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还是竹马好
这时已接近年关了,以为是钢铁铸就百毒不侵的心,在连续不断的伤害下,变得千疮百孔,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到平静,在家里找寻最后的温暖。 于是,他订了回家的票,因为路线是从B市到家乡省会,再从省会坐长途客运回去,所以他给在省会工作的发小提前打了个电话,如果对方刚好也要回去,他们就可以结伴而行。 “喂?我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请了个假想提前回去,免得到时候挤,机票订好了,应该下午就能到C市。你呢?能回的话我到了找你,咱俩一起回。” 那边,一毕业就进了国家研究所的薛若涤挑了挑眉,他跟李藿保持固定的联系,只是有时候大家工作都忙所以会忘记。 上一次通电话要追溯到几个月前,他知道对方又分手了,没由来的放松让他握着手机开玩笑,说研究所里的男生随便对方挑,他给李藿把关,被骂了一顿也没有消减这种开心,破天荒地放手下人按时下班。 他不信在这种明显忙碌的年关能提前处理完事情,更不信平常无事的李藿会因为工作忙完了就请假,但在电话里他看不到对方神色只能从声音中判断,而早已经历的社会磨练的李藿不是那个隐藏不了自己情绪的学生,根本听不吃什么异样。 于是薛若涤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淡淡打开电脑写了一份请假申请,便对电话说道: “我早就放假了,这几年的年假都没有休过,攒了好大一段时间,不放心手底下的人才在C市看着。你下午几点到,我开车来机场接你,然后带你在C市转转,转够了咱们就回家。” 闻言,李藿顿时笑起来,开心极了,“那感情好,我看你还真就是cao心的命,都休假了还要坚守工作岗位,我要是你,早就放飞自我了。” 他在电话里打趣,身体的疼痛都在这种可以和亲人般的朋友相见中消失不见。 “没办法,早就算到大人您要来,专门恭候您的大驾呢。” 薛若涤打字的动作不停,当做没看到同事挤眉弄眼,轻松地回击道。 “手艺人手艺人,没想到薛大研究员还有算命这技能,是我小瞧了您。” 李藿把手机调成外放,一边说一边打扫家里,还要给家具蒙上防尘罩,他都怕一会儿会赶不上飞机。 “当然,我身上你不知道的技能多了去,哪能样样都让你知道,我还不兴藏点儿大招了吗?”薛若涤敲完最后一个字,把申请发到了上级邮箱中,听到李藿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有点吵。” 李藿一抹额头上累出来的汗水,喘着气坐到沙发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待在家,我不得收拾打扫一下啊?免得到时候回来灰有几层厚,但可没那个精力收拾了。” 闻言,薛若涤手握成拳堵在唇边轻轻笑了下,清润磁性的声音立马通过介质传到李藿耳朵,莫名地有些发热。 “你就不知道请个家政吗?再不济请个小时工总可以吧??” 薛若涤合上电脑,笑着挥手让探头探脑八卦的同事都去工作,自己走到了研究所外面的空地。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总觉得别人没有自己打扫得干净,我知道是心理作用啦,但是吧……” 他话没说完,留给薛若涤自行理解的空间,深知发小有些强迫症的薛若涤很是理解,“那你先收拾完了吗?我先挂电话让你专心收拾还是?” 李藿休息够了,也不喘了,拿着手机去卧室换了件适合活动的衣服,然后边套头边说,“你空不空,闲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天,咱们都好久没有联络感情了——” 衣服把他头蒙住了,说话声音闷闷的,加上拉长了语调,听在薛若涤耳中像是撒娇。 “你空不空?”是“你千万别忙。” “闲的话可以跟我聊天。”是“就现在跟我聊天吧。” “好久都没有联络感情了。”是“我想你了。” 他感觉听筒处有些发烫,一时不知道是手机在受热还是散热。 “不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现在一个人待着。” …… 这通电话直到李藿手机传来低电量提示的时候才作罢,其实感觉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你工作最近怎么样,赚的钱多不多,有没有女朋友了,村口的小黄听妈说又下崽子了…… 他们大多是李藿问薛若涤说,后者唯一问了个问题便被李藿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十分知道分寸感的薛若涤也没再问,挑拣些趣事说。 李藿挂断电话之后,万分珍惜那百分之十九的电量,调低了屏幕亮度又把后台工作的软件全部结束运行,充上电之后,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没有薛若涤的打岔,他的效率高了不止两倍,十分钟之后便把剩下的家务全部处理完毕,然后拔掉充电器背上包,推着行李赶去了机场。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之后,李藿听见了飞机落地的广播声,他摘掉眼罩揉了把脸,逐渐从混乱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梦里有很多人在追他,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追,是穷凶极恶讨债似的追,他心中剧烈地跳动疯狂地向前跑,但那些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哪怕到他醒来都没能逃出生天。 眼看又要陷入那种惊悸感中,他连忙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喝下,将背包从上方的行李架中取出,跟着人流下了飞机。 他按照机场提示去取了行李箱,又按照路标向机场外走去,边走边将手机打开,薛若涤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接机的地方等你。】 李藿没察觉到得扬起一抹笑,步伐轻快不少,加快了速度朝外走去。 薛若涤站的地方是出去的必经之路,李藿一出来他便看见了对方,隔着老远挥了挥手。 他穿着驼色大衣,哪怕身边有着汹涌的人潮也是最夺目的存在,李藿在对方挥手的瞬间便看了过去,越走越快,甚至带起了风。 “累了吗?要不要先休息?” 薛若涤动作自然地接过李藿的箱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别摸别摸,男人的头摸不得。” 李藿觉得自己像村口小黄,立马拒绝。但头没偏,人没躲,任凭发小顺毛。 薛若涤啧了一声,想说就你还男人呢,永远都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儿,但话在唇齿边转了一圈,没说出来。 “惯的你。”他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头顶,站到了李藿的左边,挡着不断路过的拥挤。 李藿瞪他,揉了揉脑袋,“怎么这么暴力呢?看以后谁愿意当你老婆!” 薛若涤推着他往前走,“少说点话,再废话把你牙齿掰了。” 他神色淡淡,李藿作势要打他也躲都不躲,稳若老狗。 不舍得真打的李藿只能忿忿地放下手,“看我回家不给干妈告状,说你欺负我,让他们都来揍你!” 幼稚的威胁没有起到什么成效,薛若涤不动如山推着行李向前走,“赶紧说,是先休息还是先带你吃饭。” 李藿顿时忘记了不满,头脑风暴着到底是先吃还是先睡。 “先吃饭吧,飞机餐好难吃的。” 他思考半晌,决定还是先满足口腹之欲。 薛若涤带他驱车前往C市远近闻名的小饭馆,他就知道李藿肯定选择先吃饭,所以提前预约好了,不然排号得排到后天。 “你又换车啦?之前那辆开得不好吗,不是才买了没多久?” 李藿坐上车后才发现这不是去年过年看到的那辆,只是外形有些相似,车标都不一样。 “嗯,有时候限号不方便,就买了,你要开吗给你开?咱们老家没车不方便。” 才不是为了限号,从小就有些存钱癖的薛若涤生活上可以说是清苦,除了为研究可以眼也不眨地一掷千金,其他时候能凑合就凑合,让他花几十万买辆车,就跟要了命一样。 只是之前的那辆车太差了,花了还不到十万的车能有多好?他不好意思在李藿面前多开,也想着对方一直没车,可能是在B市买了房钱比较紧张,于是才又买了新车,李藿是要还是借都随他。 “我才不开,咱们老家的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地方窄得要命,就我这三脚猫技术没几天就得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李藿坐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眼皮也不抬地拒绝,薛若涤的好意他是心领了,就是苦于没那个本事承受。 哪个男人不爱车啊,薛若涤这辆新车外形又好,安全性又高,开起来稳稳当当,坐着也舒服,但这个人家的车,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不好意思多用,万一再有个磕磕碰碰,简直能内疚死。 “行吧,那到时候你坐我开,你也不用去坐长途汽车了,直接做我的车回就好了。”薛若涤余光一直注意李藿的神情,发小要是不好意思白蹭就让他给几百的油费好了,过年去他家走亲戚时多买点礼品还回去就好。 哪知道李藿好意思得很,立即美滋滋地说道:“哎呀,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我正不想坐那个大巴呢,每次都晕死了。” “爸、爸?” 薛若涤咬着牙反问,大有李藿敢答应就立马将其格杀的架势。 “你是我爸爸,我是说我真像你的小棉袄啊……” 李藿闭上嘴不敢再嚣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两个都占了哪里还嚣张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