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童年阴影

    缺月磕着瓜子，懒洋洋和风残月磕叨着闲话：“他们两个的事情哪是爱与不爱就能说清楚的？”

    风残月也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就是看透大佬那胡说八道的破嘴，活人能被说死，死人能被说活。”

    说起这茬，近几年缺月都是这态度：“公子明知道沈公子的高傲，却又不肯说，一分开就要死要活。”

    风残月也无奈摊摊手道：“问题根本不是大佬要死要活，是我们被抓着陪他要死要活的，下雨那会我压根没回去。”

    不说下雨倒好，一说回之前那下雨的日子，缺月大翻着白眼生起气来：“你以为我想陪公子在那要死要活淋雨吗？我只是怕他发起疯来为难今朝。”

    “说起来为什么他们两个闹分手要折腾今朝？”

    “新月和我闹脾气也折腾今朝呀，一个道理。”缺月又翻了个白眼，这回和风残月在这边聊起来，还不是和新月吵架了，被赶了出来。

    风残月那破嘴学足了叶枫晚，毫不顾忌道：“磨心。”

    “谁找公子麻烦也是先找今朝，那丫头好惨。”

    “可怕的是，今朝还不介意。”风残月无奈摊摊手，“说起来，大佬难不成真的要顶着三岁小儿的模样，一天到晚嚷着……哎呀……说不出口，太恶心了。”

    缺月一想起这个，被恶心得打了一个冷战，沈耀年又不太吃这套，稍微细想一下都知道冥王投胎的水分多大，再阴谋论一点，他们俩肯定是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炼狱岛下了多少雨，沈耀年的脑子就进了多少水，如果不是脑子进水的话，缺月觉得要么他疯了才会看上叶枫晚，向来冥界都几乎一致认为叶枫晚脑子有坑，哪怕瞎了或者真心话大冒险都不想和他扯上工作以外的关系。

    再说，问题不是这样，明明沈耀年都下了火气，叶枫晚随便找个下台阶就成了，怎么还要顶着唐岁的身份做那些恶心的事情，不怕真相大白之后被翻出来吗？

    缺月只好叹一句：“我已经怀疑沈公子是故意看公子缠自己的，毕竟吧，明摆着投胎就是走个程序而已，孟婆汤都没喝呢……”

    “什么？”突然一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风残月和缺月扭头一看，一个红衣短裙的女孩，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看着活泼俏皮，他们吓得连忙异口同声叫道：“如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红衣女子便是沈耀年的jiejie沈如故，她死的时候，何时几为了和她厮守当了判官，成为一段佳话。沈如故难以置信问道：“公子没喝孟婆汤，那现在的唐岁……”

    风残月心虚的点点头不说话，和缺月使着眼色，缺月只好解释道：“给公子个下台阶，那时候主要也是希望沈公子能先消气。”风残月是真的心虚，看到沈如故和沈耀年，一种心虚感油然而生，心虚得不敢说话。

    如故挑挑眉毛确定自己没听错：“是真的没喝孟婆汤，现在一天到晚都是真心嚷着那些话？”

    他们两个脑袋同时点了点，风残月想解释一下：“如故你听我狡辩一下……哦，不，解释一下……那时候大佬什么样你也看到，他也是真心想对……”

    沈如故打断道：“狡辩得好，我懂，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让我知道，你们说八卦的时候躲远点，不要被时几听见！”这，亲jiejie？

    温温柔柔的何时几有这么个弟弟和媳妇也是有原因的，他们的性格太有趣，适合时几这种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人形成一动一静。

    却不知为何风残月的样子越看越心虚，干脆化作一团黑雾溜了。

    沈如故知道这事之后连忙去看戏，就看着唐岁那粘得像一坨麦芽糖，就粘在沈耀年身边不放，她靠在门廊下没有现身，看了一小会，沈耀年走到她身边问：“jiejie你在看什么？”

    “我看我弟弟被人吃光抹净了没。”

    沈耀年看着眼前被抱去吃饭的唐岁，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小声和沈如故聊道：“你想多了。”

    她的语气之中带点失望：“可你难不成还要等他长大才解决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jiejie，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不不不，我的大心肝儿，难道你不给这个辜负你的坏人留点童年阴影？”她说得非常理所当然，仿佛是应该的。

    沈耀年熟悉她的脾气，冷冷道：“我建议还是放过他吧。”

    “但是，”沈如故的表情更加理所当然，“他辜负我的大心肝儿呀，就吓吓，吓着玩好吧……”

    “jiejie……”沈耀年还想替唐岁讨价还价，沈如故用手指堵住他的下一句话，温柔道：“这不是问你意见，是知会你一声。”

    往往这么做才可怕。

    唐岁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喷嚏，他看得见沈如故站在门廊下看他们好一会儿，却要假装看不见。

    反正看到她白天站着，晚上也肯定能见到她，唐岁在想是不是要死装下去，沈如故干脆现身和唐老爷打招呼，凡人rou眼也看不出她是个鬼差，只当是一个明媚活泼的红衣女子，而且还是沈公子的jiejie，对她很恭敬。

    沈如故笑着将唐老爷三岁的小孙子抱走玩去，她拉着唐岁，微笑问道：“岁岁倒不像别的小孩一样疯玩，安安静静读着床前明月光。”

    唐岁心想她顶多也就做到扔自己下井，或者半夜吊起来晾着，想了想什么高危的行为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唐家人面前玩，便奶声奶气央着道想听如故jiejie说故事。说故事总不能有什么童年阴影的玩法吧。

    “那jiejie就给岁岁说一个小时候我常说给年年哥哥听的故事……”jiejie两个字说得特别用力。

    当孙悟空还是一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猴子精时就认识白骨精，白骨精可是一只妖界闻名遐迩的大妖精，猴子精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白骨精，从此白骨精爱上猴子精，猴子精不爱白骨精只当对方是朋友，但是猴子精成了孙悟空当了神仙，自然渐渐疏远从前的妖精朋友。白骨精偷偷跟在孙悟空后面取西经，想让孙悟空回头当妖精，当然妖精自然是妖精，白骨精偷偷帮孙悟空打了很多妖精，而不是像唐三藏一样度化他们，所以他们渐行渐远，玉帝想提拔白骨精做神仙，可是白骨精还是喜欢当妖精，便拒绝了玉帝，因为白骨精以前也是神仙，太清楚天庭的规矩，孙悟空还没被石头爆出来，白骨精那时是天庭里法力高强的大仙，因为反对玉帝，被削尽全身皮rou只剩骨头扔下人间，变成白骨精。白骨精用自己的方法爱着孙悟空，可孙悟空不知道，还要和白骨精断绝关系，把白骨精当成寻常做坏事的妖精，打了白骨精三次，白骨精心灰意冷说了一句我不爱你，接着亲手杀了唐三藏猪八戒沙僧，最后和孙悟空一起灰飞烟灭。

    这确定是说给小孩子听的故事？

    小时候她把这个故事说给弟弟听的时候，不管是沈耀年还是谢耀海，说一次哭一次，轮到meimei的时候就变成孙悟空不去取西经陪着白骨精反上天庭杀了玉帝。

    唐岁在想这情节又是骨头又是削rou，连忙立刻哭出声来，回头飞奔进内堂抱着沈耀年的腿大哭道：“孙……孙……悟空为什么要打白骨精？呜呜呜！”

    “因为孙悟空要打妖精。”沈耀年还没反应过来是沈如故以前说的那个版本，还以为是真西游记里的白骨精要吃唐三藏才被打。

    唐岁顺势哭得更大声了：“白骨精不是妖精，是大仙，哇……”

    沈如故缓缓走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记不记得那个被玉帝削尽全身皮rou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扔下人间的白骨精，这小朋友哭起来的样子还真像小海。”

    “jiejie你……”沈耀年无奈看着她还有抱着自己大腿越哭越大声的唐岁，小声哄着：“岁岁不哭，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

    唐岁心想是差不多，立刻止住哭声，抽着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整个小身子都憋抽了，沈如故唯恐天下不乱道：“果然一听不好看就不哭了，生怕被嫌弃，”说着掏出一盒糖果，塞到唐岁手里，微微笑道，“岁岁不哭，jiejie这儿有糖果吃，若是岁岁不吃的话，就让今朝都吃光了。”

    见唐岁不拿糖吃，还顺势要沈耀年抱在手里，沈如故反问道：“小孩子不都爱吃糖吗？”

    本来快止住的哭声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沈耀年关上盒子，小声道：“之前今朝说吃太多糖会掉牙齿，他便不敢吃了。”

    “可是小孩子不吃糖，会变丑，你看年年哥哥长这么好看，小时候可喜欢吃糖了。”怎么每句话都是坑啊……明摆着是骗小孩的啊。

    可是不进坑被骗，又会露馅，每一步都是修罗场，沈耀年随手拿了一颗，连忙把糖盒关上，将盒子给回沈如故，把糖放在自己手心里对他道：“可好吃了，吃一颗不会掉牙。”

    “那年年哥哥吃一半，岁岁吃一半，要是掉牙也有你陪岁岁。”唐岁说着往他怀里蹭了蹭。

    沈耀年看看jiejie又看看唐岁，只好硬着头皮把糖果咬开一半，自己吃了半颗，唐岁吃了半颗，沈如故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不说话，心想以后怕是没这种看戏好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