢拧了起来。 铃只响了一次。没有邻居造访时那样的自报家门,可就是这么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脚步离去的声音,安安静静,仿佛外面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脑中闪过一些不好的预感,卡娜示意小T不要说话,自己轻手轻脚走下了楼。 窗帘未拉开,室内光线比外面要昏暗许多,日光透过大门上的磨砂玻璃照射进来,模糊勾勒出几个肃穆的黑影。 无声骂了句脏话,她快速躲到玄关后面,大脑飞速运转。 约莫过去一分多钟,有人试着转动门把,发现上了锁,又开始往钥匙孔里塞东西,动静细细小小,听起来像是铁丝。那套歪门邪道很快勾开了锁内机关,尽管门上还有链栓挂着,但显然并不难攻破。 不等反应,一只脚重重踹上了门,老式门板经不起折腾,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带飞木屑,吊灯震颤,指头粗的锁链应声而断。 报警!!!她别无选择,转身冲向沙发旁的电话,却被一只手猛地薅住了头发,然后就被一个陌生男人箍进了怀里。 “好久不见,卡娜。”欧文从逆光中走过来,带着上位者独有的睥睨。 落枕的脖颈被强拽着实在太痛了,卡娜闷哼一声,徒劳地在禁锢中挣扎。 “你弄痛她了,绅士一点。”欧文笑着对保镖说,接着转身,从容地坐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保镖依言放松力道,却又将卡娜拽到沙发前面,脚踢腿弯,按住肩膀逼迫她跪了下去。 “这是私闯民宅!”她仰着疼痛的脖子,眼中有愤怒火光。 欧文没有理会,兀自掏出一根雪茄。立在旁边的助理见了,连忙走过来帮忙剪开,又弯腰点火。 灰烟被徐徐吐向半空,雾气一样飘散开来,呛鼻的气味顺势蔓延四周,无声无形折磨着人的神经。 “你很聪明,把我儿子耍得团团转。”他慢悠悠开了口。 抬眼看到女人陡然苍白的面孔,他勾唇哼笑,随意瞄向窗外:“倒也不是追究。那个蠢货确实需要栽栽跟头,而你力求全身而退,这种事情在我看来也构不成多少损失。” 这话没让卡娜感觉好多少。她曾猜测过格恩集团会派人过来,也许是公关部门,也许是研究组,但怎么也没想到总裁会亲自上阵,更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急!既然大人物都到场了,那么这次会面就不会是单纯的商量,换句话说,她能留条命就很不错了。 屋子里安静片刻,抽不到两口的雪茄被摁灭在茶几上,欧文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继续说:“想不到脱离团队还能激发灵感,如今一个小小女人倒真成宝藏了。呵......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跟我回去。” 卡娜垂目摇头:“欧文先生,我能给予的已经非常具体了,剩下的全是不可预期的探索阶段,相信格恩集团的老研究员们更能胜任这一工作。” 她理由充分,态度也好,然而半天等不到回音。 再次忍着抽筋的疼痛抬头看过去,却见欧文的注意力被其他事物吸引走了,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这栋房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他摸了摸鼻尖,单单一句话就让卡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助理沉默片刻,低声回答:“似乎是海鲜。” “海鲜?嗯......”欧文不置可否地耸肩,又慢慢将视线放到对面的女人身上,“你开窍开得突然。说实话,这些成果不像是单人的智慧结晶,但我借着台风来袭,顺势掐断你与外界的联系,然后下功夫调查,却没能挖出真正的神人。” 卡娜别开视线,双唇紧抿。 她能说什么?说果然是你?一切不合理当然都和格恩集团有关,这是不必多提的废话。 “没有别人。如果你们非要我回去,我想我只能同意。请给我半小时收拾时间。”她声音低弱,脸上没有表情。 加入就加入好了,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研制出搜刮别人记忆的技术,她完全可以扮演一个无知者。 可欧文显然另有想法。他扫了眼特意带来的三个壮实保镖,笑着对助理说:“我不相信世上一切的不合理,奥秘一定就藏在这栋房子中。别让我失望,带着他们搜得仔细点,去吧。” 助理点点头,带着两个保镖转身离开,只留一个陪在欧文旁边,顺便压制跪在地上的卡娜。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卡娜慌了神,挣扎着要站起来:“我和你们走,现在就走!别碰这里的东西,它们都是我母亲的遗物!” 上位者的耳膜里似乎有道屏障,可以自主的屏蔽掉不想听的话语。正如此时,欧文又进入了云淡风轻的独处状态,仿佛周围一切都是空气。 为了节省时间,搜家的三人在扫荡完一个房间后决定分头行动。很快,一个保镖率先登上了楼梯。见此,卡娜彻底急红了眼,扭头狠咬扣在肩膀上的手腕,随即便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楼上传来男人的惊呼。 惊呼只持续了一秒,旋即扭曲成更为凄厉的嚎叫,音量沉沉浮浮,伴随水花喷溅的声响。 “这他妈怎么了?”单手扣押卡娜的保镖忍不住摸出了手枪。 欧文沉着脸站起身:“卸了她的胳膊,全部上楼,子弹装好。” “不——” 没发出的音节被尽数咔断。疼痛来得很快,整个人都猛抽了一下,紧接着冷汗便从后背冒了出来。一向崇尚无性别论的卡娜,人生头一次产生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女士”的想法。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匆忙从房间里跑出来,跟着负责扣押的保镖一起上了楼。 “站住……”她试图阻止。 然而这近乎虚脱的低吟,没能引起任何注意。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先把人救下来!” 砰砰! “留条命,抓起来一起带走。” ……… 耳边的声音带着摇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又大幅度地起伏,颠得她都快吐了。 这就是结局的模样吗? 脑子里想法有些飘忽,还冒着金星。 ……… “卡娜!”有人焦急地呼唤。 那是小T的声音,他还活着。卡娜费力的上移目光,却没能看清任何东西,视野模糊一片。 迟钝的回应似乎激怒了人鱼,他折腾出巨大动静,地震一样,然后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手腕颤抖着将她接进了怀中。 后面传来起起伏伏的痛哼和暴怒,还有欧文略显狼狈的吩咐:“去找根绳子来!” 泪水被温柔擦掉,她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小T满嘴是血,身上也是。但这些血似乎都来自他人,因为率先上楼的保镖被背了下来,一副惨遭虐杀的模样,此刻又和其他人一起被撞翻在地,污血溅得满墙都是,显然更像个受害者。 “……我们完蛋了。”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全杀光就好。”小T捧着她的手贴到脸颊上,目光紧锁楼梯口的几个男人。 这话没法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过了一小会儿,屁股下面突然湿透了,卡娜清楚这种感觉,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连气味也很像。她一下子醒了神,强撑着残躯从小T身上蹭下来,便看到巨大的鱼尾上赫然中了两颗子弹,此刻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暴躁孕妇瞬间狰狞:“这帮狗娘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到底在骂谁?”小T无辜地眨眼。 助理拿着浴衣的腰带走回来,还不知从哪翻出了一个巨大的旅行袋。 “老板,这个应该能用。” “那就把它装走。” “是。” 几个因为摔倒而失去体面的男人,发丝凌乱,西装脏污,却旁若无人地商量着对于初见生物的处置。强盗行径,毫无疑问的强盗行径!这让卡娜惊怒异常,恨不能就此自爆来炸死这帮混蛋。 “你们可真让人恶心!” 因为双臂脱臼,她疼得鼻尖冒汗,然而到这份上反而没了畏惧,就连坐姿都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糟了。她甚至开始思考是否真要让小T试着去杀光这帮人,但毫无疑问警察是不会通融的,成为一名通缉犯多半会比关押在研究所还艰难。 欧文看着卡娜,冷笑一声,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丧家之犬的哀嚎不值一听。 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他示意手下将人带上,即刻启程。 也就在这一意想不到的时刻,外面突然来了个人。他猫腰将头探进屋中,看见卡娜的胳膊以诡异之势瘫软着,双脚却死死勾住一个蠕动布袋的提手,不让西装革履的眼镜男顺利将它拖走。 “卡娜,我的孩子,你还好吗?”老头担心地询问。 卡娜这才留意到门口的动静,见到人她立刻慌了起来:“舅舅快走,他们不是善茬!” 欧文抽走保镖腰间的家伙事儿,将枪口对准不速之客:“先生,不该你管的事就别管,自找麻烦是会没命的。” 班奈特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外甥女身上,苦口婆心地说:“我是不是跟你提过,小镇里大家都和家人一样,有什么麻烦都会相互帮衬的。你遇到危险怎么不吱声?!” “她只是不想让你浪费生命。”欧文没耐心地插嘴,狭长的眼眸里射出戾气,“是闭嘴离开还是成为枪下亡魂,请你用三秒钟作出决定,我们赶时间,该走了。” “我当然不要当你的枪靶子,凯瑟琳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班奈特直起腰板,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但离开也是不可能的,还是你们滚吧,趁我还没有彻底发火。” 又有两把枪直挺挺对准了老头,欧文笑得杀意迸现:“谁给你的底气,一个路都走不快的老东西还敢多管闲事!” “快走!”卡娜扯着嗓子喊。 “底气?哼,当然是大家给的。”班奈特骄傲地退开身子,门板又拉开一些,一杆杆猎枪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那是小镇的镇民。 “老伙计,我家的打鸟弹用光了,这次装的是射鹿弹。但愿这帮混蛋不要逼我开枪,不然镇里就又要举行葬礼了。老实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最烦遇到的就是葬礼。” “外镇人哪有资格在这办葬礼啊,你是老糊涂了吧。喂,我说,把你们手里的娘泡枪放下!欺负姑娘还带武器,瞧给你们能耐的!” “上帝啊,小卡娜的胳膊看上去很不对劲,这帮王八羔子还真下得去手!”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八九位正义之士挤在门口的平台上,将屋内尽收眼底,却不知为何全都忽视了角落里那个鲜血淋漓、不知是死是活的保镖。 被那么多把猎枪顶着,欧文面色黑沉地放下了武器。他低头看向地板上的卡娜,声音咬牙切齿:“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就麻利带人离开了,包括角落里那位。 直到宾利窜出老远,班奈特才收掉脸上的凶悍表情。他快步走进屋,扶着卡娜坐到沙发上,仔细查看她的状态。 人被很快送去了医院。在离开之前,卡娜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布袋踢进一楼浴室,拉链咬开半边,门一关了事。但愿人鱼的愈合能力足够逆天,眼下这情况她是真的自身难保了。 医生在班奈特的夸张描述下给卡娜做了个彻底的检查,而这些都是在她精疲力尽的昏迷下进行的。后来,她被接胳膊所带来的剧痛震醒,嗷的一声,人还没清醒,眼泪就已经疼出来了。 电影里那种咔咔一下完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卡娜光一只胳膊就被来来回回抻拉了五六次,等到处理完一边,人已经没有了哼唧的力气。万幸检查报告里没有显示受孕结果,但这也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毕竟人类的医学技术肯定比小T的嘴靠谱。 回家已是深夜,班奈特和几个老伙计一路护送着她。回头想想,什么凯瑟琳还在等我开饭呐,这趟跑下来明明午饭晚饭都没吃上。 卡娜不知说什么好,平时碰见仅有客套,聊得久了更是各说各的。她清楚自己和这帮老人有代沟,不光是人生观价值观,就连交际的距离都截然不同。但恰恰就是这道代沟,给坠进深渊的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单讲谢谢都不足以概括心情。她拥抱了每一个人,还邀请他们周末来家里做客。 “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一切都好,孩子。”班奈特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可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来的。能看到你健健康康站在这里,就比什么都强。” 旁边老人们纷纷点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月光照在他们沟壑沧桑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别样柔和,仿佛那一层层皱纹也是光滑柔软的,就如同他们的内心。但卡娜不敢上手去摸,说起来那实在是大不敬,她也只是顺势联想了一下而已。 “格尔斯毫无疑问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地方,但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而是因为有你们。”她笑中带泪,前所未有的坦诚。 老人笑得开怀,走到分叉路口与她告别,勾肩搭背走向远方,影子在路灯下拉长,遥遥能听见他们在谈论早上的英勇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