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符

    眼看到了8月底，顾佳因为高三了学校提早一个星期开学，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但让芳斐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意外就发生了。

    下午芳斐坐地铁打算去市中心买些新餐具，结果在一个人等地铁的时候，一个疯老头站在她边上，指着她说不出几日必有血光之灾，芳斐倒是不忌惮这种人，想着定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这时候车来了，那老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着一些不吉利的话，一边手舞足蹈，活像个跳大神的，芳斐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而老头还在外头。当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芳斐好像听见对方嘴里突然恶狠狠地蹦出了“给我滚”三个字，等她再回头往外看的时候，车已经启动离开站台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天已暗，芳斐正在客厅里收拾一盆茉莉花的残骸，老板卖的时候满口答应说一定会开花的，结果那些花骨朵还没开就烂死了，她死马当活马医地把她们丢进窗台边的营养液里，但看样子是救不活了。正在芳斐心情不好的时候，顾佳满脸通红流着汗，摇摇晃晃地回来了。芳斐赶紧问她怎么了，顾佳一开始支支吾吾只是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几经追问下，顾佳撩起了自己右臂的校服T恤袖口，竟然画了一个黑色的蝙蝠！那蝙蝠红眼獠牙，翅膀残破微张，凶相毕露。顾佳说原来放学时去往车站的路上有很多学生围着一个老奶奶，那奶奶拿着笔给学生手臂画画，用的油墨是那种很难掉色又防水洗的漆。

    当时因为大家高三压力大，为讨个好彩头，很多同学就选择在手上画锦鲤或者青龙，寓意“鲤鱼跃龙门”和“一飞冲天”。顾佳在边上犹豫了半天，想着没剩多少的零花钱，等人都快走光后就和老奶奶商量，说有没有便宜一点的，结果本要收工的老奶奶突然收起了慈祥的面容，睁开眼狡黠地点点头，天色有些黑，奇怪的是顾佳什么都没说，那老奶奶就动笔画了，一边还遮遮掩掩不让顾佳看。

    等画完了顾佳一瞅竟是这种不祥的图案，但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在外和人争辩，只能把钱先付了，等一回头再想理论，那老奶奶竟已消失不见。吹了一阵冷风，顾佳只觉得头越来越重，摇摇晃晃一路跑了回来。

    芳斐因为本身师从道家，又喜欢纹身，自然研修过不少“阳纹”和“阴纹”的图案，她又重新仔细看了看那个半个巴掌大的蝙蝠，蝙蝠本就是阴间小卒记事的符号，标记在人身就是召凶的印记，表明这个人可能体质柔弱，可以上身吸精气。纹身时就算喜欢蝙蝠图案硬要纹，也只能纹在后背心脏的另一侧，有脉络压制方能逢凶化吉，初级的纹身师找不准地方，一般都不敢纹。

    而如今这个蝙蝠画在容易看见的臂膀上，品相上更是凶神恶煞，翅膀上左右隐隐约约画了某种符号，但都后画上的黢黑绒毛挡住了，芳斐惊觉可能是某种降头，难道那婆子白日里用阳纹攒功德，而夜里用阴纹吸灵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再看顾佳似乎已经快站不住了，芳斐赶紧照顾她躺下，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好好研习道家之法，结果到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才发现储备不足。而且朱子檀那柄桃木剑也随身带去国外了，这下家里都没个正统能压住的东西了。

    好在顾佳躺下不久后她就睡过去了，芳斐轻手轻脚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里。她觉着这事蹊跷，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公，但又怕他怪自己大惊小怪，正在纠结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吓得芳斐身体一震，原来是朱子檀发来的文章分享，标题为，文章大意是因为庚子鼠年本就是大灾大难的轮回开年，天象又恰逢水星、金星、地球、天王星四星连珠，人间若有凶门打开或迎来千百恶鬼半夜出门，在子时头上的午夜23点尤为需要注意，道友门非必要不外出。

    “真的这么吓人吗？我一个人在家害怕。”芳斐紧张地回复到。

    “逗我呢，你平时不都不信这些的么。”朱子檀调侃着发来一个“/让我看看”的表情又说道：“是不是快到月初想我了呀？”芳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公出差都快满一个月了。

    “那你到底能不能回来嘛？”芳斐有些赌气，朱子檀也是从两人一路吵架的经验教训中历练而来，看着她语气不太对，赶忙邀请了语音对话。

    “老婆大人，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收尾了，只是不放心给那帮外国人干。不过——”“不过什么？”“不过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话，我也可以早几天回来。”朱子檀故意把“有需求”三个字强调地很大声，但芳斐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说“那你快点回来吧。”

    倒不是盼着丈夫回来能解决什么，只是最近养的花也谢了，地铁遇到了怪人，顾佳也躺倒了，中元节又要来了，心里有些发毛，至少朱子檀回来的话他能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定。

    好在顾佳第二天早上好一些了就自己上学去了，朱子檀也发来了订好回国机票的截图，算上时差差不多9月2号中元节那天早上就到家了，芳斐这才心定了一些，她还在道行大会指定的某宝官网上买了一些辟邪用的符咒，以备不时之需，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像小学生一样信了这些唬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