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10 第05夜夏夜舞魅 (作者:nswd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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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瑞刚站在镜子前整理着他的黑色领带,极力想把它整理得挺括笔直。由于力气太大,他先把领带拽到了左边,看看不对,又使劲朝右边拽,结果却矫枉过正,领带又斜到右边去了。 咳,穿个正装怎麽这麽复杂? 他动作夸张地扣着衬衫的纽扣。那衬衫的袖口与他平时常穿的休闲服的确很不同,彷佛一对软质手铐一样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腕。他重新抬起头看着镜子,再次整理着他的领带。 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谭瑞刚顿时觉得心跳加快,感到一阵紧张与恐慌。 她就要来了啊! 他神情紧张、没头没脑地在卧室里来回踱着步。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着装合适吗?可以确信的是,他觉得自己非常傻,简直就像个大傻瓜!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必要惊慌。她对他的一切都不会太在意的,但他仍然想再做些努力。 谭瑞刚是在网络上和这个女孩子认识的。虽说他们住的小城并不大,但要是在平时,他还真没有勇气在街上与这样的女孩子搭讪。后来,有一次她用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口吻告诉他,她是一个摄人心魄的应招女郎,但谭瑞刚并没有在意,他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因此瞧不起她。相同的生活环境和熟悉的人情风俗让他们很快在网络上熟识起来,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谈论着小城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谭瑞刚更是经常和女孩子说起他在医院里做护工的情况.今晚,是他们次见面的时刻。 就在他努力系好鞋带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虽然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时刻,但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疯狂悸动的心脏几乎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他急忙跑回到镜子跟前,再次仔细打量着自己。妈的!领带还是有点歪。 我cao!谭瑞刚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就在他刚要跑出卧室的时候,谭瑞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快跑回去,从立在角落里的衣架上取下一顶旧礼帽。 “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他对自己说道。 那礼帽曾经是个非常时髦的饰物,现在虽然已然过时并有些破旧,但仍然代表着曾经的辉煌和品位。至少谭瑞刚是这麽认为的。他匆忙戴好帽子,跑到门边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女孩子简直让谭瑞刚窒息。 他预想到性感。他预想到苗条.他甚至预想到野性。 但是,他从没预想到她竟然如此美丽,美得就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漂亮天使。女孩子的出现立刻拨动了谭瑞刚的心弦,他发自内心地快乐着,快乐跳动的心声就像悦耳的竖琴弹出的美妙音符。 该怎麽形容她呢? 她的肌肤如新雪般洁白。 不,这个比喻不对。她很冷酷,面无表情。 是很冷酷,就像一座洁白的大理石雕像。 对,这个比喻比较恰当。石头就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几乎会永远待在那里,不动也不腐。她就像一尊由一个伟大的雕塑大师精心打造的作品,冷艳绝伦,经历了无数岁月,美丽却永不凋零。 谭瑞刚不知道该做什麽.他所有的计划几乎都被女孩子的美丽所掠夺.“你好,我是妮可。”女孩子说道,“你是谭瑞刚吗?” 谭瑞刚点点头.她的声音和他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悦耳,他分不清她的声音里是南方口音多一些呢,还是北方口音多一些。在和她电话交谈的时候,她的声音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在怀旧电影里异国淑女的形象。现在,见到她后,他发现自己的想像和她的形象并不匹配,他没有想到她的样子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毛绒套衫,戴着一个非常时尚的太阳镜,看上去就像个时髦精致的时装模特。她黑色的短发让她显得精干利落,看上去是那麽惊艳.她会怎麽看待我呢?谭瑞刚心里想道。在内心里,他似乎肯定这女孩子一定会讨厌他的。 “你也该说点什麽啊!”妮可笑着说道。 她蠕动的红唇与她洁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像雪地上盛开的一朵鲜艳红梅花。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从冷酷和冷漠彻底转化成了令人心醉的柔情和爱怜.“噢,真对不起,”谭瑞刚说道,“见到这麽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了。请进吧。”他说着,闪开身让她进来。 “那麽,今晚我们做点什麽呢?”妮可边朝屋里走边问,“看你这身打扮,我想咱们是要出去啊?” 谭瑞刚从茶几上拿起一张传单,那是附近一家新开张的迪吧的广告。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那里跳舞吗?”他问道。 “当然,我很喜欢陪像你这麽这麽潇洒迷人的男人去跳舞啊,”妮可说道,“不过,首先……” 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谭瑞刚,然后,她在他的面前跪了下去,脸刚好和他的裆部平行。 她要干什麽?就要做传说中的koujiao了吗?他感觉自己的物件立刻在裤子里僵硬起来,接着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有些意识恍惚。 妮可伸手在他的腰间,利索地解开了他的腰带,从上面拽下他为了装饰别上去的红色绸带,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满脸都是对那个很俗气的装饰物的蔑视。 “我想,你穿成这样去迪吧跳舞显得太正式了一点吧?” 谭瑞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放松还是失望。 妮可的手指似乎是不经意地从谭瑞刚隆起的小腹部滑过,让他心里一激灵,愉悦的感觉立刻从那个敏感的地方传遍全身。 “以后再说吧,”妮可谐谑地笑着说道,站了起来,“今天晚上我们有得是时间.”“我看上去还好吗?”谭瑞刚不太自信地问道,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这套礼服是我爸爸的,我只有这麽一套正式的服装.”而那顶帽子还是他祖父传下来的。不过,谭瑞刚不想再提它了,他怕提了以后女孩会反对他戴着那顶帽子出门,他绝对不想那样做。 “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落伍?”谭瑞刚问道。 “别胡说了,挺好的。”妮可善解人意地安慰他道,上前一步更贴近他,让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刺激的他的鼻孔和神经,“你看上去是一个时尚又完美的年轻俊男。” 她伸出显得有些苍白的双手,帮他整理着领带,灵巧的小手让那本来不太听话的领带变得服服帖帖,挺括又笔直。 谭瑞刚看着眼前美丽的红唇,真想亲吻一下。他向前探着头,低下去,想找到一个很好的角度。但就在他的唇即将和女孩的接触的刹那,他突然停住了。 据说女孩子们次约会的时候是不喜欢马上接吻的,他可不想因自己的卤莽而让女孩子恨他。 但妮并不是他所想像那样忸怩的女孩子。在整理完他的领带后,她把双手滑过谭瑞刚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向下拉,直到她柔软、湿润、甜腻的香唇紧贴住他的唇。 好不容易,谭瑞刚才让自己的情绪从激动的慌乱恢复到平静的幸福之中。他傻傻地站在那里,任凭妮可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温暖、柔软的香唇紧贴在他的唇上,感觉自己也彷佛变成了这座美丽的大理石雕像的一部分。感受着女孩子柔软的臂膀和胸脯,谭瑞刚觉得时间彷佛已经凝固,日夜的轮回似乎都不存在了。 终于,妮可挣脱开身体,朝他微笑着。 “还是先别亲了,不然我们就没法去跳舞了。”她说道。 喔,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谭瑞刚心里想着,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走到门外,走向她那辆红色的两厢雪佛兰小车。外面的天气有些闷热,谭瑞刚很庆幸刚才妮可帮他去掉了一些累赘的服饰,让他可以稍感轻松一些。 他们驱车朝城外驶去,夜幕降临,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但是,谭瑞刚突然注意到,妮可仍然戴着那副一直都没有摘下过的太阳镜.“你戴着那东西能看清楚路吗?”谭瑞刚终于忍不住问道。 “咳,你不知道啊,我有点特别的情况,”妮可回答说,“我的眼睛对光线太过敏感,如果不戴这个太阳镜的话,路灯的光线都会刺痛我的眼睛呢。” 也许是新开张的广告起了作用,来迪吧玩的人可真多,连停车场外面的道路上都停满了车。但是,尽管已经车满为患,妮可的小车由于体积比较小,还是在停车场里一棵大橡树下找到了一个停车位。 “我想,你大概每天都看惯了很多特别的情况.”妮可停好了车,对谭瑞刚说道,“潘诚医生说你在医院里对那些孩子好着呢。” “他是这样说的吗?”谭瑞刚问道,“我只不过是努力想让他们快乐一点罢了。那些孩子忍受着令人心碎的疾病,霍丽和马琳都得的是白血病,潘诚医生说她们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可霍丽才11岁,而马琳也不过13岁.而我最担心的还是杜贝贝,她才只有8岁,但严重的早衰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满脸皱纹的80岁老太太。” “真是个悲剧啊!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受到死神的威胁!”妮可说道。 “是啊,他们都还是孩子,”谭瑞刚说道,“内心也希望和别的孩子一样。他们也需要欢笑,需要玩耍,需要快乐,但许多人很多时候会忘记他们的需求。很多人甚至会假意表示他们的怜悯来掩盖他们对那些孩子的厌恶,他们不明白其实那些可怜的孩子只不过希望有人和他们一起玩耍而已。”谭瑞刚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妮可,说道:“喔,今晚和你约会的时候谈论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啊。” 妮可微笑着,表情难以捉摸。 “我可不想让你去想那些疾病啦、死亡啦等等不开心的事情。”谭瑞刚说.“有人说,死亡和性爱是两个最值得谈论的话题.”妮可说道。 “哦,那我觉得性爱这个话题更适合今晚的气氛,”谭瑞刚回答道,“也许这个话题可以给我们带来的快乐。” “我同意。我想回头我们该好好讨论一下这个话题.”妮可说着,伸手抚摩着谭瑞刚的膝盖,“我们要长时间好好谈一下。”她微笑着,用神秘的口吻说.他们手挽着手,迎着明亮的灯光朝迪吧走去。在迪吧门外的广场上,摆着许多小圆桌,上面放着明晃晃的灯,既可以让来客在桌边休息,也可以给迪吧招徕生意。在有些桌子上,还放着一些可以进行小额博彩的游戏机,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些桌子上,摆放着一些饮料和小点心。低沉震撼的音乐声从迪吧里传出来,咚咚砰砰的声响十分沉重。 谭瑞刚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这个小城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跑到这里来了,他们都穿着时髦的衣服,只有他穿着爸爸留下来的老式礼服,还戴着爷爷的旧礼帽。但与他手挽手并肩而行的妮可让谭瑞刚感觉底气十足,看上去他们真像一对迷人的恋人。谭瑞刚觉得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们,或者说,至少注视着妮可。 当然,这些都只是谭瑞刚的想像而已,但他就是愿意这麽想,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对了,你是怎麽认识潘诚医生的?”谭瑞刚扭头贴近妮可,问道。 “我们住在一个社区,他妻子去世后,我去安慰过他。”妮可回答道。 “哦。”谭瑞刚说.“听起来,你的”哦“很有些内容呢。”妮可说着,抬起头看着他。 “只是有些惊奇罢了,就这些。”谭瑞刚说道,“潘诚医生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对我也十分严厉。我从来没有想过他……那麽,我们今晚的约会他是不是也会知道呢?” “他是个医生,”妮可没有回答谭瑞刚的问话,说道,“他知道自己身体的需要,我也知道。”说着,她的手按了一下谭瑞刚的屁股蛋。 迪吧里的音乐变了,从低沉的重金属变成了舒缓的舞曲,缓慢的节奏似乎想让所有的情人们相拥在一起。 “我们跳舞吧。”妮可说着,拉着谭瑞刚的手,没等他反对就把他拉进了舞池。 舞池里到处都是人,噪音也很大。他们好不容易在舞池边缘找到一个相对宽松、安静的地方,妮可握着他的双手,在身前来回摆动着,显得轻灵飘逸。相比之下,谭瑞刚的动作就笨拙了许多。 “我不大会跳舞,很少有机会练习。”谭瑞刚说道。 “这不需要练习,”妮可在他耳边说道,“放松你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就可以了。” “我怕会踩着你的脚呢。”谭瑞刚说道。 “呵呵,如果你踩了我,我也会踩你的,”妮可咯咯笑着,紧贴着他耳朵说道,“我穿着高跟鞋呢,比你踩得疼。”说着,她用鞋跟踩了谭瑞刚一下,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但是,对于谭瑞刚来说,集中注意力又谈何容易。她柔软的手臂包围着他的身体,她温暖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充斥着他的鼻息,让他觉得兴奋又刺激。他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恍惚。 在闪烁的灯光下,他们像恋人一样紧紧拥抱着、旋转着,谭瑞刚竭尽全力,终于没有踩到女孩子的脚.谭瑞刚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跳下去,但是不久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他的大腿根部有些叫劲儿,裤子前端顶起一个大包。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知道如果再不停下来的话,他肯定要出丑了。 “我得休息一下了。”他在女孩子的耳边说了一句,声音中有些歉意。 妮可明白是怎麽回事,没有吭声,和他一起走回了他们的座位。 唷,可真够热的,谭瑞刚想着,感觉一缕汗水顺着他脖子流了下去。 “玩得还开心吗?”妮可微笑着问道。 “是啊,”他也微笑着回答着,“但我得喘口气了,然后我们再跳。” 就在谭瑞刚说话的当口,音乐的节奏又变了,变成了快步舞曲,谭瑞刚知道这样的节奏也是他应付不了的。 “你也玩得开心吗?”谭瑞刚回问着妮可。 这问题真够傻的!谭瑞刚刚一问完,就觉得有点后悔,不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是啊。”妮可回答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她的表情仍然很神秘。谭瑞刚真希望能看到她的眼睛,但那双眼睛依然躲藏在太阳镜后面。尽管已经到了晚上,可是妮可就是不准备摘下那个遮挡住通向她心灵窗户的墨镜.她到底在想什麽啊?谭瑞刚暗自思忖着。 突然,谭瑞刚发现他们身边站了一个大块头的男人。那家伙剃着?光瓦亮的光头,身高足有一米九,穿着很昂贵的笔挺西服,脸上满是狡诈和过于热情的微笑。他用舌头yin荡地舔了舔嘴唇,眼睛盯着妮可的身体上下看着。 “他开心你就开心啊?可你还可以表现得更好!”那男人放肆地对妮可说.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似乎是他朋友的男人,也都色眯眯地怪笑着。 妮可也毫不示弱地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似乎在判断着对方的份量。 “你说得对,我会表现得更好的。”说着,妮可双手搂住谭瑞刚的肩膀,亲吻着他的面颊.“别紧张,妮可,”谭瑞刚说道。在女孩子面前,他用从来没有过的勇气和自信说道,“有我呢,那个像大猩猩一样的家伙不敢对你怎麽样。” 那个男人身后的朋友们又大笑起来,这次不是在笑谭瑞刚,而是在嘲笑那个大块头男人了。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突然,那大块头男人一拳狠狠地打在谭瑞刚的下巴上,把他打得身体靠在了旁边的吧台上,他的腿有些瘫软地努力支撑着身体,头上的帽子飞了出去。 我的帽子! 一阵惊呼声随着帽子一起飞了起来。谭瑞刚看见所有人都用惊愕、厌恶、然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明白他们看见了什麽.谭瑞刚年幼的时候,头上生过白癞头疮,由于家道贫寒且缺少关爱,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头上留下好几块皮肤泛红的斑秃,而周围有些枯黄杂乱的头发不仅没有掩盖住那些难看的疮疤,反而将它们衬托得更加狰狞。也正是因为身体的缺陷和出身的贫寒,他总是受到别人的歧视,更无法获得女孩子们的青睐.谭瑞刚当然知道周围的人们在想什麽.他们一定在猜想他的头是怎麽搞的? 是得了什麽传染病吗?喔,可怜的家伙! 那个像大猩猩一样的高大男人也被眼前的狰狞吓景象了一跳,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但谭瑞刚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伸出细弱的胳膊,把瘦小的拳头举在那高大男人的脸前。 “来啊!再来啊!”谭瑞刚大叫着,刺耳的声音中充满对大猩猩的蔑视。 那男人回过神来,看着瘦小的谭瑞刚,心里并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对手。尽管他已经有些醉了,但收拾像谭瑞刚这样矮小瘦弱的小子并不在话下。如果不是他朋友们的阻拦,也许他又要给谭瑞刚一拳头了。 “好了,好了,老亮,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那男人的一个朋友抱住了他就要打出去的大拳头,“你没看到他是个病人吗?” 老亮使劲眨了眨他的醉眼,仔细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谭瑞刚,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似乎和这样一个对手过招很没面子,于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没有看谭瑞刚的眼睛,而是向周围巡视了一下,便想转身离开.“不许走!来打我啊!”谭瑞刚叫着,继续挥舞着他细小的胳膊和拳头.那男人根本懒得理他,在朋友们的簇拥下朝朝迪吧的人群中走去。 “来打我啊!”谭瑞刚仍然大叫着,“来打我啊!”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疲惫地朝前跨了两步,泪水充盈着眼眶。 周围看热闹的人涌了过来,他们鼓噪着,有人在安慰他,有人在骂着那个大猩猩男人,但所有人都彷佛是照顾小鸡崽儿的老母鸡,口气中充满怜悯和轻视,让谭瑞刚感觉有些窒息,感觉非常无助。他有些厌恶地推开围拢着他的人们,似乎在极力躲避那些廉价的好意。 为什麽他们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对待我?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谭瑞刚疲惫地倚着墙坐在一把椅子上,他感觉嘴巴很疼,刀割般的疼痛。一个好心的女服务员走过来递给他几张纸巾,他接过来,将其中的一张塞进嘴里去止血。一颗牙齿也很疼,已经有些松动了。 妮可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找到你的帽子了。”她说着,把帽子递给他。 谭瑞刚接过帽子,赶快戴在头上,遮住那些吓人的疮疤。唉,已经太晚了,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他那些可怕的伤疤,那些充满怜悯的眼神以后会每时每刻跟随着他。好在妮可并没有流露出那种眼神,至少有太阳镜的遮挡,谭瑞刚没有看到那种眼神。 谭瑞刚感觉那颗牙齿更加松动了,他用舌头搅动了一下,那牙齿便跌到了口腔里.他吐出那颗带着血丝的牙齿,用手里的纸巾接住,那牙齿像颗法郎珍珠样在纸巾里闪着光亮。 “你还觉得开心吗?”谭瑞刚问道,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妮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可怕,裂着缺了牙、带着血迹的嘴巴,他的表情一定比任何时候都难看。 妮可似乎并不在意,她也微笑着看着他。 “我开心啊,你呢?”她回答道。 “非常开心。”谭瑞刚大笑着,使劲擦着下巴上已经乾涸的血迹,心里感觉非常兴奋、激动。 “你的牙怎麽办?”妮可问道。 “别担心它了。”谭瑞刚笑着说道,低头看着躺在纸巾里的牙齿,心头满是保护了女孩带来的骄傲和对那个大猩猩的鄙视,“所有的牙齿早晚都会掉的。” 妮可伸出手臂搂着谭瑞刚,身体靠过来,头倚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今晚我们大概没法再接吻了。”谭瑞刚说道。 让他惊讶的是,妮可伸出舌头舔掉他下巴上的一点血迹,紧接着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其实我是个小yin娃呢。”妮可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有些沙哑的嗓音立刻让谭瑞刚的下身有了反应。 两个人舒适安详地拥抱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周围舞动的人群。这真是一个完美逸人的夏夜,温暖但不燥热,与这样一位美丽、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待在一起,谭瑞刚次感觉生活真的很有意义.可惜,这样安静舒适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那个高大的男人老亮又找了回来,醉醺醺地站在他们的座位旁边,眼睛里似乎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啊,”老亮说道,“刚才我有点失态了,都是喝酒闹的。我没有真想打你的,特别是知道了你是个……是个……,咳,你知道的……” 是个病人?小瘪三?弱不禁风?可怜的家伙?你到底想用哪个词?谭瑞刚心里想着。为什麽所有人总是把我当成特殊的怪物呢?但这也许不是他们的错吧,看到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他们还能怎麽样呢? “我给你买杯饮料,算是赔礼吧。”老亮说着,朝谭瑞刚伸出了手。 “好吧。”谭瑞刚说道。 道歉算是被接受了,但买了饮料后老亮并没有要离开他们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了谭瑞刚的身边,似乎要跟他们耗下去了。老亮的不知趣顿时让气氛尴尬起来,三个人都沉默着坐在那里.老亮的眼睛不时在妮可身上游走,似乎隐藏着什麽危险的阴谋.谭瑞刚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他很想大声叫那家伙滚蛋,但又有些担心那家伙再次施暴。他和妮可也可以离开他,但很难保证他不再跟着他们。没办法,谭瑞刚和妮可只好尽量不去理睬老亮,但这对谭瑞刚来说并不容易,因为他很想和女孩子单独待在一起,这个大猩猩的存在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妮可似乎并没有谭瑞刚那麽如坐针毡,但显然也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多少钱?”老亮说道,突然将一叠钱甩到桌子上。 都是百元大钞啊,谭瑞刚盯着桌上的钱想道。老亮又伸出胳膊,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金表,那也值不少钱呢。老亮的眼睛死盯着妮可,眼神中充满信心。 谭瑞刚紧张地看着妮可,胃里一阵痉挛,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拿出那麽多钱和老亮竞争。妮可端坐不动,仍然像一尊美丽无比的雕塑。过了一会儿,她用舌头轻轻舔着自己殷红的嘴唇。 “整个晚上我一直在观察着你。”老亮对妮可说道,“跟他待在一起有什麽用?他又不会付给你钱.”老亮转向谭瑞刚,“可不是我故意想腌臜你,不过就你这……条件,你应该去cao场玩弹球吧。” 他又转回到妮可,说道:“怎麽样?多少钱能让你忘了这个小子跟我走?” 一阵沉默。谭瑞刚看看妮可,又看看老亮,不知道该说什麽.老亮表情非常坚定,妮可却仍然无动于衷。她就要跟他走了,谭瑞刚心里想着,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妮可俯身在谭瑞刚耳边轻声说道:“抱歉,我得去一下。不会太长时间的,我向你保证.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享受我们惬意的夜晚了。” 她的手伸进谭瑞刚的两腿之间,在他的大腿根掐了一下。然后,她站起来,拉着老亮的手朝外走去。老亮乐呵呵地跟在妮可后面朝外走去,还不忘回头朝谭瑞刚得意地眨眨眼睛。 混蛋!谭瑞刚在心里骂道。 她不会回来了,他想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看着妮可离去的背影,谭瑞刚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他彷佛看到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像蝙蝠一样的翅膀,从妮可的后背长了出来,还有一条黑色的尾巴,带着长长的尖刺,也拖在她的身后,使她看上去就像一个鬼魅。谭瑞刚使劲摇了摇头,再眨眨眼睛,那幻象便消失了。 他努力思考着,那到底意味着什麽呢?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来,再给你几张纸巾。” 谭瑞刚抬起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伸手递给他一叠纸巾。 “谢谢.”谭瑞刚接过纸巾,把嘴里那湿透了纸巾吐到桌边的纸篓里.“那是个非常难缠的家伙。”女服务员看着老亮远去的背影对谭瑞刚说道,“仗着有钱有势胡作非为。” 她俯下身,手捂着嘴巴对谭瑞刚说道:“不过,那家伙裆里的玩意儿可没什麽好吹嘘的。” “怎麽?和他高大的身材很不相称吗?”谭瑞刚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渺小极了。”女服务员小声说道。 两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当然,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女服务员满脸厌恶的表情,“你是叫谭瑞刚吗?” “是啊。”他回答,有点纳闷她怎麽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的小表妹在你们医院治疗呢,她叫小丽,经常说你总是在夜晚照看她的时候给她讲故事呢。” “哦,我想起来了。小丽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惜我们一直没有办法让她尽快摆脱病魔,真是对不起啊。” “你的……”女服务员说道,“那不是……” 谭瑞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谈话,当人们想说些什麽,又不确定该说什麽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 “噢,不,”谭瑞刚说道,“虽然化疗起的作用不大,但医生们还在努力想办法,会没事的。” “那就好。”女服务员的表情松懈下来。这时,远处一个客人在招呼她去那边,她对谭瑞刚告别道,“我叫阿蔓,以后再见。” 谭瑞刚目送着她离去,自己再次陷入孤独的黑暗之中。也许这样更好。生命宝贵而短暂,何必用纷扰的世俗来打扰稍纵即逝生命呢。 就在他闷闷不乐地沉思着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把他从沉思中带了出来。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一个柔软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体上。 “如此美丽的夜晚,你怎麽能让自己有这麽沮丧的表情呢?”妮可在他耳边轻昵道。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谭瑞刚有些惊讶地说道。 妮可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别傻了。”她说道。 “可是,他的钱……” “亲爱的,我可不是个拍卖品,谁出价高就归谁.”妮可说道,“今天晚上我来和你约会,整晚就只是属于你。人的声誉是很重要的,否则,男人们不是只要把钱包甩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她把一只苍白的手放在谭瑞刚的手上。 “我真抱歉,让那麽粗鲁的事情打扰了你今晚美好的心情。如果我不去应付他一下,说不定他会纠缠我们一晚上。刚才我让他明白,今晚来纠缠我们是没有用的,以后我会找时间跟他一起玩的。” “这麽说,你也要和他约会?” “是啊。”妮可神秘地说道。 “那你感觉烦恼吗?” “男人们各有不同。”妮可说道,“有时候,他们像你一样,美妙、迷人、可爱,让我觉得向这样的男人要钱是一种耻辱。但是有时候他们又是那麽粗鲁、令人反感……” “这时你拿他们的钱就不觉得耻辱了?”谭瑞刚说道。 妮可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有些生硬地说道:“喔,我喜欢从他们那里得到我需要的东西。” 他们在迪吧里又待了一段时间.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谭瑞刚努力调动着身体里的最后一点能量,跟妮可跳最后一曲舞蹈。将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拥抱在怀里,他的心脏咚咚地跳着,双腿也有些不听使唤。 终于,所有的舞曲都播放完了,DJ们收拾着碟片,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 舞池里只剩下最后几对舞者,伴随他们的是潮湿而yin靡的空气、满地的彩色气球和几个空酒瓶。 “该回家了。”妮可在谭瑞刚耳边呢喃着,声音里带着一点点yin荡。 来到他家门前,谭瑞刚不由得站住了脚.他知道进屋后他们该做什麽,那是妮可真正要做的,也是他该付费的。 他还无法确定是否真该那样做。 妮可知道他在犹豫,就说道:“难道你不想请我进去了吗?”她甜美的嘴唇咧出一个微笑。 谭瑞刚掏出钥匙打开门,带着妮可走了进去。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再次犹豫了。 他很想,真的很想要这个女孩。她是那麽迷人,那麽性感,但他明白那只不过是她的工作,并没有什麽真情和乐趣。虽然她没对他说什麽,但她很职业,即使不像他这麽兴奋也不会说的。他仔细打量着她,试图判断出她正在想什麽,但她的表情沉静得犹如大理石雕像,根本无法知道她的心理活动。 “我度过了一个温馨友爱的夜晚。”谭瑞刚说道。 “这样的夜晚还没结束呢。”妮可说道,对着他撅起唇,做了个吻的动作。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必一定要做。我们的约会其实已经很完美了。” 妮可看着他大笑起来。 “真是怪事情。怎麽每次我见到心仪的男人,希望和他们好好zuoai的时候,他们总是良心发现地做起了谦谦君子呢?其实我们这样顺其自然的亲密关系完全不需要这些愚蠢的内疚和羞愧。瑞刚,你是个可爱可亲的男人,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让我非常感动,但我现在不需要的你的关爱,我要你和我zuoai,一直做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看着妮可摘掉她的太阳镜,谭瑞刚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她的眼睛,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眼睛。在那原本应该长着两颗妩媚明眸的地方,是两个又黑又深的roudong。他呆呆地看着妮可的脸,浑身被巨大的恐惧所占领.她的眼睛,那两个空空的黑洞,在她白皙并泛着少女红晕的美丽脸庞显得更加突兀而可怕,牢牢地控制着他的身体,似乎要把他带进冥河的深处。 妮可微微耸了耸肩膀,她的衣服就如羽毛般飘落到她的脚下。裸露出来的胴体性感、完美,光洁的皮肤白如凝脂,但有黑色的线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