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2 你要如何杀掉我;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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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徐年的声音在发颤,眼睛鼻子红红的,脸蛋脏脏的。沈沉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双眸子时,他有多么惊艳。这个男孩的双眼平时被厚厚的眼镜遮挡,眼镜背后竟有双灵动又纯洁的眼睛,当眼角发红、双目含泪的时候,实在让人忍不住欺负他,想在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眸色在光亮之中比一般人淡,似乎满眼都是微微闪耀的星星。 可是现在,这双眼变了,变得麻木,多了一丝病态。眼下有着nongnong的黑眼圈,眼白布满红血丝,麻木的虹膜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疯狂——当他问“他会亲手杀了我吗”这个问题时,眼里竟似乎涌现出一股渴望和疯狂,意识到这点的沈沉,实在是心疼得难以附加。 他忍不住紧紧地将徐年揽入怀里:“年年,你听我说,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被关了太久了,绝望太久了,为了自我保护就会依赖加害者,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徐年却喃喃道:“蜘蛛织网捕捉蝴蝶,我们往往只知道蜘蛛的努力和感受,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去关心蝴蝶的感受呢?我是说……如果蜘蛛不吃蝴蝶了,蝴蝶该怎么办呢?它的翅膀在挣扎中折断了,它飞不起来了……” “还可以飞起来的!折断了还可以修好,我最擅长帮蝴蝶修翅膀了!”沈沉的眼中含泪,声音微微喑哑,“年年,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人偶,也不是谁的附属品,你是受害者,你还有机会逃走!” “逃走……逃走……” “对不起……一开始把你扯进来的人是我……对不起……明天,就明天,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 “小琪……” “嗯,加上小琪,我们三个人一起逃走。” “你带小琪走吧,我要等他。” “徐年!!!你疯了!!!” “我没有疯。”徐年垂着睫毛,声音平静,“我只是想最后再见他一面,我现在走不了。” 沈沉沉默了一会儿,道:“10月15日,我将先带小琪走,在XX口等你。我们等你到晚上7点。你知道现在XX有多少眼线吗?再不走,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好。” - 仿佛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白夜刚好在10月15日回来了。 徐年站在漆黑的窗内,看着白夜从车上走下来,浑身沐浴在清冷的光线之中,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树叶的尸体在空中飞舞,仿佛用最后的生命舞蹈的蝴蝶。徐年望着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用手指描绘他的轮廓,他在努力将这一幕记在心里,这样,哪怕走到世界的尽头,也能回想起曾经的美好。 这一天,白夜比往常温柔。他与徐年一同吃饭,为徐年倒了一杯红酒。甜中带苦的红酒顺着喉咙滚入胃里,徐年看着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人,心想,酒里有毒吗? 吃完午餐,白夜坐在沙发上小睡,徐年则跪坐在地毯上,等待毒发。 不过似乎酒没有毒,中午两点,白夜醒来,望着窗外大片美丽的秋景和远山,道:“想出去看看秋景吗?” 徐年点点头,心想,我早看过了,每天都看,也没什么好看的。 白夜开车出去,越野车行驶在微微潮湿的小道中,千万树木犹如金色的屏障,在风中摇曳。而在徐年的眼中,这些金色逐渐变红,变得猩红,仿佛染上了血液。 “Eleven。”徐年轻轻呼唤。 “嗯,怎么了?”白夜噙着笑说。 “你会……”杀了我吗?冒出嗓子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真是难得的耐心。 “我们去哪里呢?” “去你没去过的地方。”白夜说。 “怎样的地方?” “有大片大片老树,有峭壁,悬崖……” 是要把我推下悬崖吗?徐年心想。 “还有湖水,那里的水很干净。”白夜说。 “美吗?” “很美。” 死在美丽的地方,也还不错吧。徐年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白夜已经不在车上了。他下车,走在一大片枫林中。枫叶那样艳,那样红,与天空中的火烧云融合在了一起,染红了整个世界。 徐年顺着小路上的脚印往前走,他看见了白夜说的湖泊。冰蓝色的湖水,平静,且沉默,仿佛已经凝结成冰。 徐年站在湖边,轻轻呼喊:“Eleven。” 他的呼唤仿佛惊扰了水中的生灵,水光潋滟,一个人影从不远处冒出来,用手梳理完全浸湿的黑发。白色衬衣完全湿了,而他完全不在乎。 他在湖水中对着徐年笑,沉默的湖水刹那间覆上了金色的鳞片,变得朦胧且耀眼。 他朝徐年抬手:“年年,过来。” 徐年望着在水中的男人,忽然间想起了一直以来都在困扰他的梦——那条拥有黑色鱼尾的美丽人鱼——他总是在黑潭中,对着徐年微笑,朝他抬起邀请的手。 接受他的邀请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掉入无尽深渊,还是被温暖的扇贝包裹呢? “我不会游泳。”徐年说。 “我带你游。”白夜微笑。 “如果我沉下去了,你会将我拉起来吗?” “不会。”白夜凝视着徐年,那双漆黑的眼微微眯起,“我会将你拉到更深、更深的地方……” “那样,我会死的。”徐年说。 “你害怕吗?” 徐年望着白夜那双黑洞一样的眼,根本挪不开眼睛,就连思维也变得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了,忘记了逃脱,忘记了生命,他的心中只有白夜。 所以,他步入水中,朝白夜走去,握住了他冰凉彻骨的手。 72 湖泊,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安静之时,没有一丝涟漪,阳光在水中雀跃,清澈见底——它就像一个妙龄少女,纯洁且友善。 可是清浅仅仅只有三四米,再往里走,便是断壁,便是悬崖——过多的蓝汇集在一起,形成了粘稠的漆黑,深不见底,你根本不知道那下面有多少乱流,多少水蛇,多少水怪,多少尸骨。 徐年和白夜便是如此,在柔软的砂石中走了几步,便忽然踩了空。失去了大地沉默的支撑,失去了空气无声的补给,恐惧瞬间在徐年的胸中炸开,而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下带去—— 徐年憋住气息,睁开眼睛。一片迷蒙中,他望着引导着他的人。白夜的发丝和衣袂在清澈的蓝中翩跹起舞,网状的金色水纹缠在两个人身上,那是渔夫洒下的网。由金丝制作的网柔韧无比,将两个人缠绕在一起,他们就像两条无法逃脱的鱼。 白夜一个翻身将徐年压在身下,两个人快速下坠,温暖的水滑过脚尖,下面的水越来越冷。这场景与徐年的梦一模一样。氧气从嘴角流逝,咕嘟咕嘟地往上流窜。炫目的光幻化成金色的太阳花,在水中绽放,而炫目的花很快就枯萎了,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淡。 徐年望着白夜背后的光,吐出一大口气泡,他又挣扎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这是胶衣,甚至真空床都无法比拟的——他浑身都在被无形地压迫,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挣扎,他的血液似乎在倒流,他的耳膜疼痛,发出急促的蝉鸣—— 他挣扎得厉害,却无法挣脱。白夜简直就是源于深海的怪物,他将徐年抓得紧紧的,微笑着在水中凝视着他,继续带着他坠落—— 不行了……徐年呛水了…… 嗓子、鼻子、眼睛、似乎都在被焚烧…… 他剧烈地挣扎着,他抓破了白夜的衣服,划破了两个人的皮肤,鲜血在水中缭绕,如同坠入湖水的红墨,盛放出朵朵艳丽的花。 白夜的唇在动,他在无声地说话,像在说:别、怕。 可是徐年怕!徐年太怕了!!! 一切似乎都慢下来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都变得无比虚假。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徐年只希望能够马上醒来! 可是这一切是真实的。痛苦不会结束,绝望一旦抓住了人的脚踝,就会拼尽全力爬上人的脖颈,直到彻底占领他,毁掉他,杀死他。 他快死了。他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这样死去,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没死,我也一无所有。 ——你根本就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就这样被鱼啃食?变成一堆无名的白骨?! ——我得不到。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 痛到麻木之时,徐年仿佛看到了什么,他笑了,嘴唇微动。 ——我想要……一个家,一个陪伴身边的人……我希望……得到爱。 对啊。 我想要爱。 爱。 爱。 谁都好。 只要, 能, 爱我。 ——可是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呀,还不能死,还不能死在现在,还不能死在这里!凭什么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凭什么被厌倦了,就必须死去?! 徐年猛地抓紧白夜,狠狠地咬在对方的肩膀上。 他用上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浓稠的鲜血顺着湖水蔓延开来,白夜总算松开了他。 他凭借着本能拼命蹬腿,划水,他拼命往上游。 他也不是没有游过泳,他小学的时候曾学过,但从来没有学会过。他努力回忆当时教练的话——冷静!冷静! 真个浮上去的过程仅仅用了五六秒,而这已经是徐年的极限。再晚几秒,他就没命了。 对游泳仅有的回忆拯救了他。他总算冒出水面,努力往岸边游去。 他知道白夜在后面追他,知道那个源于深海的怪物还会将他拖入深渊,他拼命逃脱。 他跑上岸,眼镜没了,也根本没有精力找鞋了,他跑进丛林。 他找不到车钥匙,只能徒步逃跑。为了不被发现,他必须走小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生在何方,他根本没有通讯设备,他只有凭借直觉和观察,往东边跑去。 从白天,到黑夜,整整三天,他都在疯狂逃亡。 白夜再也不是他的心中最爱,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和“鬼面”一样可怕的怪物。 他在拼命逃亡,而白夜就在后面追赶。穿过丛林,越过小溪,爬山涉水。哪怕暴雨过境,白夜依然在追。他开着车碾过树叶的尸体,他拿着那把银色的枪,他要把那颗子弹送入徐年的头颅,让徐年像零零七那样炸开。 总算,有人让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徐年上了车。这几个好心人给了徐年吃的,给他借了钱,将他送下山。警察将他带进当地的派出所。 “是你报的警?”一警察大叔衔着烟问。 “……”徐年浑身都在抖。他抓紧自己破烂的衣角,嘴唇干裂。 “别害怕。”一个女警温柔地给徐年披上毛毯,在旁边安慰道,“有什么就跟我们说,我们给你做主。” “……他……他要杀我。”徐年的嘴唇微动,说得有些模糊。 “谁?为什么要杀你?” 徐年忽然站了起来,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实在有些瘆人:“白夜!白夜!邓以泽!他要杀我,因为他厌倦了!他本来想溺死我,我逃出来了,他追了我三天,他马上就会追上来的,快带我走吧!我还不想死!!!” TBC