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绳上见了血
走绳是一个很难捱的惩罚。 每一步都走得货真价实,掺不了丝毫水分,绳结的高度完全被施予者固定好,而伤势又恰是在暗处,让掌控者也很难拿捏分寸。 巍澜高高踮起脚尖,甚至小腿部位的肌rou都开始微微颤抖着,却也丝毫难以逃离那绳结带来酷刑一般的剧痛感。 脆弱的皮rou被那粗糙而分明的纤维所摩擦,仅是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巍澜就感觉摩擦接触处的嫩rou瞬间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痛感后知后觉传过来,不由得逼出一身冷汗。 走绳被调到很高,即使是熟练而专业的sub也并不好受,更何况是巍澜这种第一次上走绳的人来说。 屋子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并不长,正常的步子来回往返走可能一分钟都不到。 但巍澜却只觉得这目之所及的距离如隔天堑,要用极大的意志力与决心,才能迈出那小小的一步。 平缓的几小步之后,便是一块凸起的绳结。 平日里束缚用的麻绳此刻看上去如此狰狞,绳结处仅仅高出一厘米之余,此刻在接近崩溃的巍澜面前,却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峰。 巍澜的呼吸已经开始不稳,小腿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大,后背rou眼可见地逼出一层冷汗,在灯的照射下闪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在脚尖已经顶到极致的情况下,巍澜再次向上用力,同时紧紧咬住下唇,呜咽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隆起的绳结碾磨过私密处的一瞬间,巍澜只觉眼前一黑,同时小腿部传来痉挛般的剧痛,令他左腿瞬间失力,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向侧边倒了下去。 但他没倒在地上。 韩川没允许他倒在地上。 巍澜感觉自己的鼻尖触上了衣料的质感,而无比熟悉的味道从那处传来。 是薄荷清香夹杂着马鞭草的辛辣,其中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显得温柔强势,又不是那么有侵略性。 但韩川曾经是不抽烟的。 巍澜在意识回笼之前就向那衣领处凑去,却在意识到自己满脸的湿汗之后骤然回缩。 他不想弄脏韩川的领口。 甚至没有太多缓神的时间,巍澜在韩川开口前就已经站回了走绳上面。 不是刚刚摔下来的位置,而是起始点。 ——摔倒了,要重新来。 这次巍澜为了稳住重心,没有极力踮起脚尖,这就导致更多的力量压在了走绳上面,每走一步都像是撕裂般的痛苦。 巍澜剧烈地喘着,汗水已经顺着苍白的脸蛋留下来,在下颌处聚集了一小滩摇摇欲坠的水滴。 巍澜能咬着牙走下去,已经出乎韩川意料了。他将走绳调到这种高度,就是为了让巍澜知难而退,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一次在自己这里,再也没有任何侥幸与心软的可能性。 ——巍澜对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暧昧性质的、惩戒式的痛感容忍性极低。 他知道这一点。 刚刚伸手托住巍澜倒下去身子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汗水的冰凉,与那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像一条在水面上挣扎的鱼,即使痛到抽搐、窒息到崩溃,依旧竭尽全力跳起来,去追随怀抱里的一点温暖。 真傻。 单程的距离,巍澜已经行走近半。嘴唇已经被咬得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湿得宛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汗水成股地从漂亮的肩胛骨处流下来,在性感的腰窝处短暂停留,最后顺着圆润挺翘的臀部淌下。 空气厚重极了,掺满了痛苦而夹杂着欲望的低喘与呜咽,厚重得令人窒息。 再次迈过一个绳结的时候,巍澜左侧小腿再次抽筋,他竭力咬牙想保持平衡,却还是又一次绝望地侧着倒下来。 韩川始终跟在他后半步的位置,轻轻一伸手就托住了对方即将倒下的身体。 第一个念头,太瘦了。 明明是不矮的个头,托在手上却像没什么重量似的。手掌覆在皮rou上,几乎能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偏偏那倒下来的人浑身抖得厉害,满脸布满了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眼眶红着,像是泉水中无意坠落的一抹浓墨重彩的朱砂。 嘴里还在喃喃低吟着对不起。 要了命了。 韩川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地蹲下身来,双手覆上对方的小腿,缓慢地按摩着那处紧绷至极的肌rou。 这类似恩赐一般的举动实打实令巍澜周身抖了一下,随后却是配合地极力放松着自己,连呼吸都生怕打扰似的,一口气掰成几瓣往外吐。 足足有三分钟,感受着那拧结的筋rou逐渐放松下来后,韩川才松手站起身来。 “放松点,你太紧张了。”韩川说了今晚上走绳以来的第一句话。 巍澜一边无力点着头,一边费力将一条腿从走绳上收回来,眉头因为这个困难的动作又皱紧了几分。 他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回去从头开始走。 刚刚由于韩川扶得及时,巍澜只摔到一半就被扶回了原位。这种情况算不算“摔下来”,一般要看主人够不够仁慈。 但韩川知道,巍澜实则是个非常坚韧、好强、又十分有原则的一个人。 实践的时候,他会哭,会喘,偶尔也会撒娇讨安抚。 但他不会躲,不会挡,不会求饶,开始前预定好的数目与规定,会尽全力去遵守。 巍澜拉小提琴,所以韩川从不打他手心,所以一般的规定是:躲了或者挡了,直接重新来过。 但印象里几乎没有这种情况。 在极度的疼痛中不躲不挡、彻底交付,是需要极大的毅力、与绝对的服从与信任才能做到。这种近乎偏执的服从与坚强,是绝大多数的sub从不会有的。 韩川沉默地看着巍澜从起点开始,重新向前迈着小步。 在那一瞬间,韩川觉得自己心中一直紧绷的那跟琴弦怦然断裂,尘封的疤痕肆意裂开,被刻意压制的记忆狂然倾泻而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巍澜和其他所有的sub都有所不同。 不仅是因为长相好看,身材匀称,不仅是由于叫声好听,甚至不仅是由于他懂事惹人疼爱。 诸如现在,巍澜眼睛盯着走绳的另一端,即使痛到浑身颤抖,哭到眼前模糊,即使已经重新来过两次,即使规定的长度似乎永远不会走到。 但他依旧向前走着,仿佛那堵墙是世界上唯一的终点,是他皮开rou绽也要达到的目的地。 让人觉得,哪怕他下一秒会由于体力不支而晕倒,但在这一秒下,他依旧如一把执拗的剑,在淬炼的火中挺直脊背,一往无前。 巍澜的反应越来越剧烈,有好几次韩川觉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了,但巍澜每次都在濒临崩溃的极点找回重心,急喘几口气,继续向前走着。 他经过的位置,走绳上都沾上了一层透明的、亮丽的液体。 之前还没愈合好的下唇再次被巍澜咬破,为苍白的唇瓣沾上了些许亮色。而巍澜在尝到那带有腥味的液体后却身体一顿,堪称惊慌地把它们舔舐进嘴里。 似乎还抱歉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要了命了。 韩川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心脏已经随着巍澜一步步的动作揪起很久了。 这哪里是在罚别人。 简直是要了命了。 巍澜觉得自己身下应该早就被磨破了,由于一直踮着脚尖,整条腿都酸痛不已。 痛到一定程度,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凭借着肌rou记忆一步步向前走着。 他不能再让韩川失望了。 又过了一个绳结,私密而细嫩的部位终于不堪重负,鲜血从破口流淌出来,在亚麻色的绳结上盛开出一朵艳丽而痛苦的花。 巍澜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绝望地继续抬腿迈步。 整个人却突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物体。 他以为自己终于走到了房间另一端的墙壁面前,仓促睁眼,却又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顺着动作,薄荷马鞭草的醇香铺天盖地地袭过来。 巍澜头脑发蒙,一瞬间忘了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顺着耳郭淌下来,滴在了对方一尘不染的西装袖口处。 韩川忍无可忍地将巍澜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