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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菜这玩意儿还挺有讲究的,我绕了又绕才推测出他昨天大致的行动路线,然后跑事件发生地最近的超市买菜。 高楼丛立的钢铁森林之中,找到他昨天来过的地方也并不简单,我活动活动手腕,将买来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 顾海还真能招惹麻烦。结合原着分析,他这次冲动的救援虽然有系统的帮助没有在电子监控里留下痕迹,但是他忘了,在这个监控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没有痕迹就是最大的疑点。 他再怎么能耐也没法飞天遁地,那目前寻找梦儿的人里会怎么推测梦儿的去向呢?无非是这几种情况:一、认定有某个顶级黑客组织将梦儿带走。二、有某个他们不了解的强大势力拥有从终端抹消监控的权限,这个势力在他们不清楚的情况下渗透进这个城市里,悄无声息就将梦儿救出。三、梦儿父亲留下的后手让梦儿在某些人的帮助下逃离他们的势力范围。四、梦儿拥有改变监控的手段,通过她自身的力量,她逃出去了。 无论哪一项推测都代表这件事不会轻易平息,顾海这次还真是莽撞了,我从冰柜上拿起这个超市独有的罐头产品,考虑要往顾海的饭里塞多少酸黄瓜和黄桃才能平息我给他收拾首尾的怨气。 其实梦儿的逃脱路线并不难查,几方势力参与了才是关键,到这里又会绕到一个问题上,即:梦儿父亲也就是她制造者的死因上去。谁对他的死亡感兴趣?谁能从他的死亡中得到利益,谁就有可能参与到争夺梦儿的斗争中。 填平这件事不难,填平的方式最重要,我是知道梦儿父亲的研究资料方向的,那是为后期顾海的主力机甲设计和建造所埋下的伏笔。 梦儿父亲的研究方向是机甲制造与设计,他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天才研究者,可惜的是,随着妻女的离世,这位天才渐渐归于沉寂,从官方研究院脱离转向民企人工智能方向。 那么下一步不如就从他生前就职的企业开始调查,调查之前,还要从梦儿那里撬开口子,我这样子只能是瞎猜。 我拿起一袋速食食品扔进购物车里,真当我打算往零食区走时,有个人叫住了我。 我回头,见到了我没想到的人。 “夏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和我聊天的人显然是个自来熟,我看他很久才从记忆里把这个人的存在扒拉出来。 对方是一位私家侦探,看起来最近过得不错,比我当年见到他的时候胖了一圈,果然有妻子的生活就是比较滋润,哪怕私家侦探这份工作见不得光平日繁忙,他看起来反而气色不错。 “好久不见,我过得也就那样,倒是您,结了婚更进一步是很好。”我刻意表现得油滑一些,不想让他抓我打零工。 “你倒变了不少,不过我这边有个案子,有没有兴趣……” “没有。” “你跑这么远来这里不是为了这起案子难不成是为了这几罐特产的酸黄瓜。酸黄瓜你这种小少爷也能吃得惯吗?” “和你无关。” “这个案子,和你的朋友有关系呢?” “……把案子告诉我。” “看起来我们至少达成了一部分共识。” 唉,我就说顾海莽撞了,看,纵然能抹掉监控,但是人的记忆却是系统抹不掉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口中与顾海有关的事是两年前的某件事,某件顾海从未向我说起过的事。 “你那位朋友真是相当不得了,你们竟然会是朋友,不过是同学,认识也不奇怪。”他领着我走进他的事务所,我是不怕出意外,除非他要跟我同归于尽,否则我有信心能搞定他。 “他可让我记忆犹新,年轻人的拳头真他妈的硬。”说到这里,这位私家侦探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显然对他记忆中的场景心有余悸。 我坐在他的沙发上,听他叙述。 —— 见鬼的,我他妈为什么要相信雇主的话来这个鬼地方。我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不让自己在这该死的地方睡过去。 但愿我的目标人物没睡过去,不然一会儿可麻烦了。这破贫民窟就不能修修吗?还漏水,雨水已经流到了我的头发上。 唉,小羽回去又要担心我了,真是的,我还想回家多陪陪小羽呢,爱情真是神奇的玩意儿,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浪子回头。 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强打起精神,注意力放在酒吧门口,蹲在这里等他出来,但是在那之前,一个高壮的年轻人带着兜帽快步走了进去,酒吧门口人来人往,我本来不应该单单注意到他的,然而……他的确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这很少见。 当然,对我们这个职业来说,这种人的出现都意味着麻烦出现了。 “妈的。”我忍不住咒骂这个搅局者,然后试图忍着脚麻站起来,远远地看看就行,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可不能就那么搭在那里。当我走进酒吧,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他的目标明确,没过多久,这个本来就不大的酒吧某个包厢里就传来了惨叫。 我心里祈求着千万别是我的任务目标,可惜随着包厢的门被踹碎,包厢里的人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被粗暴地揍出来时我就知道我的白日梦破碎了。 cao他的,给我钱的人可没告诉我有个疯狗打手啊,我的任务目标被他掐着脖子摁在墙上,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揍死了,虽然那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但如果他死了,我的雇主可不会付尾款。 “……东西……”距离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人流都是朝外逃的,我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恶狠狠地看向我,某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停止在这里了。 那家伙的眼神,太恐怖了,不像是人而像是什么恐怖的野兽一样,同时……他的体态……也不像是人。即使有着口罩的遮掩,也挡不住那个家伙的复眼……对,那种眼睛是昆虫的复眼,那绝对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模样,而在意识到他的眼睛有异于常人后,我不自觉观察他身上异常的部分,最明显的就是他裸露出来的和手指相连的骨甲,姑且如此称呼从他身体里长出的利甲吧。那玩意看起来锋利得随时都可以割破那个倒霉蛋的喉咙,幸好,他在得手之后就放过了那个倒霉蛋,而我的任务目标,哦,已经转移了,是我的芯片正被那个怪物捏在手中,随后,我看见他毫不在意地就将那枚芯片扔在地上,我悄咪咪地想要捡回那枚芯片,然而在碰到那枚芯片的那一刻,他终于正眼看我,评估着我的目的,似乎是觉得我没什么其他的危险,他把我打晕了。 cao,当我睁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差点以为我已经上天堂了,甚至差点以为小羽也跟着我殉情了。 “死鬼,你吓死我了。” 我还晕着呢就被小羽抱住了,我老婆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肩膀,我没死,我居然没死,我抱住小羽,下定决心迷途知返要和小羽一起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当什么私家侦探了,前有12岁小少爷智斗杀人犯,后有非人青壮年一力降十会,我当什么私家侦探,活着,不好吗? “你老公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我不做了,再也不做了。” “呜哇哇哇,死鬼,你终于想开了。”小羽抱着我哭得更惨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害怕你死啊,一开门就是你倒在门口,呜呜……不要再干这一行了。” 就这样,我远离了这个危险的行业,而我在这个行业的最后一次任务也被我当做秘密埋在心里。 直到我再一次遇见他,这段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才重新浮出水面。 —— 我不想吐槽他到底给自己的描述中加了多少美化自己的想象,但是他的描述的确让我看见了我从没见过的顾海狰狞的一面,只是这个描述……我怀疑是他在添油加醋。 “你知道那次事件中最诡谲的事是什么吗?没有任何监控拍下了他行凶的画面,而我进入酒吧的录像也被抹去,如果不是芯片还在,我会怀疑我只是梦游到家门外。” “……” “你真的了解你的这个朋友吗?小少爷,你或许自恃聪明,但是……我知道我说得很像是故事,但保证说得没有一句假话。”他抓耳挠腮,“当初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给你提个醒,离那个家伙远一点。” 他话锋一转,“而且我虽然金盆洗手,人脉还在,他们说,昨晚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全市无论黑道白道都在找,偏偏监控记录什么异常都没有,我怀疑,就是他干的,他如果连累到你,小少爷,就算是你也不好脱身吧。” “……哈,我还以为你会说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捂着脸笑出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为了提醒我?” “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你是怎么将一个打手和我朋友划上等号的。你的形容也很可疑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非人的家伙出现,怎么会就只有你一个人还记得呢?而不是闹得满城风雨,你拿走了芯片,那么那个曾经拥有芯片的倒霉蛋呢?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你当我是傻瓜吗?”我两手一摊,“何况,那个时候,我们可没有放假,他哪来的时间出来,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大可不必用我兄弟来试探我。” “您当然可以觉得我是在试探您,也可以觉得我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出,但是,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相信,那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毕竟,我的确已经金盆洗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所说的东西吗?”他看起来再真诚也和我无关。 “我只能提醒你到这里了,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但我可没说假话。” “谁知道呢。” “不过,就是这个案子啦,你当然可以觉得我看见的那个人和你的朋友毫无关系,那么那个人又是谁?” “记忆是会骗人的,你为什么咬定是他。” “你相信感觉吗?” “我不信,我只相信证据。” “好吧,真难和你们这些讲证据的沟通,既然这样,我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也没人相信我,算了,就当我给你讲了个故事吧。” “你讲故事的技术可不怎么出色。”我其实对他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在他面前,我必须选择顾海,这是原则。 “既然如此,慢走,不送。”男人看我软硬不吃也没有硬留下我的意思,只挥挥手就算是送别,我也没多纠缠,就真的当自己听了一次故事。 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口中的小羽,但是从细节上可以看出他和小羽的关系非常亲密,考虑到他在描述时提到小羽处表露出的情绪,我一阵rou麻。 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的话,我觉得顾海可能真的出大问题了,复眼这个名词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在书里,从未有任何他非人的描述,那么现在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结合我们的关系开始的时间……他的异变是从我们大学成为室友时就开始发生的了。 他该不会变成那个星际机甲文里经常说的虫后吧,可这篇文里并没有一个字提到虫族,我再一次地认识到剧情究竟出现了多大程度的偏离,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主角或许已经不再是中的他了。 如果他不再是人类,甚至会变成人类的敌人那我能亲手杀了他吗? 我不知道。 就在我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我收到了顾海发来的短讯,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回来。 我静静地看着这条一眼就能看完的短讯,猜想他是不是又陷入那种癫狂的发情之中,如果将它的到来作为另一个我不知道的种族的发情期的话,也不对劲,毕竟很少有某个种族的发情期能横跨数年之久,不过现在,我应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