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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

    张斜阳被耳边嗡嗡不断地声音打扰得不胜其烦,翻个身拉过被子覆在头上。光滑的绸缎被面洗净后熏过檀香,晒干后那香味淡而优雅。那嗡嗡声不减反增,凑上了他的耳朵,还上手推他。

    “阳儿,醒醒啊,柳mama告诉你个天大的好事情!”

    好几分钟后,起床困难户张同学才神智归位。

    他拉下蒙着头的被子,睁开眼睛,被围在床头的一圈人吓得脑袋发懵——

    五个衣着艳丽,装扮精致的女人围在她床头,或一脸担忧,或一脸欣慰,或一脸八卦地盯着他!

    她们依旧穿着那不知制式的古装,为首的年长妇人盘着头,妆容淡雅,衣着端庄,一脸慈祥的微笑,单看打扮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远近闻名的青楼的老鸨。另几个姑娘一水儿的雪白肤色,衣饰都更为华丽鲜艳,抹胸裙子蝉纱罩衫,半痕酥胸若隐若现,事业沟有深有浅,皆是勾人心弦。

    为首的妇人拉着张斜阳的手,长辈一般亲切,微笑着看他:“阳儿,你可真给mama争气,mama本以为你不愿,但你也知道咱们人微言轻,哪能拒得了那梁小世子——”说着,这位自称柳mama的女人捏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既然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张斜阳皱着眉插话:“我想通啥了?”他声音低弱沙哑,几不可闻,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直接无视。

    床尾坐着的急性子红衣姑娘见柳mama开始抹眼泪,忙道:“哎呀柳mama!咱们不是来告诉阳儿梁公子包了她的喜讯吗!”

    “是呀,哎我来告诉阳儿meimei——梁公子可喜欢你啦,让柳mama以后不要安排你接别的客人——”

    “三千两呢!”

    “真是大手笔,加上拍初夜,梁公子花给咱们阳儿meimei四千两雪花银了!”

    蓝衣服的站在柳mama身后,看他始终皱着眉,对他说:“怎么不高兴呀meimei!这么大的喜讯!你不是老说刘员外摸你屁股吗?以后不用再给那老不休弹琵琶啦!”

    “我……”

    “啊?还有这种事情?哎呦这老家伙又抠门又想占人便宜,竟是打上淸倌儿的主意了?”

    “你们……”

    “嘘小声一点,让人听见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怕什么呀?他那仨瓜俩枣老娘还不稀罕挣了……”

    “停!!!”张斜阳被吵得头大,使出平时上街打架的力气大吼终于使场面安静了下来,“停停停!!!都在说些什么鬼?一个个来好吗!”

    五个女人楞楞看着他,突然一个女人噗地笑出声:“哎哟听听阳儿这嗓子,哑成什么样儿啦,啧啧啧啧啧!”

    “嘻嘻嘻嘻,昨晚阳儿叫得半层楼都听见了……”

    “哎呀人家也想要梁公子包——”

    “去,照照镜子,人家瞧得上你这样儿的?”

    七嘴八舌的打趣和咯咯的笑声终于被柳mama止住:“阳儿你以后就好好伺候梁公子就行啦,好好休息,mama之后再来看你。”

    “阳儿meimei这会儿指不准心里偷着乐呢!”

    “是呀是呀,你瞧她原本寻死觅活的,一见着梁公子就愿意了!”

    “哎呀柳儿说弄都尿出来了!”

    “嘻嘻嘻,还不是梁公子英俊又活儿好……”

    “行啦!”柳mama起身呵斥,“叫你们一起来是关心阳儿的,发什么sao!走了走了,让斜阳好好休息!”她把年轻姑娘们都赶了出去,又回来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制小盒子,递给张斜阳,“我看床头的膏脂都没动,想必叫你吃了些苦头,这药清凉活血化瘀效果不错,你一天涂两回。”

    张斜阳接过盒子,打开来闻了闻,一股子中药味:“涂哪儿?”

    柳mama啐了他一口:“你说涂哪儿?”

    临走时柳mama又唠唠叨叨半天,说:“床头的膏脂要用的啊,梁公子要是不愿意动手你也要自己抹,不然遭罪的也是你自个儿,别不好意思!这些男人都这样,上了床急得跟投胎似的……”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终于只剩下张斜阳一人,他才算是明白过来这群女人都在说些什么东西,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的好不精彩。

    梁衍文再次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三天以后,在这期间,张斜阳已经和后厨一堆下人打成一片,摸清了自己的大致情况:这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而他所在的翠香阁是京城第一大烟花场所,那柳mama看着慈祥,实际上只认钱财,养着一大帮子打手,万事不顺逃不过一个打字,反正能委身给翠香阁的小子姑娘都是命贱之人。而那梁世子是景王独子,上面只有两个jiejie,民间传言说景王生了两个女儿后坠马伤了命根子,连小世子都是族内抱养的,属无奈之举,并不受王爷宠爱,也一点不似老王爷为人,他从小蛮横调皮,长大了纨绔风流,天生的败家子儿。

    小厮赵二寻到张斜阳时,他正挽着裙摆抄着衣袖,窝在后厨和一群丫鬟小厮吃晚饭。

    翠香阁是做皮rou生意的场所,来来往往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些人极为不守规矩,见到楼里稍有姿色的人,不管男女,都爱动手动脚。为了避免小厮奴才被轻薄,近几年柳mama招进楼里的仆役小孩不是丑就是黑。张斜阳坐在一堆歪瓜裂枣中间就格外显眼。

    “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呐!晚饭不是都送你房里去了吗?”

    赵二找他找得一脑袋汗,见他发髻也没梳衣服也没穿好妆容也未化,简直要跪下了。

    张斜阳坐在大方桌旁扒着饭,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又开始跟人说个不停。

    “斜阳姑娘,梁公子来了,找你半天了,哎哟!”

    未施粉黛依旧容貌昳丽的女子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一手托着碗一手捏着筷子,撇撇嘴:“找我干嘛啊?”嘴里还吧唧吧唧继续嚼。

    赵二暗自呸了一声,心说你说能找你干嘛,他只是个大堂里跑腿的,平日里并没有接触过斜阳姑娘,只听说斜阳姑娘气质如兰,琴技高超,待人疏离客气,且虽身在青楼,但为人十分的清高有教养。而眼前的女子鼓着腮帮子扒饭,米粒都沾到了脸上,头发乱得一团糟,再加上有关斜阳姑娘初夜的传言……赵二想,或许梁世子就是喜欢泼辣荡妇吧。

    挨着张斜阳坐的小丫头红儿看起来才十二三岁,黑咕隆咚一张脸,是个烧火丫鬟,头发帘儿被火燎卷了一片,扯着张斜阳的衣袖不舍道:“后来呢阳阳jiejie,七娃也被蛇精关起来了吗?”

    “啧,我叫你别喊我jiejie!”

    红儿一缩脖子,怯怯道:“我、我忘了……那阳、阳哥,后来呢?”

    赵二一口气提不上来:“姑娘别闹了,梁世子已经在发火了!”

    张斜阳不耐烦道:“他发火就让他走啊!”

    梁衍文在房里等得不耐烦,问了几个人,都说斜阳姑娘在后厨,于是自己下楼绕到了后院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张斜阳这一声喊,但他今天心情好,并不往心里去,反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站在门边,扬声问道:“哦?原来阳儿这么不欢迎我?”

    众人直接噤声,缠着张斜阳讲故事的小丫鬟兔子似的一蹦跳下长凳,溜到了角落去。

    张斜阳低着头耳朵通红,声音也没了方才的底气:“就是不欢迎啊。”

    世子爷闻不惯后厨的油烟,抬抬下巴示意人跟他出去,也不等人出来,直接信步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包间。早有下人备好酒水和点心放在轩窗旁的矮几上,地上铺着绵密软厚的地毯,屋里熏着上好的香,淡而悠远,沁人心脾。梁衍文推开半掩着的床,窗外是夜色下的江水,几株腊梅结了满树花苞,枝头的几朵已经开了,偶有暗香隐约袭来。

    又等了半晌,才等得张斜阳不情不愿地推门而入。他关上房门,磨磨蹭蹭地走到窗前,和梁衍文对面坐下,他刚才被人紧急拉去打扮了一翻,换了一身素雅衣裙,裙摆和袖口也都整理服帖稳妥,发髻来不及好好梳了,干脆拆散下来,一头青丝如瀑,松松地系在后背。

    梁衍文从他进门起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轻浮而直白,在这样的视线下张斜阳坐立不安地动了动,害羞似的眼神乱飘,就是不去看对面的人。

    梁衍文虽直觉今日的斜阳与往日大不相同,但在这样的气氛里,他也懒得去计较这些异样,那从见到他起就一直红着的耳根,扰得他心底也微微一动。这深冬的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几分燥热暧昧的味道,他亲自给两人都斟满酒,正要讲话,就女子咳嗽了一声,开了口。

    “咳咳、那个啥……大兄弟……”

    梁衍文被这声大兄弟喊得深吸一口气,将酒壶拍到了桌上,砰的一声。

    刺儿头张哥一秒钟苏醒过来,一晚上了终于敢直视梁衍文:“你干什么啊?!”

    梁衍文咬咬牙微笑:“是我不对。”

    张斜阳刚凶狠两秒,对上这个前几日和自己滚了一夜床单的男人的视线,又怂了下来:“没,没关系的。”

    今日来看,张斜阳还是觉得梁衍文长相很像唐许,不过却是长大成熟后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身材也比那竹竿学霸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若是要离开这翠香阁,求助于眼前这愿意为他一掷千金的男人应该是最快捷的一条路,所以目前,他得保持住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趣。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梁衍文显得兴致不错,对他举了举酒杯,自顾自一饮而尽。

    张斜阳一身毛都要炸开了,掩饰一般一抬手喝完了杯中酒,支支吾吾半天,道:“啊,哪里有变化啊,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张嘴,哦不是,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鬓角的发丝被夜风吹得微动着,眉眼如星,脸颊棱角分明,是张斜阳想要成为的俊朗样子。

    “你的琵琶和琴呢?今天怎的不带来?”

    张斜阳头也不抬胡诌道:“琴借给隔壁小丽用去了,琵琶断两根弦送修了。”

    梁衍文眉头抽了抽,懒得深究楼里为什么没有多余的乐器:“如此,阳儿今儿个是不能弹奏了?”

    满脸写着“我在撒谎”的人闻言疯狂点头。

    “如此,阳儿你陪我喝两杯就是了。”

    这两人都不怎么讲话,枯坐对饮,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毕竟梁衍文除了爱他这具身体这张脸,对他本人其实并无甚兴趣,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

    才喝过三杯酒,张斜阳就晕晕乎乎快要飘起来,没想到换具身体酒量也有变化,几杯下肚就眼神朦胧,一开始害怕掉马的战战兢兢被他抛之脑后了,再饮下几杯彻底醉后,更是打破尴尬,兀自成了个话痨,啰里啰嗦地问东问西,且问题一个个都很莫名其妙,梁衍文将它归结于“喝醉了,神志不清醒”,看稀奇似的,逗弄着眼前这个近日来突然抛开了哀怨忧愁和畏惧怯懦,变得大胆直率的女子。

    在连续问过类似“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哥们儿你吃的啥补品长这么高了”“四眼仔你又长两只眼睛出来啦?”的醉鬼问题之后,张斜阳已经跌进了某个心怀不轨的人的怀里,脸嗑在硬邦邦的胸膛上,拥着他的人留着七分清醒,也跟着张斜阳瞎胡闹:“这是我的梦”“是你太矮了”“我没长眼睛,所以才高看了你”。

    烟花之地的熏香,多多少少带了一点点催情助兴的功效,紧密的拥抱开始变了味道,梁衍文俯身在张斜阳的身上,侧着头埋进长发间嗅着,香粉不是他喜欢的味道,此刻却有点欲罢不能,双手在那香软的身上揉着,被揉捏的人随着他的轻重缓急颤动着。

    张斜阳细细地哼出声,嘴里还在咕咕哝哝,已经一句都听不懂了,腰带被人悄悄解开,衣衫凌乱散开,作乱的手从衣襟的缝隙伸进去,贴着滑腻的皮肤往上,钻进绣着花的肚兜里。抱他的人还不时地向上顶一下,yingying的东西隔着层层衣物,轻轻蹭着他rou感十足的屁股。

    “不许动!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神智全失的张斜阳手伸到屁股后去摸那硬物,感觉它又顶起来了一点,扒开梁衍文的衣襟下摆后,那高高翘起的东西的轮廓就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张斜阳呆呆地看了两秒那东西,手还在上面来回摸摸,瘪瘪嘴,委屈地哽咽:“这……这是我的。”他好像突然被悲伤淹没,哇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去扒梁衍文的裤子,“哇呜呜呜这是我的,你干嘛给我拿走?”

    梁衍文一边被摸得硬到不行,一边哭笑不得地任由张斜阳把他的裤子拉下去,还好心地主动解开自己的腰带,免得他拉不开。

    那根紫红巨硕的玩意儿立在张斜阳的眼前,他哭的抽抽噎噎,手抚着那东西不肯放开:“你、你把它还给我!”

    梁衍文把那东西在他手里来回蹭,嘴里道:“好,我把它给你,那你拿什么赔我?”

    醉鬼张斜阳挂着一脸眼泪停止了抽噎,眼角绯红,认真思考了一下,扯开自己的肚兜:“我拿它跟你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