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夜晚漆黑的河水潺潺的流淌，发出哗哗的声响，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让人心安。夏日的微风吹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爽，知了，青蛙，带来夏夜的协奏曲。

    “肖，你在哪？！”

    我呆坐在河滩前，就像在少管所，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无助的颤抖，就在昨天，昨天我还做着同样的事。

    “肖！你在哪？！”

    哥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破夏夜的幽静，我没有给予回答，扭头望去，泪水却湿了眼眶。

    我看见了，我看见黑暗中一个模糊身影，正四处张望，偶而站在原地大喊，甚至会跺脚。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哥哥此时的表情，那种焦急，那种担忧，那种关怀，那种气急败坏。。。多种情绪凝和，化成哥哥的样子。

    “死陆肖，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真生气了！”

    哥哥盘坐在地面，双手交叉抱在胸口，我知道他看见我了。他想我自己过去，就像小时候那样，跑过去安慰假生气的他，但是我做不到。

    泪水已经浸透脸颊打湿衣衫，我不想，我不想他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哭的样子真的很丑，真的很懦弱。可惜，我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少管所所受的委屈，欺辱，今日母亲的举动和话语，或许这只是气话，但这话却在心口划出不可磨灭的疤，也是这话压垮了我心中最后的坝垒。

    擦干眼中的泪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天色那么黑，他一定看不见吧。”我轻声说着，缓步朝哥哥走去，尽量伪装出轻松，愉快的样子，可此时的步伐却沉重无比，重到我几近跌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妈不要你，难道你连我这个哥哥也不要了？”哥哥环抱着手臂，紧皱眉头，一脸的怒容，可我总觉得我好像看见小时候，赌气坐在地上不肯回家的自己。不论哥哥怎么讨好，怎么劝，我都不肯起身，也不肯说话，因为我最喜欢看哥哥急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像我服软的样子。

    不知为何，我竟会觉得好笑，笑容在不经意间浮上我的脸颊，让失足步入阴寒世界的我，又一次看见了阳光，虽然很微弱，但我，想抓住它。

    “难道发烧了？”哥哥见我傻笑不说话，也是有些楞，赶忙起身，抚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我拍掉哥哥的手，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静静凝视着哥哥。

    许是我拍的有些重，他不满的给了我一个脑嘣，随机拉着我的手说：“走，回家再说。”

    我有些犹豫，母亲既然不想见我，那我又何必去气她？怔怔的待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拒绝吗？可我能住哪？答应吗？可母亲…如果母亲当真那么厌恶自己，露宿街头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母亲开心便好。

    “想什么呢？是回我家，咱妈的想法我当然清楚，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咱妈，你出狱了自然要回来看她一眼，哪怕她不喜欢你。”

    哥哥拉着我就朝城里走，农村与城市的距离还是挺远的，靠走，那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而哥哥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辆车，我对车子没什么研究，车与车的区别价格，我一无所知，但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哥哥会有车，但想想自己与社会脱节了三年，便什么都没说。

    车子穿过寂静的乡道，始向繁华的城市，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城，这里与小农村不同，即便是夜晚也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但习惯了静谧与黑暗的我，却有些不适应，我会不自觉的关注他人的目光，总觉得他们在观察，在唾弃我，总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着，总觉得我是一个异类。

    从农村到城市再到城市不知名角落的小巷，就好似在不同的世界中游荡徘徊，每一处的光景都不同又相同，这许就是现实。跟着哥哥走进一座四层楼高的小民居，爬上楼梯，来到哥哥家中。

    屋子不大，但一应俱全，“门口那个房间给你。”哥哥指指门口的小房间，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仅此而已，虽然很简陋，但对我来说也已是满足了。

    “去洗澡，然后睡觉。”哥哥指指浴室，自己则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我并没有带换洗衣物，就连身上这件也是今日哥哥送来的，也不知为何，我本能般的打开柜子，衣服并不多，但都是我以前喜欢的类别，心有些暖，随意的拿了身衣服，开始洗澡。

    洗了个澡感觉舒爽了许多，身体也开始疲倦，没有和哥哥打招呼，躺到床上便睡着了，这是我三年里睡的最安稳的一次，终于可以放下戒备，美美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