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出嫁
云音被人强迫的事情第二天便传到了云裴的耳朵里,云裴怒气冲冲地让人去捉人,什么大胆的人居然连云府的三公子都敢轻贱。云音马上就要去项府了,这新娘子怎么说都得是完璧之身,若是被项府的人察觉了出来,云氏势必要受到牵连,再者这事要传出去云裴也面上无光。 云裴亲自去了云音的院子里看他,原本一肚子气当看到云音因为昨晚的惊吓精神恍惚弱弱的样子也消了,云音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柳眉紧紧地蹙着,又是冰肌自是生来瘦,让人见了好不心疼。云裴看了眼心下便叹真真是祸水,难怪引得登徒子半夜也要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来一亲芳泽。 云裴先是关心了几句,然后委婉地问了云音有没有被破身。云音听了脸色一白,随即摇摇头。云裴心中松了口气,又问他是否看清楚了是什么人?云音犹犹豫豫地说了陈玄的名字,云裴听后气的大骂,命下人把人捉来,定是要严刑伺候,云音听得心头一跳。 想来那陈玄许是早早就觊觎了云音,只是苦于无从下手,如今听闻云音要嫁去泗州,便狠下心来死也要占把便宜轻薄一番,此时不占以后就更加没机会了,云裴如是想着,陈玄四年前就在内院做护卫,见云音的次数比他这个做爹的见得还多,也难怪了,云裴想开了心下了然。 “我多派一些仆从过来,你且安心休息,再过三日你便要去泗州了,不要再出什么事了。”云裴说完又看了眼呆呆地云音,摇头叹气出了门去,他怕是再待的久了就舍不得这般好的儿子嫁去泗州那个废物了。 回去后云裴自是没抓着陈玄,陈玄昨夜东窗事发早跑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怜云音白白受了下人的侮辱,每每想起便要落泪,还要受府里下人的口舌。 到底是要送去项府的人,云音纵使是个再不受重视的奉天庶子,云家还是为他备足了十台嫁妆,一路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把人送上了花轿。 因着是庶子出嫁,云音走的这天云府还是往日那般作息,一点儿张灯结彩都不曾装扮,只是多了点热闹罢了,好不凄凉。 从滁州去往泗州,须得两天的路程,云音穿着大红的喜服盖着盖头规规矩矩地也不曾做出逾越之事,只是越接近泗州心下便更加紧张。 两日后,送嫁的队伍进了泗州城,老早就有项府的人来接应,云音安静地坐在轿子里,听得外面的人说话,耳边是泗州城内热闹的市井声音,沿途小贩吆喝,好不热闹。云音自小被关在云府,从未上得过街,如今第一次出来便是出嫁,心下好不凄凉,他撩起盖头,掀起轿子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的市集。 “哎哟喂,我的三少爷,赶紧放下,不成体统啊。”贴身跟着他的婆子行至轿旁,把帘子放下,在轿外轻声道。 “还未见得自家夫君便让外人看了去,有失礼法。”婆子又说,“咱们马上就到了,项府的人可等急了,这队伍真长啊,看来这项府还是很重视您的,三少爷以后可是要享福了。” 那婆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纵使项府给的迎亲队伍再大,也掩盖不了项秦是个残废之人的事实,云音一路装扮都是她打点,早在见了云音第一眼便觉得上好的羊rou要糟蹋了,婆子觉得云音可怜,好言安慰他几句。 兴许觉得云音实在闷得慌,婆子就在外面说话给他解闷,沿途描述的热闹着实让云音好奇的紧,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孩子,喜欢热闹也是常有的事。 一路敲锣打鼓,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耳边皆行人谈论的声音。 终于到了项府,炮仗乐队的声音响起,门口们的丫鬟和小厮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着“新娘子来了。” 轿子内云音紧张地抓着喜服,然后他感到一阵风吹进了轿内,轿帘被人掀开,项府的喜婆扶着云音下轿。 “项府真真是气派啊。”他听得一路陪他来泗州的婆子惊叹,可惜云音看不见,他被人扶着下了轿,进了项府的门,进去后,耳边人群的声音更大了,府里的人争先恐后地要看新娘子。 当一双黑色镶金锦绣靴映入眼帘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喜婆在他耳边笑着提醒道:“这就是大少爷了,大少爷,快把新娘子牵进府里去吧。” 云音的心砰砰地跳的飞快,随即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磁性儒雅的声音,“你就是云音吧,我叫你音儿可否?” 云音呆呆地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众人只当新娘子害羞,闹哄哄地起哄。 一路上的紧张不安直到听见项秦的声音后,仿佛才终于放下了,云音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牵着,耳边传来木轮椅推动的声音,他慢慢地跟着,有那么一瞬间,云音觉着他这未来的夫君或许很好。 两人拜了天地,在欢声喜庆中入了洞房。 现下房内只有两人,云音紧张急了,还有更多的不安。 “一路来泗州,累坏了吧。”这是入项府来项秦同他说的第二句话。 随后云音头上的盖头被突然掀开,他尚不及反应,美目瞪大,烛火的映衬下黑白分明的眸子亮莹莹地看着面前这个俊帅的男人。 他一路来的时候听得泗州来的轿夫是如何形容项府大少爷的,说是满脑肥肠、面目可憎之人,尤其是废了腿之后更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可是如今见了,不但没有外人说的那般可怕,反而真是龙凤之姿,轿夫那般说,现在想来恐怕也有拿他这个新人取乐的意思。 项秦早早就知晓他要娶的是云府奉天庶子云音,他深知自己双腿残疾,云氏是万般不会拿长女来联姻,他一向看不惯这些谗言献媚趋炎附势之人,对云氏更是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项妃的意思同意了这门亲事。 如今见了云音愣住了,却说云音是何处风采才让这见多识广的项府大少爷看呆了。 一袭红绸锦缎的嫁衣逶迤拖地,手挽乳云软纱,腰间一同色腰带,将腰部盈盈系住,凸显着纤细的身材,如绸缎般的青丝轻轻挽起,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有着倾国倾城之色,眉眼一垂,美丽不可方物。 云音被新郎君这样看着,面颊感到热热的,他涨红着脸低着头,避开项秦灼热的视线。 项秦终于回过神来,他轻笑一声,执起云音的手,“娘子我们现在该喝交杯酒了。” 云音点点头,项秦拿起一旁的交杯酒,两人手挽着手喝下,云音不会喝酒,被这合仓酒弄得够呛,咳得的眼泪都出来了,项秦抚摸着他的脊背拍了拍,“娘子是不会喝酒啊。”他在云音耳边调笑。 “交杯酒我们也喝了,娘子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夫君了?” 云音不敢看项秦,过了好久才低头呐呐地唤了声“夫君”。 项秦心中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