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通讯设备响起提示音时，三号在监控室观察全场。

    “少将，您回来了……什么，您要参与格斗测试？”

    挂断联系，他看向正前方的监控，此时纪闻正站在摄像显示区的正中间。

    纪闻把简易多功能军刀反握在手里，打开开关，通过高粒子振动，刀柄处显现出刀片的形状。他对空气试着挥舞几下，感受刀锋的锐利，心里觉得满意，觉得比他在贫民窟用的普通小刀要轻便好用的多。

    “纪闻，你有把握吗？”楚冕站到与他并肩的水平线上，转过头来，眼里已有了信任。

    “当然。”少年勾唇浅笑，往日的自信又回到他身上。

    帅不过三秒。

    “啊嚏！”他打了个喷嚏，扯开贴在脖子上的湿衣领，“我都忘了今天有特殊训练。”

    “特殊训练？”楚煜从楚冕身后探出头。

    “……就是为了锻炼士兵在不同环境下进行作战。”纪闻揉了揉微红的鼻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又下降了许多，他伸手推了两人的后背一把，“冻死我了，我们快走吧，速战速决。”

    其余人也开始不断集结，从分散的个体组成一个个小团队，陆续进入活动场地。

    三人夹在人群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进入楼内，他们才发现这地方是多么的空旷巨大。

    场地的内部很破败，到处的灰白墙皮大块脱落在地，露出土褐色的内层。周围靠着外墙有一圈大大小小的房间，漆皮斑驳的房门或开或关，中央的区域是一块椭圆形空地，地面的线条标识已经模糊不清，上面的空间连起三层楼直通外面的天空。

    “这幢建筑物以前应该是用来停放可升空式武器或战舰机甲什么的，我看时见过这种结构。”楚煜被纪闻和哥哥前后护在中间，边寻找隐蔽躲藏点边对他们解释。

    “哈哈，就知道煜煜最厉害了！”

    纪闻注视楚冕紧紧搂抱住楚煜的腰，毫不吝啬夸赞他的话，而后者脸颊微红，手抵在哥哥的胸口半推半拒他的亲近。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这样抱我？”

    “我懂我懂，煜煜长大了，知道害羞了。”楚冕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把人抱得更紧，楚煜的脸几乎埋进他的怀里。

    楚冕抱着他，愁眉苦脸地叹息：“唉～弟弟长大了，你小时候可喜欢我抱你。”

    “哥，能不能不要说出来……丢人！”

    关系真好。纪闻心想，不由得默默生出羡慕之情。

    他们正闹着，远处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很多人从他们身边往那个方向跑去。纪闻悄悄把手里的军刀收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所有人里面，估计就只有他们三个带了自己的随身物品。

    军刀是个好东西，但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有用。

    楚煜从哥哥怀里探出头，看向楼梯口聚集的一群人：“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赶紧找地方避一避，先保留最大实力。”

    于是三人趁乱往反方向走，很快摸进一间杂货间，飞快打开门躲了进去。

    杂货间不大不小，没有东西，躲他们三人够用。

    纪闻和楚冕紧靠门坐下，以防门外有人要进来的意外情况发生。

    楚煜则拉着他们对今天的测试从开始从现在的人数变化做了一波分析。

    经过前几次测试的筛选，如今还剩下五百多人。他们这些人中，能入伍的名额只有五十个，竞争还真是残酷。

    “唉，要是我是alpha就好了，alpha的竞争就没有beta这么激烈。”楚冕颇为遗憾地感叹。

    虽说现在提倡性别平等，但社会各处逐步开放还需要时间，这次第一军的测试也还只是试点。

    一方面是属于beta的武器发明还没到成熟阶段，对cao作者的综合素质要求很高；另一方面是近几年关于这方面的研究陷入了僵局，高素质betacao作者稀少，武器研究无法取得大量数据，进展受阻，进展难以前进又导致不能研发出适合素质普通cao作者的武器，故还是需要足够的高素质betacao作者来创造数据。

    “哥，别灰心啊，如果我们能过，那我们就是beta里百里挑一的人才了。”楚煜笑着开导他，“哥你说这么大个地方，教官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们混战，除劣留优。”

    楚冕噗嗤笑出声来，伸手过来揉乱弟弟的头发，眼神愈发温柔：“傻煜煜，哥哥当然知道，只是越留到最后就越难，到时候……你怎么办？”

    感受到头顶来自哥哥掌心的温度，楚煜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拍开楚冕的手，别开脸：“哥你别忘了我还有技术兵的测试。”

    他又把脸转过来，脸红彤彤的，眼里有向往和期待：“哥，我想给你做武器，专属于你一个人的武器。”

    “哈哈哈好啊，我们煜煜有志向！”楚冕对他竖起大拇指。

    楚煜的脸更红了，嗔怪道：“哥你哄小孩啊。”

    纪闻适时打断他们的玩闹：“我们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楚煜听到后，一把推开楚冕，正襟危坐。

    “测试点的任务是让我们解救人质，”他托住下巴，眼瞳因思考而逐渐失焦，“可这是格斗测试啊……格斗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吗？”

    另外两人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或多或少也有疑虑，但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好让楚煜继续分析。

    “或者说它是披着‘解救人质’的皮的格斗，现在门外的混乱就是最好的表现，格斗失败的人应该直接出局。。”他下意识地抓住楚冕的手，二人手掌紧扣十指交缠。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思考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他都会握住陪伴在他身边的哥哥的手。

    纪闻瞄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又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他怎么感觉他们哥俩的感情……太好了一点。

    楚煜没有察觉他的尴尬，还在分析：“如果最主要目的还是解救人质，那么问题是人质究竟在哪？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该不会要把三层楼都找过去吧，可时间上也不允许我们这样子做啊……再者，如果找到了人质，而且是一堆人找到的，难道最后大家都算通过这个测试吗？”

    入口告示给的提示实在有限。

    “我打断一下。”纪闻乖乖举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选拔文件上说的是‘军队需要高综合素质人才’，而格斗只是综合素质的其中一项并不是全部，你们说入口那个告示会不会和隐藏测试那样无理，实际是个幌子？”

    他对选拔文件如何隐藏任务的不好印象尤为深刻，他还想了很多：傲娇的人工智能维斯多姆，热情似火的军医大jiejie们，被武器研发部（神秘的武器研发部）捉去当小白鼠的三号……

    总觉得真正的第一军并不是他们现在所认识的样子，它真正的模样仿佛是藏在深水下的一颗需要你去引爆的炸弹，你去引爆炸弹没炸然后告诉你任务失败，再解释其实引爆只是一种启动方式，这颗炸弹是伪装成炸弹样子的潜水艇，而你真正的任务是识破它的伪装，最后潜水艇的驾驶员开着它前往另一个水域考核另外的士兵是否发现它的伪装。

    无厘头，无厘头。

    “啊好烦呐！”楚煜不停按揉自己的太阳xue。

    “别想那么多了，我估计就是一个幌子，别忘了这才只是倒数第二项测试，还有一个笔试兼实cao的机甲测试在最后面，所以大概率我们熬到最后和剩下的人一起找到人质就算通过。”纪闻把玩着手里的军刀，看着刀被抛入空中落下的时候又被他精准握住刀柄。

    “不对，还是不太对！它为什么要这样子啊？！凡事总要有个原因的吧——”楚煜陷入狂躁。

    楚冕安抚他：“乖啦乖啦～”

    “安静一下，外面的声音好像停了。”纪闻打了一个收声的手势，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停了一会，起身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好啊，我们不能总躲在这里。”楚冕利索地爬起身，拍拍手掌上的灰，大大咧咧地拉开了门。

    纪闻：……

    “哥……你这样也太大胆了点吧！”楚煜扶额，从并排站着的二人中间挤出来，楚冕一巴掌过来想把他按回去，可惜迟了一步，楚煜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脱口而出，“我艹！”

    一大群人密密麻麻地堆挤在窄小的门口处，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三人。

    “哎，让一让，让一让。”一道纪闻无比耳熟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众人分开一条道，纪闻看着阿洛手握一根几乎与他等身长的钢筋，痞里痞气地走到了他面前。看那些人对他服从的程度，纪闻已经猜到阿洛给这帮人下了话术，他说服人的本事一直很可以。

    “闻哥，有人和我说……你们藏在这里。”阿洛咧开嘴角，眼里得意尽显，语气皆是嘲讽，“没想到你居然会待在这种破地方做缩头乌龟，以前可真是我高看你了。”

    纪闻不为所动，坦然与他对视。

    阿洛啧声：“你都已成丧家狗了，怎么还敢这么傲气……”他的目光阴沉下来，“纪闻，现在不比以前，看清局势才是硬道理。”

    纪闻挺直腰背，仰起头轻蔑地看向他，讥笑道：“怎么，仗着人多势众想要让我服软？还是说想折了我的骨头踢我出局？”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纪闻收起笑：“阿洛，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在三号面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装乖把戏我甚至不屑于揭穿！”

    训练周的时候阿洛明里暗里打架找茬，等三号追究起来，又是一副假意承认错误的模样，只有纪闻知道他一次打得比一次狠，如果不是他身手还说得过去，不然真有可能变成残废。

    人群因他的话传出了沉闷的议论，阿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说出口何尝不又是另一种揭穿。

    场面僵持不下。

    楚冕暗戳戳碰了一下纪闻的胳膊，俯过身小声说：“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总之煜煜不能受伤，待会要是打起来了，有什么要用我的地方请随意。”

    “没事。”纪闻摇摇头。

    躁动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人心却刚开始动摇。阿洛察觉到这一点，他看向纪闻，皮笑rou不笑，阴阳怪气地鼓起掌：“闻哥说得好。”

    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