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失神
望着眼前的一幕，萧梓靖整个人僵住，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就连灵魂都要凝滞。 他本想开口质问楚蒬，难道杀死丧尸必须要斩首吗？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就不能不那么残忍吗？不能至少给他们留个全尸吗？ 可转念一想，他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死都死了，是不是全尸，有什么所谓。 可在这个狭小房间之中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对萧梓靖这个刚变成诱饵型Omega的冲击力也太大，他的心也并没有多么强大，在如此残酷可怕又令人作呕同时又倍感无力的现实冲击之下，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精神萎靡，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人完全是被楚蒬连拖带拽地拉出去的，就像牵狗一样。 萧梓靖无法不同情那一家三口、三尸四命的遭遇，他们原本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毫无防备地卷入这场无妄之灾，成为了无人理会也没人拯救的受害者，最后变成了只能通过蚕食他人生命来苟延残喘的怪物…… 如果他和楚蒬今天没有出现在这儿，他们的日子也许就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女人肚子里的新生命会落地，小女孩会长大，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毫无区别…… 可他去同情他们，又有谁去替他们同情被他们放在冰箱里当做食物的那些可怜人呢？别说全尸，他们连最基本的人形都已经荡然无存，难道楚蒬的做法不是在为这些受害者报仇吗？ 一时间，萧梓靖陷入彻底的茫然无措之中。 可楚蒬的体力总是有限的，耐性更加有限，拖着萧梓靖走了几十米，她便忍不住转过身，一脸烦躁地叉起腰：“你究竟要挺尸到什么时候？” 萧梓靖面无表情地瘫坐在地上，眼中几乎已无焦点，声音也空洞不已：“我大概，站不起来了，对不起。” 楚蒬无语至极地翻了个白眼，气愤又无奈地抱起肩，她看了眼已经没入天际一半的太阳，心中愈发焦躁，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萧梓靖，我拜托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男人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东西？说你是狗简直都在侮辱狗！” “抱歉，你走吧，我已经走不动了。” “哈？”楚蒬诧异又费解地叉起腰。 “你那么强，没有我的拖累不是更好吗？” “……”楚蒬被气得够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这一刻，她可真动了想要一刀戳死这如同一滩烂泥的渣男，可惜，她不能那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楚蒬才又问出一句：“你别告诉我，你在同情那些丧尸？” 萧梓靖抬眼望着楚蒬，无力反问了句：“我不可以同情他们吗？” 楚蒬眯起眼，讽刺地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冰箱里的那些更值得同情，还是说，你觉得既然他们都已经被杀死、切块、看不出人的形状了，就不该再被算作是‘人’了？” 仿佛心中的痛楚被狠狠戳了一刀，萧梓靖几乎瞬间崩溃得哭了出来：“不是的，不是的！” 可楚蒬对他却并无半分同情，她抱着肩，继续冷嘲热讽倒：“可在你心里，明明是那个可爱的女孩更值得同情，难道不是吗？用其他人的rou来喂养那个女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反正冰箱里以及被他们消化完的那些人你又没见过，有什么好同情的？尽管他们都是一些可怜无辜的倒霉蛋……” 萧梓靖痛苦不已地捂住了耳朵、闭上了双眼，崩溃地咆哮道：“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楚蒬干脆直接骂道：“萧梓靖，你那虚伪、懦弱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楚蒬的话音才刚落，萧梓靖抬起头，还没想好究竟是该央求还是该道歉亦或是直接闭嘴跟着楚蒬继续走，就在这时，一阵血光在眼前爆开，一串液体飞溅到他的脸上，萧梓靖抹了把脸定睛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柄利刃贯穿了楚蒬的左肩。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一片殷红——那正是楚蒬身体里飞溅而来的鲜血。 “小蒬！” 楚蒬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丧尸已经用一把西瓜刀贯穿了她的身体。 被新型变异丧尸病毒感染后的丧尸原本就有速度优势，他们行动很快，来去悄无声息，普通人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静止的猎物，哪怕是战斗型的alpha，正面对阵他们也毫无优势。因此通过战术和策略来进行团队作战是最好的猎杀方法。 原本alpha的感官非常敏锐，可刚才楚蒬却因为和萧梓靖争吵而扰乱了心神，感官也不如平常敏锐，这便给了丧尸可乘之机。但好在刀刺中的位置不太准，如果再往下一点，便会正中楚蒬心脏。 楚蒬强忍着剧痛，抬起腿用力往后一踹，借用反作用力将自己从丧尸的刀上推了下去，可如此一来，流血量会非常惊人。萧梓靖正好将因惯性而扑来的楚蒬接在怀中，这会儿他彻底慌了神：“楚蒬，楚蒬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工具箱……工具箱在哪儿？里面应该有止血工具……” 可丧尸就在面前，哪会给他机会去止血？ 低沉的咆哮着让萧梓靖转过了头，之间那丧尸如同野兽一般弓着身子，双眼通红满是凶光，他龇牙咧嘴、口中垂涎，手中的刀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面前的两个人当做了猎物。 “不要……”萧梓靖手无寸铁，自知无力反抗，可他还是立即将楚蒬护在身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求你不要碰她……” 在丧尸缓缓踱步到他面前时，萧梓靖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手忙脚乱地将身前的斗篷敞开——他的身体不是可以吸引丧尸吗？ 可他却不知道，他能吸引的是并未陷入应激、警戒以及战斗状态的丧尸，一旦丧尸进入以上三种状态，便不会被信息素干扰。 他顶多算是一块散发着香气的rou。 那丧尸抓住萧梓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强烈的窒息感和痛感瞬间袭来，让萧梓靖瞬间无法呼吸。 “别急，等我宰了她，再慢慢享用你。” 撂下这么一句话，丧尸便将萧梓靖扔到了一边，萧梓靖摔在地上，可他也来不及顾及脖子和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立马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扑倒那丧尸跟前，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可他又能拖住丧尸几秒？ 好在楚蒬逮住刚才的机会给自己注射了一针短时止疼剂，这会儿药剂已经生效，她趁此机会飞速起身拔刀，在丧尸踢开萧梓靖向她冲来时，她刚好用刀接住丧尸的攻击。 其实猎人们与丧尸们硬碰硬、正面战斗的机会并不多，但这却也是猎人必备的战斗技巧和经验，好在楚蒬比起这丧尸还稍微有点速度的优势，而这丧尸也有些轻敌，楚蒬逮住空档一记抽身后退，又瞬间发起猛冲，找准方位跳起挥刀砍下，总算是成功将丧尸的头颅斩落在地。 萧梓靖一颗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可紧接着，愧疚、自责、后怕数种情绪便如海啸般袭来。 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强大无敌，而丧尸也并不是他想的那么懦弱无能，反而比普通人战斗力更强，斩杀丧尸更不是像砍菜切瓜那么简单……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幼稚天真，现实的残酷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可此时，那浑圆的红日已经完全被夜幕吞下。楚蒬没再等一刻，干脆也不再理会萧梓靖，按住伤口，立即朝着最近的旅店走去，她甚至也来不及确认那是不是猎人协会或高研所认证的旅店。 萧梓靖有些纳闷，但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上楚蒬。 一口气奔到旅店之中，开了房、进入房间、锁了门后，楚蒬才敢松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萧梓靖赶紧去打了盆热水：“小蒬，让我看看。” 虽然他并没有处理这种程度的外伤的经验，可眼下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也不知道这座城市之中还有没有在运作中的医院。 楚蒬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似乎也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萧梓靖心神凌乱不已，可却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他拿起楚蒬一直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正要研究怎么打开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原来他的指纹可以开启工具箱。 也没时间挑拣，他直接拿出医药箱，就在他打算用剪刀将楚蒬的衣服剪开时，却被楚蒬抬手制止。 楚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在工具箱里分别取出一支止疼剂、一支消炎剂、两支营养液、以及一支特殊药剂，先后注射到伤口附近。 望着楚蒬粗暴简单的cao作，萧梓靖有些目瞪口呆。 一连串的cao作结束后，楚蒬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她便撑着身体站起，似乎不打算再对伤口进行任何细致处理，便直接躺到床上。 萧梓靖赶紧凑到她身边，轻声问：“小蒬，你……感觉怎么样了？难道……伤口真的就这样了吗？” 楚蒬睁开眼，却冷冷说道：“现在，你开心了？” 萧梓靖满脸痛苦不堪的歉疚和自责：“对不起，小蒬……都怪我……对不起……都怪我拖累你，如果不是我那么天真愚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回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萧梓靖还心有余悸。回想起当时的心情，他才终于认清一件事：他活着还有意义，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东西。 他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楚蒬抱住，也不管她会不会反感挣扎，他此刻只想将她抱在怀中：“小蒬，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那么幼稚、懦弱，只求你别离开我，好吗？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