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你很爱他
如同往常一样,狱警抽了好几鞭子,铁游像一段枯死的老木头一样,纹丝不动。这幅无所谓的姿态激怒了狱警,他抬起脚踹向铁游的臀部,一脚将铁游踹下了床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接着狱警的皮鞋立马踩在铁游脸上,顿时印上一个大大的脚印,尖皮鞋头沿着这张粗糙的脸庞向下移动划过血痕,最后踏在了胸口上,同时他厉声问道:“说不说?” “老子就是要干李高琪!没人指使老子!” “呸。”狱警一口口水朝着他吐了上去,“上司刚下了命令,再不坦白,把犯人拉出去枪毙。” 尽管如此,对着满脸横rou的狱警,铁游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老子不怕死,做鬼也是好汉。” 紧接着狱警却面部表情地宣布道:“实话告诉你,你不交代也没事,反正主谋李高登已经死了——” 在狱警眼中,铁游暗黄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变成了青黑色。鞋底下的心肺更是上下剧烈颤抖着,他继续踩着铁游,弯下腰眉毛得意地扬起,“狗东西!不是不怕死吗?这就让你受不了了?”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被折磨多日已经精疲力竭的铁游忽然生出一股力气,两只手还锁着镣铐,就将胸前的脚一把挪开。狱警一不留神,马上被铁游摔到在地,高大的身体倒地,扎扎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没等他起身,铁游的拳头早已迫不及待地招呼来了,此时的铁游红着眼眶,像一只野兽一般怒吼着,吼得他差点耳膜破裂。 “cao你妈!是你们杀了他!老子搞死你!” 铁游把套着的手铐锁在狱警的脖子上,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登时便往下奋力压去,他脖子上的动脉,连着密密麻麻的血管被铁游压得迅速膨胀了起来,像个膨起的面包,额头的青筋凸起几乎要炸裂开。 “去死!” 铁游又低吼了一声,手上使出全身的力气继续压了下去,狱警口鼻同时喷出了血,眼睛也被眼泪灌满,只能靠着仅存的气息从嘴里大喊出“mama、救命”等模糊不清的词语。 直至一群同样高大的狱警挤了进来,矮小牢房被挤满,他们纷纷使出了浑身力气,才拉开发疯的铁游狠狠锁在那人脖子上的手铐,跟徒手扳开一把锁似的费力。随后铁游被他们按住,蒙上面罩和眼罩,更加沉重的手铐脚铐锁上了四肢,几乎夺去了五感,铁游就这么被他们拖走,换到了另一个更加幽闭的审讯室。 除了眼前一片漆黑,铁游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知道每次这幅装扮,肯定会接受更加严厉的拷打。果不其然,他的脸上立马被浇了一头冷水,面罩上特殊的海绵吸满了水,堵住了口鼻。海绵吸不住的冷水,则往着身体更深处流去,铁游仿佛真的沉溺于水中,冰水消耗完了肺内的空气,逐渐带走他的温度和生命。四肢被绑在床上,铁游连挣扎都挣扎不动。 在铁游将要死亡时,头上面罩突然被拉开,伴随着空气猛然呼入呼出,他的口鼻喷出了点点鲜血,一个警察和以前一样,依旧在审讯着他。 “说!” “cao你妈!” 脑袋当即挨了闷闷的一击,那人放下面罩,又开始灌水,铁游再度陷入窒息,在将死之时面罩被拉开……如此重复了几次,铁游彻底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昏迷时,铁游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寒风刺骨的高坡地里,他从来没这么冷过,心脏像秒针跳得很微弱。在这片黄土地上,他重新见到了村头的那条小河,吊桥不知怎地消失了,而李高登在站在对面默默看着他。铁游正想唤他,突然李高琪按着他的肩膀从身后露出脸庞来,挂着嘲讽一般的冷笑。 “少爷!”铁游焦急大喊道,“你在那别动,我来救你!” 铁游刚跨进水中,那浅浅的小溪流变得很深很急,铁游像只落水狗一样在中流狼狈地扑腾着,一个浪猛然打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待那浪过去,李高琪和李高登却都消失了,只剩铁游一个人愣愣地注视着对面,岸上原地生长出一棵大槐树,这和村口干瘦的歪脖子树不一样,它的枝丫树叶水分饱满,开遍了小白花,在苍凉的黄土地上,看上去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铁游捂着脸抽泣了起来,“少爷,你去哪里了?对不起,我没杀死李高琪,害了你。” 医院中。 距离上次发病不久后,李高琪再次见到了林柯,据说陆军医院的专家组通过了新的治疗方案,让和弟弟很像的林柯来这边病房辅助治疗。 说是治疗,只是每天陪着聊聊天。 “哥。”隔着玻璃,林柯弱气地叫了他一声,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我来看你了。” 李高琪丝毫不理会他,他坐在完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清面庞,只有窗边一缕阳光漏进来照在他的赤脚上。林柯盯着那缕阳光,继续说道:“听说你生病了,还有你mama和弟弟也出事,我、我很担心你……” “滚。” 李高琪抬起眼睛,眉眼像刀一样,锐利地割向他。见林柯不动,他冷笑道:“不需要你可怜我,说实话,看到你这么像他,我觉得恶心。” 挨了他一顿辱骂,林柯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滴下眼泪来,他匆忙拿手背擦去泪水,低低地说:“那你一定很爱他吧。” “闭嘴。”一提起弟弟的事,李高琪陷入了难以抑制地暴躁中,撕破了原先平静的脸皮,站起身对林柯怒吼了起来。 “滚!听不懂人话吗?” “如果不是爱,怎么能恨成这样?”林柯淡淡地说,接着便向他告别离开了。 李高琪目不转睛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追问道:“你恨我吗?” 林柯似乎没有听到,跟着医护,径直转过门口走了。 李高琪就这么站着,一直没有回到那个角落,只是在玻璃前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在目送他远去。林柯走后不久,楼内传来一声“轰”的巨响,听上去如同爆炸撕裂开了这栋建筑,这声爆炸惊得他眼睛一直,瞬间有了情绪。 耳边被嘈杂笼罩,李高琪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断浮出酸痛的感觉。 黑乎乎的浓烟接连冒来,两个戴着面罩的医护和一个军人急匆匆赶来,医护帮李高琪打开了监视的病房,四人逃到走廊时,那军人打晕了医护人员,并扒下一人的工作服和面罩递给李高琪。 “换上快走,将军请你了。” 赵先生不会坐以待毙,该来的总会来。李高琪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的面色平静,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