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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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队队长周波因为犯了胃溃疡需要手术,所以队里的工作现在由郁青山全权负责。 不管死者的死因是什么,在如今的信息化时代,人们对着手中巴掌大的屏幕轻轻一点,无论是事实还是谣言都会被无限传播放大。如果案情没有得到及时地解决,局外人只会怪罪警方的无能,并不会考虑你破案的艰辛。 为了把负面影响最大化的减小,赵局在第一时间亲自给郁青山打电话,责令一定要严肃查办。 北溪公园和浅滩景区以前是相邻的两个景点,北溪河作为纽带将两者连接在一起,城市规划后,合并为北溪湿地公园。 郁青山自从四年前带着邹沛和戚忘尘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 景区内依然是印象中的恬静怡人,远处青山绿水,近处河滩清澈。 可是此刻没人有心情去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北侧的浅滩景区已经被清场,外围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 尸体呈俯卧状漂浮在河道中央,被观景亭阻断了继续漂流的去路。 郁青山抬高警戒线钻了进去,正在给报案人做笔录的王岩看见他,紧跟着过来:“郁副队,上午十点左右,两个小情侣过来拍照,发现死尸后报的警。” “十点才有人发现?” “公园这一带比较偏,来的人不多。” 郁青山走到观景亭,大致看了下死尸,尸体已经呈巨人观样,四肢肿大并且发绿。 郁青山:“等法医中心的人看了之后,就组织打捞队打捞吧。” “好的。” “去查一下,各个辖区派出所有没有报案的失踪人口。” “是!” 此时,法医中心的车停在了警戒线外,焦智和白芙蓉分别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出来,后门拉开,出来的是刘彬和脸色不太好看的邹沛。 郁青山迎了过去。 焦智对邹沛说:“小沛,你先过去看一眼,然后说说观察的结果。” 等邹沛走开,郁青山把焦智拉到一边说:“我说,你别让邹沛坐在后面。” 焦智一扬眉道:“怎么,这也委屈你富二代的弟弟了?” 郁青山压低声音说:“不是,他父母双亡你知道吧?” “这个知道,有什么关联吗?” “他母亲是车祸去世的,当时小沛就坐在后座,亲眼目睹了他mama的……整个过程。” 焦智心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难怪他性格那么冷漠。 “哦……那他父亲呢?” 郁青山:“哎!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这时邹沛已经转身朝这边走来,郁青山立马收住话头。 邹沛对焦智说:“从俯卧的姿态上看,死者为男性,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现在是夏季,从尸表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天前,右侧脖颈有明显伤口,具体死因还要回去解剖看。”他看了一眼河水说:“目击者说是从北面漂过来的,所以这里不是抛尸地点。” “嗯不错,等芙蓉照完相就让打捞队打捞吧。”焦智拍了拍邹沛的肩膀,用下巴指着河边说:“捞上之后你和小刘把尸体搬上车吧。” 邹沛:“好。” 郁青山:“什么!” 郁青山狠狠瞪了一眼焦智,焦智无辜地说:“难道要我搬吗?” 郁青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搬!”说着就要过去,被邹沛拦住。 “我来吧,这本来就是法医的工作,我没什么好特殊的。”说着将手套戴上,去车上拿担架。 因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基本上没有痕检什么事,刘彬这次的工作就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高腐尸体的味道一言难尽,特别是在看见眼睛暴突,口唇外翻的尸体面部时,刘彬难以自制的干呕了两下,他赶忙戴上口罩。 邹沛在前,他在后面,两人担着担架,随着一上一下的节奏,刘痕检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不行,邹沛,先停下!”放下担架就跑去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真是可惜了焦科长做的一桌子好菜。 几十米的路,磕磕绊绊,总算是把尸体抬上了车。 焦智一脸嫌弃:“啧啧啧,痕检的人就是短炼,看看我家小沛,天生就是干法医的料。” 他是没看见,邹沛隐藏在口罩后面的是,紧咬牙关的脸。 刑侦队在了解完情况后,也跟在法医中心的车后面回到了市局。 尸体腐败后呈巨人观现象,主要是由于身体里面全都是腐败气体,这就需要先将气体排出,肚子瘪下去之后才能进行解剖。 此刻尸体已经放在冰冷的解剖台上,焦智对邹沛说:“把所有通风都打开,放完气再解剖,这老兄的味儿太鲜了。” 邹沛打开通风后,用手术刀在尸体的肚子上扎了一下,然后迅速走出解剖室,他戴了三层口罩,可是这味道还是太冲了,他忍了一路,终究还是跑去了洗手间。 上午在家里的聚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邹沛漱了几遍口,然后将头伸向水龙头的下面,任由冰凉的水浇在头上,希望能把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冲掉。 这一天的心情和身体状况简直糟透了,先是那个男人带了那个女人过来,这算什么?他明知道自己对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是炫耀?还是羞辱? 再是这次出任务,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后座真的没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眩晕感和颤抖的身体让他明白,母亲的死是他永远越不过去的鸿沟。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一名法医…… 郁青山过来了解情况时,正好看见邹沛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出来,他心里担心,但改不了嘴碎的毛病: “看你这副尊容,胆汁都吐出来了吧?比这吓人的还多着呢!” 邹沛脚步一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我吐只是因为味道太冲了。” 郁青山下意识地舔了下的嘴唇,说:“不管因为什么吐,都说明这工作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这话本来没有恶意,可此刻听在邹沛的耳朵里,只会让烦躁的心情又添了一份恼怒。 他向前跨出一步,将手掌重重拍在郁青山身后的墙壁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郁青山陡然生出一种压迫感,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见邹沛被水汽晕染过的一双冷眸,愈发深不可测,头发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划过高挺的鼻梁,再滑进苍白的唇角,竟然透着一股病态的性感。 虽然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深沉:“我再说一遍,恶心的味道会让人呕吐,这是正常的生理性反应,这就跟刺激副交感神经会让你勃起一样正常!” 邹沛将头又压低些,使得鼻尖与鼻尖在碰触的边缘危险徘徊,语气中带着一丝狎昵:“还有,你要是再舔你那该死的嘴唇,我就认为你是在勾引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郁青山的心脏狂跳,用墙壁支撑着自己有些下滑的身体,这场景和四年前如出一辙。 直到邹沛消失在解剖室的门里,郁青山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被这小子调戏加威胁了? 他攥紧拳头重重锤在墙上:为什么每次在邹沛面前,自己都这么没有底气! 邹沛的家里,戚忘尘慢慢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 袁薇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生闷气:开玩笑!她可是天之娇女,上台表演都是领舞的位置,凭什么留在这里收拾残局! 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又不能丢下戚忘尘自己先走。 她抬腕看看手表,这个戚忘尘也真是的,动作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完,真是急死了! 戚忘尘将剩菜一一密封,放进冰箱里,然后用抹布一下一下地擦着桌子,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袁薇,勾起嘴角说:“薇薇姐等着急了吧?” 袁薇将头发往耳后别了别,干笑着说:“还好。” “这个北溪湿地公园,你去过吗?” “没有。” “青山哥曾经带我们去过,那里的风景……真是好。”戚忘尘故意将声调拉长:“不如……” 袁薇问:“不如什么?” “不如我们去那儿找青山哥吧,我知道他们说的地点在哪,等他们处理完公务,还可以和青山哥一起玩一圈。” 袁薇立马将笑容挂在脸上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