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万祸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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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上官家的,你说是不是” 话落,柳文桧扬起了脑袋瞥了他两眼,矜持的傲气与俏皮在他身上尽数展现,眼睫翩翩更让上官颜祯爱不释手。 那王上正要去摸摸他的白玉似的下巴,抬起手—— “阿柳!阿柳爹爹!“忽然一声熟悉的稚儿声透过门扉穿了进来,吓得上官颜祯忙理了理柳文桧的衣裳与自己的。直努嘴怨道: “我就知道,这小捣蛋鬼生来就是要护着你的”正当他要抬起眸子瞧两眼柳文桧时才发现,人早就下床了。 他干脆也拉上了床帐,一头闷进了被子里要休息。谁知上官渲拉着扯着柳文桧吵吵闹闹地,一下儿他也睡不着了,忙忍痛起身了。 “阿柳,我的桂花糕去哪里了,怎么灶房里没找着?”上官渲正拉着柳文桧的衣袖问着,谁知上官颜祯一出来他便不敢说话了,忙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个礼。 “父王,吃桂花糕”上官渲说着,忙躲到了柳文桧身后去。 “在高柜儿里头,爹去拿”柳文桧笑说着,抚了抚儿子圆鼓鼓的脑袋,转身出去了。 上官颜祯看他那头发乱糟糟地,便转身拿了梳子要给他扎起来,谁知一梳那上官渲便捂着脑袋直叫疼。 这时柳文桧正好端着盘桂花糕进来了,一看儿子捂着脑袋都快哭出来了,忙将手里的东西一放,接过了他手里的梳子急声道:“渲儿这后边儿有块软骨头,你忘了?” 上官颜祯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记不得了,孩子你照料,我回去了” 无奈,柳文桧只好轻揉了几下那红起来的一片,放孩子去吃糕点了。 “阿柳,下午做什么”上官渲忽拿起来一小块桂花糕,伸到了柳文桧面前,又‘啊’了一声,柳文桧忙张口吃了。 顺了顺胸口,又喝了口茶才笑道:“早上写的还记得多少?来,背一遍给我听” 只见上官渲伸出小指在园桌上比划了一遍,没一会儿就念了起来:“摽有梅,其实七兮…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概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声落,上官渲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两眼。 柳文桧点点头,柔声道:“记着,是顷筐塈之,不是顷筐概之”说着,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个漂亮的‘塈字。 那小皇子看了一会儿,低了低脑袋表示自己记住了,而后抹去了那水渍,又重写了一‘塈’字。 “阿柳,渲儿背也背了,就是不知道这诗歌里唱的什么”倏地,他又在桌上乱画起来,弄得手袖湿了。 柳文桧直将他拉了起来,厉声道:“又手痒了是不是?你院里的奴才一天得给你洗多少衣服?” 见上官渲低着头不说话,他又恐吓道:“再这么贪玩儿我就不要你了,回柳府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给人欺负!” 听到这儿上官渲才回过神,忙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圆滚滚的一双眼睛蕴了泪珠,好似差一点儿就要落下来,惹得柳文桧自己也心疼了。 “阿柳不走,走了…渲儿成没人要的孩子了”他擦了擦泪,又道: “阿柳,渲儿方才出来时,看见了一只喜鹊在门槛上落脚了,阿柳,能不能把渲儿变成喜鹊…这样渲儿就不用关在宫里了” 柳文桧听了,心说你爹我何尝不想化作自由自在的鹊鸟,可谁让你是帝王的孩子。 无奈,他只好将哭得喘不上气儿的小皇子带到内殿,努力用最温柔的口吻哄他。 “渲儿,变成喜鹊可不就成了白头发的老伯伯了?你想变成白头发吗?”上官渲听了,摇摇头:“不要…” “那好,不许哭,爹教你下棋”柳文桧轻拍了他的肩角,俯身从暗柜里取出来一张棋盘,谁知一张开那黑白棋子乱成一堆,忙笑说道:“来,渲儿帮爹爹把黑白棋子分好” 忽然,一只幼鸟砸在了窗棂下。 “阿柳快看,这有只鸟儿”上官渲着急地拍了拍案,想伸手去抓又不太敢。 柳文桧见他那又兴奋又害怕的样子哭笑不得,忙找了个小竹笼给装起来了。 “还下不下棋了?渲儿” 他抬眼瞧了瞧那小皇子,发现他正躲着自己的目光,手里拿了支毛笔在逗那鸟儿,忙又说道: “渲儿,不下了,来,拿这个喂它”说着,他转身掰了块桂花糕放倒了儿子手上,牵着他的手要给鸟儿喂食,没想到那孩子怕得很,一下便收回了手。 “怕,怕它咬我”上官渲皱了皱眉,满目惊慌了。柳文桧看他那样子是真怕,便说了: “不敢呀…那爹爹可要把它扔出去了,咱们不养” 说着,上官渲看柳文桧真将那鸟儿捧到了手心就要丢出去,忙拉住了他的衣角撒娇: “阿柳…不扔好不…等它的爹娘来找他”话落,他踮起脚尖要看鸟,没想到人矮看不得,急得攀上了柳文桧的胳膊,这才瞥到两眼。 看那鸟儿在爹爹手掌里啾啾地叫,他忽然笑了。柳文桧看着他那副高兴模样,不知怎地难受了起来,淡淡道: “渲儿,爹爹很想…很想让你一直都这样开开心心的,做个长不大的小人儿…可你不能…” 听着这话,上官渲忽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疑惑。 “阿柳…渲儿一定好好的,你不要哭了…不然,父王知道了…一定会说渲儿又惹你不高兴了”话落,他忙用脑袋蹭了蹭那瘦削得有些过分的手臂。 柳文桧看着自己的孩子亲昵自己,渐渐安心了,忙把那竹笼放到了桌上,眉宇间暗藏着些什么。 “爹没哭,渲儿也没惹爹不高兴”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忽然将趴在桌上看那鸟儿的上官渲抱回了自己怀里,柔声说道: “跟你阿璟哥哥比起来,你在你父王眼里算不得什么梁才,往后不管怎么了,你要尊重你父王,他是帝君你是臣子,礼数不能忘,总之…渲儿有什么事需要什么东西尽管都告诉我,不必去找你父王讨” 上官渲一听,心想:诶?怎么这话听起来一股子酸酸的火药味儿,忙问道: “阿柳呀,你们是大人,怎么也像小孩儿一样爱闹别扭” 在他看来,两位父亲的争执不过是常有的事,便也不放在心上了。谁知柳文桧忽握紧了拳头,直冷声说道: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渲儿你不知道爹的为难,我只是想趁我还在你身边,能护着一点是一点儿” 想当年,他十八岁被送予君王作男宠,同年,上官颜祯让他抚养起路边捡的、毫无血缘的渝璟。 好不容易过上了七年安生日子,又被忍了七年的上官颜祯施以暴行,软禁于千秋阁。 后来…意外怀孕了。那无情的君王不仅不信,不闻不问还对他多加蹂躏,才使得上官渲一朝早产。 之后的日子实在折磨人,送来的吃食都是不新鲜,缺斤少两。他一个男人没奶水,灶房里的米面也被偷去了。看着儿子每日消减,一日一日地哭声低哑,他实在想带出宫回家。 谁能想到,昔日才要逃走那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亲昵的上官颜祯,竟将小小的孩儿举在池塘上要挟。连那刚满8岁的渝璟也没能幸免,被人用麻绳捆的死死,吊在水井上要溺死他。 他哭着求着许久,应了上官颜祯不走俩孩子才捡回来命。 那时渝璟就挨在柳文桧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小渲儿哭得大声,可惜又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那么做,还剥去了他的正姓与皇子的待遇。 尽管此后上官颜祯待他们真心好,可柳文桧少年时对他的敬仰却全去了。 可怜他不得不为了两个孩子的性命留在了宫内,而后又因为两个孩子的来来去去渐渐走近了,但心里对上官颜祯的恨意却无法消弭。 “渲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么”柳文桧轻声询问着,生怕他想起来,又怕他记不得。 只见上官渲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那竹笼盖儿,闷闷地,好似说不明白话。 “记不得了,但渲儿记得从小就在吃药,喝很多很多苦的要死的药汤,吃一堆乱七八糟的药丸子” “阿柳还老是抱着我哭,父王来了就骂我一顿” 柳文桧心说你个小不点儿也就记得这些了,没想到上官渲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有些纠结和愧疚。 “但是,后来渲儿闯祸,父王就会找我谈话,而且他还不骂人,也没打过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