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干枯的无花果树
睁开双眼,炽白的日光灯让许久未见光的肖辞脑袋一阵晕眩,用手捂住眼睛,闭上又睁开几次后才逐渐适应了光线的强度。 环顾四周,此时的肖辞躺在病床上,宽大整洁的房间只有形单影只的一张床,床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电视上方钉了一个钟,秒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身下是洁白的床单,穿着浅蓝条纹的病号服,肖辞久卧病床的四肢有些无力,按下床侧的呼唤铃呼叫护士。 门外护士站里响起一阵轻音乐,提醒着护士有病患需要帮助。音乐流淌了一阵后停下,却并没有任何人来到病房。 肖辞第二三次按下呼唤铃,音乐再次响起后重归于宁静,门外连脚步声也没有一声。 难道护士们都在扎堆聊天吗,肖辞伸手挠了挠头,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躺在病床上视线直接飘到了门外,空荡荡的走廊空无一人,地板和墙壁上像是打翻了褐色的颜料,到处都是喷射状或滴落状的褐色残迹。 护士站里空无一人,护士台上的病历掉的到处都是,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似乎是有病患家属来大闹过了一场。 莫非护士们都去安抚医闹去了? 肖辞决定自己下床活动活动,掀开床单,扶着床边的栏杆站起来下地,穿上床边摆的运动鞋,正在系着鞋带,突然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脚步并不整齐,听起来像是一瘸一拐拖在地上走着,听声音,脚步声在渐渐靠近,仔细听听,似乎又不止一个人,凌乱的脚步声多了起来,大概有三四个人,但是脚步都很凌乱没有规律,仿佛仅仅在执行走这个动作,一种嗬嗬的怪声也越来越大。 穿好鞋,肖辞走到门边,门框上阴刻着精美的烫金文字,“你所诅咒的无花果树,已经干枯了”,腹诽着在医院刻写这句话的多么的不吉利肖辞一边拉开门,一股腐烂般的恶臭扑面而来,涌进房内,其中还混杂着一些铁锈味。皱了皱眉头,肖辞转头看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几个衣衫褴褛,脸色灰败的人,迈着古怪的步伐,向着护士站走去。 “啊!”肖辞惊呼出声的同时,几个怪人头偏转,身体朝着肖辞的方向扭过来,身体先走,脚反倒后一步迈出,极度不协调的步伐让人很不舒适。 空气中那股腐烂的臭味也随着他们的移动向这边扑来,肖辞下意识的关上门躲回房间里。 用背顶住门,回忆起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一幕,那几个仿佛怪物一般衣衫褴褛脸色灰败的游走的人,莫非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视线飘到门外,几个移动的怪物离自己这扇门越来越近,定睛仔细看,每个怪物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痂壳,最触目惊心的是靠右边的那个怪物,右腿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撕碎,所谓的右腿也仅剩下骨架,皮rou已经不翼而飞,难怪自己刚才听见一阵拖拉的走路声,想必就是这个怪物左右肢不平衡所发出来的。 每个怪物眼眶都已经深陷,瞳孔的颜色是泥新鲜土一般的淡黄色,仿佛在轻声告诉肖辞他们已经不是人的事实。 丧尸围城?生化危机?恐怖袭击?还是恶作剧?该不会是综艺节目吧?肖辞心里闪过几百个念头, 晃了晃脑袋,肖辞想起那个怪物光裸的右腿骨架,那绝不可能是假的,怪物的低声嘶吼越来越近,赶忙反锁住门,肖辞把病床拖过来,想抵住门防止怪物破门而入,怪物已经聚集在了门外,撞了几下门没有撞开。 肖辞定了定神,稍微安了点心,自己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太蠢了,但门现在是肯定出不去了。走到窗边,12层,好家伙,看来跳窗户也是没戏了。自己身体才刚刚恢复,看了看空荡的房间,勉强有一根输液用的架子能拿来当作武器,但是架子是复合材料制作的,实在太轻了,自己现在力气也不够,想依靠架子造成有效伤害根本不可能。 门外的嘶吼声逐渐变大,几个怪物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知道还能抵挡住几次撞击。 翻了翻床边柜的抽屉,连把水果刀都没有,更别提棒球棍了,肖辞有点绝望,不知道医院里还有没有别人,按着呼唤铃,指望着护士或者不管是谁,能听见这个声音来把他救出去。 护士站的轻音乐响起,怪物们愣了片刻,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透过门缝看见真真切切的活人肖辞,只分神了片刻,就继续开始撞门,木门的门框被连续不断的撞击逐渐开始产生空隙。 肖辞把床单揭开,扭成麻绳状,悬空系起来,指望着能帮上点忙。 又撞了二十来下,门连着门框一起向内砸下来。几个怪物叠着迅速的从门外钻了进来,眼睛里瞳孔忽大忽小,对着肖辞的方向扑过去。肖辞急急的往后退,几个怪物跟着他却一个接一个的被床单绊倒,趁着怪物们起身的功夫,肖辞赶到床上,把床往怪物们身上撞过去,五个怪物仿佛是铁铸的,床撞过去之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直直的往肖辞这边弹回来。 肖辞举着输液架趁机从门边往外逃,终归是病后缺少运动,跑了几步就停下来大口喘气,腿软的几乎动不了,眼看着五个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肖辞扶着墙边的扶手一步一步往电梯附近挪动,气息平顺了一些就又尝试着跑动起来,慌张的跑了几步却被地上的杂物滑倒,五个怪物已经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能摸到肖辞的脚踝,肖辞脚一顿踢蹬,用手上的输液架敲打着那个怪物的手,怪物的手被抽打缩了一下,但是又坚定的朝肖辞抓过去。肖辞蹬开一双手,却被另一个怪物的手抓住了鞋子,用力一甩把鞋子甩脱,怪物被自己的力气带的往后一滚,肖辞赶忙连滚带爬的试图拉开距离,谁知另一只怪物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黑色的眼眶深陷,皮肤黝黑粗糙,张开黑紫色的大嘴,牙齿上也是腥臭的暗红,作势就要咬下肖辞一块好rou来。 双腿狂蹬,肖辞吓得哇哇大叫,但是怪物的双手仿佛两只铁钳,怎么甩都甩不脱。一狠心闭上眼,拿着输液架对准怪物的眼眶戳了进去,感觉输液架仿佛捅进了一个西红柿里,用力的往里捣了几下,感觉到腿上的力气一松,睁开眼睛一看,那怪物眼眶里顺着输液架流出了一些黄白的粘稠液体,怪物仿佛死了一般倒在一边的地上。 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肖辞干呕了几下,赶紧爬起来往前走,腰才直起来,就闻到脸侧一股腥臭味,另一只怪物张大了嘴对准了肖辞裸露在外的脖颈,避无可避的距离,肖辞完全没有时间反应,腿瞬间就软了。嘴里连声音都喊叫不出来,张着嘴,眼睛定定的望着怪物,哑着声音说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怪物歪着脑袋停顿了一秒钟,似乎在思考什么,嘴张得更大了,直接咬下。 “嘣”的一声闷响,眼前的怪物额头正中间出现一个小洞,一颗子弹从洞的里穿过,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顺着子弹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是开枪者的人戴着防风眼镜,开口疾声说道:“闭眼!” 听话的闭上眼睛,伴随着破空的声音,另一只怪物额头也被洞穿,倒伏在地。 干净利落一枪一个,正中额头,肖辞狗腿的为枪法叫了声好。 开枪者踏着靴子走到肖辞旁边,踢开两只怪物,看着肖辞的病号服皱了皱眉,就着手把他拉了起来:“你是病人?” 肖辞点了点头,站起身,开枪者身量颇高,自己身高178,开枪者比自己还高接近一个头。 “医院里还有其他活人吗?”开枪者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醒过来,开门迎面就是这三个怪物,没把我吓死。”肖辞踢了一脚怪物泄愤。 “刚才的呼唤铃是你按的?” “你是听见了铃声过来的?” “刚才的呼唤铃是你按的?”开枪者望望几个方向,确认安全,提高音量又问一遍。 “你是听见了铃声过来的?”肖辞捉狭。 “刚才的呼唤铃是你按的?”开枪者几乎用吼的声音问第三遍。 “是我按的,你是听见了铃声过来的?” “他们也是听见铃声过来的。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不然你已经没命了”开枪者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像变魔术一样,手张开,子弹在空中高速自转,甩干净弹身上的污秽后飞进开枪者掌心里。 看的眼睛都直了,肖辞抓过开枪者的掌心,摇了摇,确认没有钓鱼线牵引。 “你怎么做到的?” “还能走吗?”开枪者没有回答,如法炮制,把另一颗子弹也吸进掌心里,瞄了一眼肖辞胸前病号服上的名字。 “去哪?”肖辞打量着开枪者。 “安全的地方”开枪者听出了肖辞语气里的警惕,“我是西南军区机械化部队特别第三小队队长胡舰。”把手中子弹塞进外套里。 “等等,我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肖辞把心里的疑问一口气问了出来“那几个怪物是什么东西?医院里其他人到哪去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丧失围城?生化危机?” “祈病毒听过吗?”胡舰高挺的鼻梁衬的脸庞十分英俊,“起初病毒十分轻微,在全世界大流行后,病毒突然变异,部分被感染过的人体内的抗体直接转化为变异病毒,一段时间后,患者经过死亡的步骤后,直接变成了你刚才看见的那几个东西的样子。” “那他们还是人吗?”肖辞问道,这直接关系到他刚才那一捅的定性。 “不是人,他们没有思想,只是大型病毒的培养皿,或者说,是行走的大型病毒。”胡舰抿了抿唇,“五感里他们还剩下听觉和视觉,但听觉和视觉都变得异常敏锐,他们以新鲜血rou为食,没有疼痛,只有破坏掉脑神经,才能让他们彻底死亡。”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肖辞好奇道。 “执行任务,这与你无关。我是军人,我会保护你前往安全区。”胡舰语调坚定,面容冷峻。 听见有安全区,肖辞放下心来,小心问道:“你能借我电话用用吗,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 胡舰不屑的看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多大了还这么恋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卫星电话,“号码多少?” “139...”肖辞仔细回忆,“153....,不对,好像是187........,诶......是多少来着........” 胡舰默默把电话收进怀里,现在天太晚了,出去太危险,我们在医院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