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联盟
赵政嘉裕的宿舍还没人来,宿舍楼已是进进出出不少人了,他把行李放在看门大爷那,在宿舍群打了个声招呼,告诉他们自己把行李放在一楼,有事离开一阵,谁早到帮自己搬下行李。 有人问他干什么去,赵政嘉裕没有回应。 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去了仁荣。他早就打听好了,仁荣的购物中心和办公中心是分开的,而且离得还挺远,他直奔办公中心。 仁荣的办公中心是改建的小园区,出入的都是高级白领,要么持有工作牌,要么指纹打卡,穿着随意地都会被保安拦住询问。赵政嘉裕顾及到自己现在形象惹眼,没有选择贸然进去,只在正门对面的店里徘徊,好在没两天,他就认出了俞南承的车。 俞南承的迈巴赫很显眼,几乎出现的瞬间,就吸引了赵政嘉裕的注意。 终于等到目标,赵政嘉裕的心落下一半,知道自己没白等,睁着眼睛从上午等到下午4点,那辆迈巴赫又从正门出来,从前车窗能看到俞南承的下半张脸。 赵政嘉裕咬着牙关,这张脸化成灰他都认识。 迈巴赫在前面,赵政嘉裕打了辆车跟在后面,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着前车的屁股,赵政嘉裕忽然回想起2个月前,也就是暑假刚开始,他和闻曦一起放假回家,当时回来的路上,他就觉得俞南承不对劲儿,一直不断看他,怀疑自己被跟踪,现在看来,自己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而且角色互换,变成自己跟踪他了,想想也是讽刺。 迈巴赫没有回家,而是开去了一条绿植茂盛的商业街,他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独自去了地上。 俞南承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一路走得飞快,赵政嘉裕无师自通的调节成跟他一样的步伐,远看着他走进了一家纹身店。 他去纹身?赵政嘉裕照例进入纹身店对面的店铺,幸好是一家咖啡厅,可以让他多坐一会儿,如果是个内衣店就尴尬了。 赵政嘉裕选择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层层玻璃,他能模糊的看见俞南承在跟纹身店的人说话,然后跟着走入其他房间。 赵政嘉裕本想等俞南承出来,但他两杯咖啡下肚,想到了一件事。他这样地位的人,工作场所出入都那么严格,想必生活的小区只会更加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他住在哪也没法轻易进去,那不如…… 赵政嘉裕付完账,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找到那辆迈巴赫,对着车头就是一脚,撒气一般踹出块凹陷,接着在刺耳的汽车鸣叫声中,拨打了查询电话,电话里,他说出迈巴赫的车牌号。 “……是的,我不小心把这辆车给蹭了,想联系下车主,”赵政嘉裕冷静的说。 接线员将电话号码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赵政嘉裕。他看看周围,这个时间这个地段,来往的车辆不少,像俞南承这样要脸面的人,应该比较忌讳在人多的地发生争执,而且他也不好脱身。 俞南承皱着眉,躺在皮质的躺椅上,眉毛几乎揪在一起,全身因为疼痛都有些紧绷,一位戴着头巾的纹身师伏在他胸口,认认真真的拿着工作,嗡嗡嗡的声音很刺耳。 “俞哥,”一个年轻女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您手机响了!” 这声提醒简直就像是解救,俞南承猛地睁开眼,纹身师赶紧让开,就看他大汗淋漓的,要逃一样接过手机。 “喂,你好。” “……你好,是迈巴赫车主吗?” “我是。” “哦,我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把你车头撞了。” “啊……”俞南承愣了下,随即感觉有些倒霉,怎么这种事还让他碰见;“碰成什么样?” “嗯……凹进去点,不碍事,你来看看吗?不看我直接走了。” “啧,”这人怎么碰了别人的车还这么横!? “你等着,我现在就下去!”俞南承气哼哼道,接着挂了手机,擦把额头上的汗,转身对纹身师说;“今天就到这吧,我有个官司要处理,可能是个难缠的主,下次再约。” 纹身师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是看出来了,一块巴掌大的纹身每次都没纹够时间就跑,这位俞老板是有多怕疼。 俞南承穿好衣服,刚纹好的地方被布料一蹭,就疼得他丝丝缕缕的吸气。妈的……要不是为了刺符……才不来受这个罪…… 俞南承轻车熟路的来到地下停车场,这附近饭店不多,来往车辆有限,主要是在写字楼的白领下班。 俞南承身上疼,心里急,一路走的飞快,等他远远看到自己的车了,发现车头前果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低着头,对着迈巴赫又看又怕,瞧背影肩宽腿长还带个帽子,是个年轻人。 俞南承合理怀疑,是个要跟自己攀关系套近乎的小年轻耍的小手段。 “是你?”俞南承站在他身后,轻蔑的开口。 年轻人听见他的声音,不慌不忙的转过身,面对了他。 俞南承微眯眼睛,随即吓了一跳,居然是赵政嘉裕! 好在俞南承也是吃过见过的,前几天还有幸体验了一把中蛊的滋味,所以短暂的惊诧后,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看看四周,不远处有对年轻情侣,还有几个穿西服的房销售,晾他赵政嘉裕也不会动手。 “好久不见,怎么想起串门儿了,”俞南承开口调侃。 赵政嘉裕拉下口罩,露出脸上那一块刚掉了血痂的嫩rou,俞南承眼睛再次瞪大,有些轻佻道;“变帅了。” 赵政嘉裕眼皮抽动一下,上前一步揪住俞南承的衣领,接着,俞南承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隔着衣服贴在自己腹部。 “开车,”赵政嘉裕言简意赅。 俞南承用余光看了下四周,不远处有人投来目光。 “你来的正好,人多力量大,”俞南承轻声说了句,然后在赵政嘉裕的挟持下上了车。 赵政嘉裕坐在驾驶位后排,一只胳膊绕到前面勒住俞南承的脖子,后者从倒车镜里看见,赵政嘉裕的手上有一道金属反光,冷冷的,是刀刃。 “你这样勒着我,等会儿出去会被收停车费的人发现,”俞南承依旧气定神闲,他不着急开车。 “哦?那俞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赵政嘉裕低声问。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咱们就在这把话说好,”俞南承微微仰头靠在车座靠背上,赵政嘉裕的胳膊勒的他有些难受;“书棣不在我这。” 赵政嘉裕冷笑一声;“你要往文满身上甩锅?” “不是甩锅,就是他带走的,那天书棣来我家,文满不请自来,他早有准备,在易拉罐口下了蛊,我和书棣都中招了,但我们俩各自中的不一样,是……你松点……咳咳……我晕过去了,书棣就跟丢魂儿了一样,站着跟他走出去。” “……”赵政嘉裕目光阴鸷的看着他。 “是真的,文满太可怕了,他完全失控,你刚才也看到我从纹身店出来了吧,我是去纹刺符,”俞南承说着,撩起自己衣服前襟,赵政嘉裕微微歪头,能看见一块红肿的皮肤,上面用黑色纹着蚂蚁一样扭曲的文字,竖着纹了好几溜;“这就是刺符,就算真把蛊冲吃进嘴里,也不会被影响。” 赵政嘉裕的胳膊仍未松劲儿,他对俞南承的话半信半疑。 “我现在被你挟持,没必要骗你,我刚才也说了,人多力量大,我现在仅能自保,没别的办法……也许,你能帮我。” “帮你做炮灰!?”赵政嘉裕冷笑着。 “也许我们都是……”俞南承叹口气;“我请了y市的大师,今天就能到,他儿子已经来了,我安排他住在宾馆,这个刺符就是他儿子建议我纹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赵政嘉裕依旧不相信他,但胳膊稍稍松了一点。 俞南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赵政嘉裕;“我和大师父子的聊天记录你可以看看,还有……文满的。” 赵政嘉裕难以置信的看看他,并未放松警惕,胳膊由勒改为抓,他拿着手机,简单看了下列表,哪位大师头像是自己做法的照片,排在前面很容易找到,大致扫了几眼,赵政嘉裕不得不相信,这个大师是真的。 而且他们的确聊到了文满和降头术之类的话题,还有赵政嘉裕给大师报销的路费转账记录。 赵政嘉裕看完,并不打算立刻把手机还给他;“你既不逃,也不挣扎,还跟我表忠心,你想干什么?”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书棣在文满那里,他是不是你的敌人?”俞南承问。 “谁囚禁了他,谁就是我的敌人。” “那咱们就是朋友了,”俞南承向后伸出一只手,要与他握手;“咱们没那么深的仇,书棣的秘密也是我告诉你的,我对他的心意你应该能理解。” “理解个屁!是你害死的他!!”赵政嘉裕一把抓住俞南承的手,将他整条胳膊反拧。俞南承猝不及防,狭小的空间不利于揪斗,更何况被赵政嘉裕抢了先手,他顷刻被制住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只能连连惨叫,刚要还击,先前一直隐蔽在黑暗中的刀刃刺了出来,直顶咽喉。 嘀嘀嘀…………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赵政嘉裕的动作,是俞南承的手机响了。 俞南承的冷汗又下来了,他刚纹的地方被狠狠地蹭着,疼死了! 赵政嘉裕也不轻松,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全靠肾上腺素撑着,此时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一双眼睛看看俞南承,又看看手机,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是谁……我不接会出事!你……你考虑清楚,”俞南承艰难的谈判。 “是金卡。” “大师的儿子!” 赵政嘉裕松开了俞南承的胳膊,后者哀鸣一声,痛苦的甩了甩胳膊;“妈的心黑手狠。” 赵政嘉裕替他接了电话,并把声音公放。 “喂,俞老板!是我金卡!”电话那边是个口音浓重的年轻人,说话有些粗野;“你在哪呢!该去接我阿爸了!” 赵政嘉裕看向俞南承,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瞪着,配上他的阴阳脸,躲在黑暗里还挺有震慑性。 “我在商业街这边……” “哎我不知道商业街在哪,你快过来接我!我阿爸第一次来a市!他会迷路的!”金卡焦急的催促;“快点啊,我在一楼等你!” “好好好,我这就去,”俞南承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 “山野刁民……”俞南承嘟囔一句,他胳膊还有些疼,纹身也疼,怨恨的看向赵政嘉裕,他不带好气道;“现在相信我了吧!” “见到闻曦之前,我谁也不信。” “闻曦……”俞南承思索了一番,低声道;“我知道他在哪,真的闻曦。” 赵政嘉裕怀疑的皱起眉,觉得俞南承在天方夜谭。 “他也在文满那,真是有意思,他有集邮癖么,都在他那……”俞南承苦笑;“跟我走吧,去接人。” “你不要给我耍花招……”赵政嘉裕在他身后警告,俞南承后脖颈的汗毛感受到了寒光,纷纷立起来。 “我不想跟你耍花招,我的目标是文满,你要相信我,至少在文满退出之前,咱们是一组的。” “呵……”赵政嘉裕笑出一声;“同样的话,你也跟文满说过吧,算了,俞南承,以前的事发生就发生过了,我既往不咎,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闻曦,救出他以前,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眼儿。” 俞南承发动汽车,微微歪头看了赵政嘉裕一眼,对方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并不肯松懈半分。 “好,去救你的闻曦,”俞南承说完,自己小声接了句;“书棣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